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單獨放鹽了?”
“鹹啦?”
貝伊接過小鍋評價道:“嗯,不過我喜歡吃鹹的。”
又抿嘴一樂,有點不好意思小小聲道:“因爲這樣的話,我就能閒得想你啦。”
葉清宇一愣,以爲聽錯了:“什麼?”
“沒什麼。”
“不對,有什麼,再說一遍。”
“我不要,嘿嘿……你別搶我鍋啊,我什麼也沒說。”
“說了,說會想我了,有蒼天和大地爲證。”
“哈哈哈……”
葉清宇和貝伊用同一口鍋吃麪,他用鍋蓋接着,在貝伊嗦麪條崩到臉上湯時,用手給貝伊抹了抹。
貝伊本來有點尷尬,結果被這個動作弄得直躲:“髒不髒啊,你拿紙。”
“不髒。”他的貝貝,般般入畫,“吃麪條也好看。”
貝伊:“……”臉紅的滴血,天吶,葉清宇,真受不了你。
星空下。
兩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身影,一前一後地站着,用同一個天文望遠鏡,一會兒她看看,一會兒他看看。
貝伊問葉清宇:“能看到摩羯座嗎?”
葉清宇聽到摩羯,先笑了笑,心裡很暖,纔回答貝伊:“現在這個季節看不到,夏天差不多能看到。”
“你見過嗎,它長什麼樣。”
“唔,是個比較暗淡的星座吧,有次看到兩顆三等星,據說那就是摩羯的頭部。”
貝伊回頭看眼葉清宇:“他們說,摩羯座很高冷,你同意嗎。”
葉清宇反問貝伊:“我沒有吧?我屬於嘴笨話少型的。”
貝伊忍不住笑,心想:你還話少?
好幾次葉清宇都讓她懷疑根本不是摩羯座的,因爲翩翩嘴裡的摩羯是高冷矜持謹慎的,擅於和別人保持安全距離。但她眼中的葉清宇,話多,還有點粘人,能感覺出來內心活動非常豐富多彩,甚至幹傻事時有點兒萌萌的。
要依翩翩的星座論,貝伊認爲她接觸到的葉清宇,或許只有一點比較符合摩羯座的特性。
那就是比如砌一面牆。
葉清宇要是打心眼裡想幹這活,他會很專注地砌的又快又好又高,但你要是命令他,說必須要做,那他就不做了,牆搭一半擺爛。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星座的事嗎?任何人都會非常討厭被一聲不響的安排。
嗯,翩翩還說摩羯很會冷戰,處女座的人最喜歡讓要強的摩羯低頭,說他們兩個都是高冷難搞、愛放大細節的兩個星座,這點還不清楚對不對。
這面葉清宇在問貝伊冷不冷,貝伊說不冷。
不冷,怎麼下手。
葉清宇乾脆不管貝伊冷不冷了,直接上手從後面環住貝伊道:“明年我們再一起來,我不想看摩不摩羯的,我想看處女座。”
貝伊當即就笑出了聲。
兩個人一起看月亮爬上來,怎麼爬的,月牙的變化,他倆都有看到。
兩個人捧着一杯熱茶,看着月亮,還聊起對彼此第一印象的話題。
貝伊說:“我那時候真沒多想,就覺得這麼年輕這麼帥杵在那些老頭裡,好像更凸顯了,還這麼有錢,不是我生活裡會出現的人。我們隔着兩排坐嘛,我排隊站起身等待上臺時,還看到呂老師蹲在你跟前兒遞話筒,我可是見她行禮的人,總之,就是一種挨不着邊的感覺嘛。然後等上臺發現,你要給我發錢,我就覺得像你這樣的好人就該着有錢。”
葉清宇被這話逗笑。
“你別笑,是真的。”
而葉清宇是這樣評價貝伊給他的初印象,“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像西瓜芯,最甜的那塊。”
貝伊捂臉:艾瑪,葉清宇說她沒籽。
——
帳篷裡,晚上十點多了,貝伊正在換睡衣。
電話響了,她接起來,在穆微聽起來,貝伊聲音有點神秘兮兮的。
“喂,什麼事呀?”
穆微:“……你在幹什麼壞事呢,這種聲,不會是對人家動手動腳呢吧?”
“沒沒沒,我在換衣服,你想什麼吶,我是那樣的人嗎”,
貝伊捂着電話往旮旯走了幾步,才低聲開始興奮道:
“天吶,我和你說,微微,我都不能等過宿了,我必須現在就介紹幾句,這個大帳篷好浪漫,它是透明的。也就是說,我可以躺在牀上看星空,這不就是我小時候做夢想有的畫面嗎。”
“那你怎麼換衣服,那不是全讓葉清宇看到啦?”
“你聽我講啊,葉清宇居然給帳篷佈置了全是那種一個花瓣一個花瓣的窗簾,就是那種一條條的玫粉色窗簾,啊啊啊,我的少女心氾濫了,你不知道我剛剛全拉上時有多開心,就好像進入小號城堡。這個城堡裡還有火爐,剛纔我偷摸研究好一會兒,像極了歐洲那種放木炭的壁爐,他還帶了投影儀和一個像箱子似的充電器,能插檯燈,還有好多一閃一閃的小燈,都可漂亮了,他說一會兒看電影。”
穆微隨着貝伊的講解,也笑着開始想象,確實很美。看電影?想必是怕睡不着起化學反應吧?
還提醒貝伊,別忘了給被子噴點香水。
說起香水,就想起臭的了:“你們怎麼上廁所啊?那裡離正兒八經的酒店有點兒距離吧,不是說在山上?”
電話被翩翩搶走:“貝伊,你們是用大號礦泉水瓶子和塑料袋嗎?我和你說,那你也別害羞,該上上,該兜兜,你忘了我那次憋尿……”
貝伊隨着這話就想象葉清宇用大號瓶子放前面,她用塑料袋放後面:“孫翩翩,我都出畫面了,這麼浪漫的事,到你那裡,臭味快要飄出來了。”
“哈哈哈,那你們到底用什麼嘛,過夜這種事很重要。”
用房車配備那種桶,套塑料袋,隔着幾米有個單獨的小帳篷,用溼巾……不是,爲什麼要解釋這個事情。
“貝貝?”葉清宇在外面裹着羽絨服問道。
二十分鐘過去,怎麼還沒有換好。
貝伊急忙拍下腦袋,完全忘了換衣服給那位趕了出去,估計凍壞了。
“噯?馬上,再等我兩分鐘。”
所以打電話說正事只用兩分鐘,這兩分鐘還是貝伊一邊套睡褲,一邊用耳朵夾着聊的。
“大壯開迪吧啦?”
大壯是穆微的樂隊朋友,樂隊早在半年前解散,有人去首都發展,有人找到工作好好上班,有人結婚生子,而組織樂隊的大壯入股迪吧。這次想請貝伊做DJ,開業幫忙熱場。女DJ比較吸睛,又是作詞人。
“啥玩意兒?這不是我夠不夠意思的事,主要是我那幾首歌配開場嗎?我會不會尬死在臺上。”
穆微說,歌手給錄了幾句話,會祝賀開業,也會說和你合作愉快,反正那兩位歌手是配合了,說起這個,穆微笑道:“貝伊,行啊,我發現你人緣真不錯。”
“不錯什麼,我就在網上和對方聊過幾句,當初不都是爲賺錢。”
“對了,說起錢,大壯說不讓你白忙,他問我兩萬出場費行不行。”
貝伊沒空多囉嗦:“別別別,他要不怕我搞砸,我就去,認識這麼多年了,談錢傷感情,就當開業給他隨個份子。這麼的,你答應吧,但我真不會喊麥和做DJ,他得找人教教我,把學那個的時間發給我,我倆協調,先掛了啊。”
貝伊掛斷電話,急忙給葉清宇放了進來。
葉清宇被凍得不輕,進帳篷後先喝半杯熱茶,又烤會火,纔開始換衣服換鞋。
貝伊坐在牀邊本來在悶頭笑,真不知道他倆圖點啥,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好像在找物資短缺私奔的刺激。結果再一擡眼,葉清宇已經脫得……這是她不付費就能看的嗎?
“等一下,我出去”,貝伊跑了幾步,又回來取羽絨服給自己裹上。
而就在貝伊要出帳篷那一瞬,葉清宇一把拉住她。
貝伊心想:完了,他脫成那樣,還抱住了她,他倆這就要……
葉清宇觀察貝伊躲避他的小紅臉,特意湊得很近問道:“你在想什麼呢,臉這麼紅。”
“我沒想什麼呀。”貝伊梗着脖子道。就是聲音裡怎麼聽怎麼透着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說完連耳朵也紅了。
男人低沉地笑聲傳來,接着把住貝伊的肩膀向後轉,給貝伊送到牀邊坐下,又讓貝伊的手捂住眼睛。
這樣不就看不到了?外面挺冷的,瞎跑什麼。
當然了,葉清宇心想:怕害羞,捂住他的眼睛也是可以的。他脫,她看,也行。就怕貝伊不幹。
然後貝伊就覺得自己真像個傻妞,過後都納悶,這有什麼可笑的,太影響她落落大方的氣質。
可此時此刻,她捂住眼睛,耳朵就特別好使,聽着葉清宇換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憋不住笑,還打個嗝,真是對自己無語,控制都控制不住。
好在老大別說老二。葉清宇是她大哥,她是葉清宇二弟,他倆桃園三結義,他對她有情,她對他有義,葉清宇也出糗了。
投影儀放着電影稀人,怎麼說呢,貝伊真覺得不嚇人,大致講的就是一個男人領一個陌生女人回家,男的需要割手上血給女人吸,這女的大口大口喝男人血。
那女的眼睛卻黑的,好像沒有眼珠似的,在男人後面站着時,貝伊在津津有味看着還吃薯片,咔呎咔呎。
葉清宇看貝伊一眼,下牀將煮茶桌子上擺放的檯燈給打開了。
過一會兒,那女的又有點兒嚇人的形象出來,葉清宇有點兒不自在,急忙側頭看向貝伊,想洗洗眼。
然後就發現貝伊今天怎麼也穿件白色睡衣,還披頭散髮的,把那頭髮往後面順順,別全擋住臉。他已經開始想象,貝伊一轉頭,頭髮掀開時,不再是貝伊那張臉。
貝伊當然能感覺出來葉清宇在看她,還納悶呢,不看電影盯着她幹什麼,以爲想吃薯片就遞了過去:“你要吃嗎?”
倆人中間隔着檯燈。
葉清宇悄聲嘆口氣:他不想吃薯片,他也不是想要幹什麼,他就是想去貝伊那面躺一起,湊一起看不行嗎。這樣那女的出來,他能用貝伊的身體擋一檔。
而貝伊是在電影放完之後,她都刷完牙了,才知道葉清宇居然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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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葉清宇出帳篷要去上廁所,出去幾秒後又轉身回來,“現在半夜了,你自己在帳篷裡不害怕嗎?”
貝伊拍打着枕頭,聽到這話有點莫名其妙:“你不是上個廁所就回來嗎,”幾分鐘怕什麼的。
葉清宇躊躇一會兒,想這麼硬着頭皮出去,可是……
他清清嗓子,故作淡定道:“你還是和我一起去吧。”
貝伊一愣。
她就分析啊,剛纔都不捨得讓她出去挨凍,現在非讓她一起去,那只有一個原因,害怕。
接着趕緊給自己心理暗示,她不能笑不能笑。
“你笑吧”,葉清宇說道。
“哈哈哈……”
合着葉清宇是又菜又愛看,那他爲什麼要放鬼片。他這是抱得什麼心思,啊?
晚上十二點,貝伊現換下拖鞋,換上鞋,披着棉襖蹲在臨時衛生間外面,給葉清宇守着。
葉清宇還可慢了。
唉,好冷啊。
貝伊攥拳:葉清宇,你加油、努力、全身要用力。
事實上,蹲在裡面的葉清宇也很尷尬,這個臨時帳篷衛生間沒有燈,用手機照亮又忘充電了,忽然沒了亮光,他今晚吃的方便麪還有壽司也不太消化:
“貝貝?”
還在嗎。
貝伊清了清嗓子,爲了證明自己一直在,她給葉清宇喊麥一首迪曲,正好要去迪吧開場,練練。
空曠的山上,貝伊的歌聲格外振奮人心:“這廁所造出瓜來,這廁所造出礦,這廁所造出情,這廁所造出噼裡啪啦稀里嘩啦……”
葉清宇一頓,不知怎麼的,可能是尷尬大勁兒了,就不會那麼尷尬了,笑出了聲。
淘氣,頑皮。
接觸起來,貝伊還有點兒小子性格。
而這天晚上,葉清宇也徹底放棄和貝伊同牀的想法,不是非要幹什麼,就是想同牀蓋一條棉被也不行。
因爲他熄燈後問貝伊,“你冷嗎。”
貝伊說,“這麼多壁爐,不冷呀。”
葉清宇:王亞東,你爲什麼要安這麼多取暖設備。
在山下酒店的助理王亞東,給自己開間軟乎乎的大牀房,此時睡得呼呼的。
而他老闆185的身高,正縮在氣墊牀上。
貝伊也早就睡得昏天暗地,葉清宇是由老嫂子陪着,他不睡,她不睡,快天亮才睡着。
沒想到剛睡熟,貝伊忽然蹲在跟前,可能是想看葉清宇醒沒醒。
“怎麼了?”葉清宇忍住砰砰跳的心,說實話,披頭散髮的嚇他一跳。
趕緊給貝伊拽到他牀上,用被子裹好,過一夜了,壁爐不是那麼熱乎。
貝伊指着她剛剛拉開的窗簾,有些興奮地指着外面道:“葉清宇,你快看,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
初雪,爺爺會說,該燉大鵝了。
嗯?怎麼有條手鍊,貝伊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被套上一條手鍊。
葉清宇給貝伊順順頭髮:“慶祝你考過的禮物,喜歡嗎?聽人講,什麼心裡要藏着小星星,生活才能亮晶晶,我看它是星星形狀,就覺得和你很配。”
貝伊手上的手鍊,其實還有一句廣告語,貝伊在雜誌上看到過,叫:你不是被光圍繞,你是光的本身。
“喜歡”,貝伊將頭靠在葉清宇的肩膀上。
葉清宇吻了吻貝伊的頭髮。
這天清晨,兩個人將窗簾全部拉開,他穿着格子睡衣,她穿着白色睡衣,用棉被裹着互相擁着坐在帳篷裡,聽雪落下的聲音,看初雪撲簌簌落下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