一個男人總是不及時回消息,無非就那幾個理由。
孫翩翩:“沒看到。”
貝伊:“假裝沒看到。”
鹿佳:“不想回。”
葉昕彤:“沒素質。”他看完就拉倒了,知道你說的有什麼內容就完事兒,不會考慮你在等他回消息。相等於上司審批的“閱”字。上位者纔不管你急不急。
穆微:“……”
至於問工作找的怎麼樣了,他含糊其詞,無非也就那幾種原因。
孫翩翩:“他工作找的很不順利,又不想和你發牢騷。”
在翩翩看來,不是所有人都很優秀的,找工作一找就很好,找對象一找一個準。能不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考慮考慮?
她孫翩翩就是最普通類型的“代言人”。
家境一般,長相一般,曾經的成長環境總是被親戚家的小孩比下去,甭管什麼原因都造成了如今的敏感。越是挫敗越是不願意和人講,是有這種情況的。
像她不好好找對象,處着處着和對方處成哥們了,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自知對方沒有第一眼相中她的長相,不,是接觸後對方第二眼也沒發現她是耐看型。只是看中她擅於渾河氣氛的性情,還有什麼比如吹嗩吶的小才華了,接觸起來像男孩一樣給人毫無壓力啦,又能玩到一起去,等等吧,是這些在支撐着那位外地體優生和金融鵬哥有了和她試試看的想法。
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她不可能永遠會渾河氣氛永遠性情好,她也有忽然情緒很低落不想說話的時候。她的才華更是有限,再沒有什麼驚喜可以深挖掘。
換句話說,就是吸引對方的根基不穩。
那乾脆就別自不量力了。既然不是來自兩性的原始吸引就算了。她孫翩翩又沒啥大錢、家庭也沒啥大背景可以一直勾搭住人家。這樣也避免自己深陷。
所以翩翩聯繫自己的心理,覺得像穆微男朋友家境貧寒,也很可能存在正處於挫敗敏感階段,這才含糊其辭。
貝伊:“他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但涉及到未來計劃裡沒有你。”
宿舍裡一靜。
鹿佳看眼貝伊。
貝伊自從經過了林泉的事,再也不願意給男人找任何藉口了。
也是。
穆微男朋友,你敏感、你找工作不順利,你就好意思讓女朋友提着心?這是普通女朋友嗎?這是一位要爲你奔赴到異地,且在首都已經買了房的女朋友。你不和她細說你是怎麼打算的,那穆微的計劃該怎麼做。
她們幾人目前的重心,已經將掙錢都稍稍往後了,像她早就不怎麼兼職了,都在複習司法考試。過幾個月就考。考完了,又要涉及大四找律所實習。穆微該去哪找?首都好一點兒的律所是自家開的嗎,那不得提前好久就聯絡申請,還要和學校這面協商。結果穆微男朋友還在只想着自己挫敗敏感,這不是坑人嗎?你到底是要咋的,你說出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別弄得穆微剃頭挑子一頭熱,然後最後考研究生來不及複習,微微曾經說過其實最想考本想公務員也錯過,再首都實習所也沒去成。
在鹿佳看來,更何況真就不一定是找工作不順利,什麼敏感挫敗都沒有。倒是有可能真的像貝伊說的,人家有更好出路了,只是要離開首都,或是……總之,想打亂和穆微之前商量好的計劃。不知道該怎麼和穆微交待而已。
不過,看在穆微現在情緒不高的份上,鹿佳用了一個圓融的說法:“他和你含糊其辭,可能是還沒定下來,等有個一定再和你說,免得你跟着心亂。”
鹿佳好不容易穩住穆微的心態,無奈葉昕彤張嘴了。
“微微姐,他不和你說工作找成什麼樣,可不代表他不和別人講。他爸媽,他哥嫂,目前可能都知道他工作找的怎麼樣。甚至他同學、他同班的女同學、他常去的超市老闆也都聽說過進程。人家一打聽,他就說怎麼怎麼樣。那他爲什麼只和你含糊其辭呢,有沒有可能外面有了狗,他要和你分手。”
宿舍裡再次一靜。
隨後穆微就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葉昕彤半張着嘴,不是,別哭呀,她錯了。
鹿佳急忙哄穆微。
穆微一會兒哭着說不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一會兒哭着說,萬一有那種可能呢。
還抽抽涕涕地和貝伊她們講了一個故事。
她說她打小就很羨慕她姥姥姥爺的愛情。那時候什麼都沒有,住一處二十平方的小房子。
姥姥年輕時很漂亮,姥爺年輕時無論是氣質還是打扮,就是一個鄉下最普通的小子。
然後姥姥姥爺偷偷摸摸開始做小生意。那時候才生了她大姑,還沒有她媽和她舅。
姥姥一邊和姥爺起早貪黑賣貨還要躲着被抓,一邊帶女兒。
慢慢地掙到點錢,搬去縣城裡換了一處四十多平的房子迎來了她媽。姥姥又開始邊帶兩個孩子,邊在夜裡幫姥爺準備第二天去賣貨的東西,她還要白天收草藥山貨,夜裡給縫棉衣要學着攏賬。再後來又生下她舅舅。
一晃十多年二十年過去,姥爺成了有錢有本事有氣質的男人,姥姥成爲扯着三個孩子的家庭婦女。
姥姥說,好些次出門,別人都講究她配不上姥爺。因爲女性生完孩子吧,不知道是沒做好月子沒保養好,還是生理機能內分泌失調的事,就一胎接一胎後變老。
而男的吧,一有錢再稍微打扮打扮,姥爺中山裝一穿,舉手投足又有經過事的魅力,他就看起來比姥姥小似的。
弄的姥姥在那個年月就知道要減肥,壓力太大了,因爲任誰都說她是純糟糠。姥姥說,連她自己媽都着急地說,你快打扮打扮吧,別一門心思攢錢,你這外貌出去配不上姑爺。
可是姥爺卻從來沒嫌。倒是姥姥作妖減肥,他會爬起來給煮麪,還給姥姥買各種各樣的衣服。說別的女人有的,你就要有。你胖買不到現成的,咱就找裁縫訂做。
還四處宣揚他妻子有多麼的賢惠,任何女人比不上。明明不怕媳婦的人,在親戚面前卻表現的很怕媳婦,用笨拙的方式想讓親戚們知道,你們可以得罪我,但絕對不能得罪我媳婦。我妻子是我的天。
自打那之後,再也沒有壞心思的親戚試圖給姥爺介紹所謂“匹配”的女人。姥姥的各房妯娌也不敢再期待姥姥啥時候被休掉,甚至有許多人不敢得罪姥姥,見面就說拜年嗑,就怕姥爺聽媳婦話,回頭枕邊吹吹風,再不帶他們各家掙錢。
穆微說:“貧時考驗妻子,富時考驗丈夫,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姥姥姥爺影響,就很羨慕這種愛情。這種愛情下長大的孩子,我大姑、我媽和我舅日子過得也不錯。但爲什麼到我們這一代就這麼難。”
她很喜歡看浪漫美好的東西,是希望給予自己力量。
誰不是呢。
520這天,貝伊壓車送貨的路上還在琢磨穆微說的話。
而最終大家給予穆微的解決方案是,先不着急糾結電話裡怎麼談,或是不管不顧也不上課了去首都見男朋友。還是現實些講,要沉下心思先把司考拿下。
那天,大家都有勸說,你可以沒心思賺錢,這方面有大家多操操心,不用你。但一定要將第一大考拿下。因爲無論將來是去首都還是去哪裡就業,是和男朋友將來好和壞,其他都能繞開,就這個考試繞不開。所以一定要理智,不要將正事放下去糾結他到底怎麼了。
甭管怎麼了也要等放暑假的時候看看再說,是去親眼看看他的情況是怎麼的。
“嫂子啊,你說,怎麼就那麼多愛情一點也不錦上添花呢,倒是添亂。勸穆微坐住凳子安心複習看書,你知道的,我們費了多大勁兒。”
老嫂子系統和貝伊閒聊天道:“所以好多人細品品就會發現,一段戀情就在要處還沒處上時最甜,處上了就要面對現實問題。現實,你聽聽這詞,是不是就透着不甜。”
“你吃啥呢,你個系統還能吃零食啊。我每次聽到你個系統在我痦子裡吧嗒嘴,我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才哪到哪,趕明你和哪個男孩子親嘴我再冒出來,你看悚不悚。
“大鴨梨。你說點兒正事吧,我今兒咋沒見到你那位秦叔叔。”
可不是。
貝伊側過頭問司機,沒見到秦叔,幹什麼去啦。最近搬家的多?
司機是位年紀不大的小夥子,從貝伊爬上他車就沒再多看貝伊一眼,回話臉色也有點泛紅道:“搬家單子多倒是沒什麼,就是聽說秦大娘摔壞胳膊,還兩隻胳膊全摔壞了,秦哥正着急安排,安排要趕回老家。”
啊?聽起來就很嚴重的樣子,這怎麼摔的?兩隻胳膊同時着地嗎。
貝伊掏出電話打給秦剛。既然知道了,於情於理都要問問。
這一問才知道,秦老太太還沒人照顧,秦家包了好些垧地,這春耕時節都在忙着,給送到醫院聽說沒太大事要等晚上再趕到醫院照顧。本來村裡要派來個婦女跟着,老太太也不讓。不能給人添麻煩,家家都有地,拿人心比自心,各家各戶都要忙冒煙了,她這還要一樣樣檢查多耽誤時間。又不是摔斷腿不能上廁所,兩隻胳膊而已,使勁蹭一蹭扭一扭,褲子也能脫掉。
而貝伊這面稍稍瞭解情況後,間接地問出老太太叫什麼名字,也沒多說什麼,就囑咐秦叔叔心急回老家也慢點開車,然後掛斷後就打給她小姨。
年輕的小司機聽到貝伊頂着一張白嫩的小臉說:“……小霞,你看你咋這樣呢,這不是有這份關係在嘛。”
小霞一點兒不懂人情世故。就這樣的,趕明嫁到誰家去,都得氣死婆婆。
小姨呲牙道:“貝小貝,你管誰叫小霞呢,我看你要欠揍。”
“嘿嘿嘿,小姨。啊?我還是不是你那個可愛的大外甥女啦。正好你們科室,你給費費心,我這忙着呢,先掛了。”
所以在貝伊四處送貨,腿都要累細了,到晚上還要跑商場去幫人代購口紅時,秦剛推開病房門,見到的就一名漂亮的大眼睛雙眼爆皮的女護士在喂他母親吃飯。
看起來臉色有點兒冷,動作卻很溫柔。
看起來也不太願意和他母親嘮嗑的模樣,但他母親說什麼,女護士還能接上茬:“您剛纔講一半,那半沒講就岔開了。大娘,您能給講完嗎,要不我怪鬧心的。”
他母親:“啊對對對,完了那家人吧,之後就……噯?剛子,你咋回來啦。”
小姨:得,註定講不完那一半了。
小姨心想,人家親兒子來了,她也不用費勁了,算是完美完成外甥女交給的任務。將筆別到衣服兜裡,又拎起帶來的飯缸就要走。
秦剛卻跟了出來,十分感謝貝伊的小姨。貝伊這孩子,真是不白認識。
另外,還要麻煩小姨,幫忙帶路去見醫生問問母親情況。問問小姨去哪租牀。
小姨就納悶,你們家要是醫院沒有認識人,合着都不能住院是吧?那不都寫着呢嘛,自己有嘴也能問的事,麻煩。
後來三天後,小姨卻願意被秦剛沾包賴了。
甚至還和秦剛去冷飲廳時不常就坐一會兒。
因爲秦剛問她,想不想知道貝伊在省城最初是怎麼創業的,有多麼不容易,那孩子都吃過什麼辛苦,現在又在忙些什麼。
小姨只聽開頭, 貝伊倒騰蘋果,腳凍得站在那裡直摳地,就眼淚吧差,和人家秦剛說,“其實我大姐家不困難,沒想到孩子會……”
秦剛遞給小姨紙巾擦淚。
小姨和別的異性話少,和秦剛卻話多。因爲有貝伊可聊,她想知道貝伊大小事情。就弄得他邀約,她就應。
秦母笑眯眯地看着兒子離開病房,心想:早知道早摔斷胳膊啊。真值。
貝媽媽也嗅出八卦,妹子最近不對勁兒。
這不嘛,正偷偷躲在冷飲廳對面的馬路上觀察。
晚上見到妹子就一句:“那黑炭頭是從哪冒出來的?”
“姐,你說話咋那麼難聽,哪黑呀。”
“媽呀,比當初介紹的那位茄子包還黑,你看不出來啊,色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