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是在宿舍三兄弟的陪伴下,手捧鮮花站在父親的墓前。
雪花飄飄灑灑,落在他一米八八更爲挺拔的肩膀上。
當林泉轉身要離開時,在陵園掃雪的大叔看眼墓碑,忽然和他打了聲招呼。
還問出這麼一句:“那個女孩子怎麼不來啦?”
張瑋、劉雨晨、徐小嵩齊齊愣住。
林泉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叔,“你說誰?”
然後他就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
自從他父親葬在這裡,每隔兩個月,就會有一位姑娘帶着一束花來看望。
每次還知道給看守陵園的叔叔們帶些吃的。
夏天帶些水果,冬天帶過酒還有花生米之類的零嘴。
掃雪的大叔說:“她最後一次來,我看她沒打出租車,開着輛白色的轎車,就停在那裡。”
林泉順着大叔的手勢,看眼臺階最下面的小路。
林泉有些僵硬地問大叔:“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
“大致今年九月份那陣吧,反正還沒到國慶節呢,從那之後就再沒見過她。”
徐小嵩閉了下眼睛,心想:不會是在那個時候,貝伊纔對林泉徹底死心吧。
劉雨晨:完了,林泉失魂落魄了。
林泉還和大叔強調:“她腳受傷了,她還會來的。”
可劉雨晨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就是這件事吧,你別給它賦予特別的意義。咱們完全可以這麼去想,就是作爲朋友,貝伊也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比方說,他明明和貝伊關係不是很親近,但他要是拜託貝伊,說自己在國外,過年過節不能總來看,貝伊也能做到。
這點他是確信的,貝伊品行擺在那裡。她可能真是覺得林泉在國外,相識一場應該如此。不過,從這點上也能看出來,貝伊希望林泉一切都好。
張瑋:哎呀,貝伊啊,你說你這不是坑人嘛,你這樣的姑娘,讓哪個男人能忘記。話說,連我也想見你了,因爲好久不見了,最起碼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還有翩翩她們。至今都記得你們請的那頓自助餐。那時候,我們幾個,除林泉外是真比你們窮啊。
……
與此同時。
貝伊和孫翩翩的友情卻正在接受考驗。
“什麼,貝伊,你催我回來,又不用我去接了,你是不是不想活啦,啊?合着要我自己回去住唄!”
貝伊正在翻一本新買的食譜,咬着手指正在默背步驟。
她躍躍欲試的,打算背熟就上手。
聽到這一聲獅子吼,貝伊先將電話拿遠點,然後才撒嬌地和翩翩說:“別生氣嘛,翩寶貝。”
“少來這套,到底是寶還是備,備用的備。”
“好吧,孫翩翩,葉清宇說,你可以來這裡住,正好陪我一起玩。他還說讓我把心放肚子裡,他媽不會來。又不是來抓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何必不管不顧的就衝上門。他媽媽也要回避尷尬情況的。至多他媽出於關心我受傷情況,會派葉昕彤帶些吃的喝的上門看看我們進行到哪一步。”
“所以呢。”
貝伊嘿嘿笑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道:
“所以我聽說,他這幾天晚上有應酬,肯定會喝很多酒的,我這麼溫柔賢惠,就有點心疼他了,我想再住兩天。你說我不能做別的,我還不能等他回來,拄着拐,送上一碗我親手煮的醒酒湯嗎?”
“拄拐還親手送?你別笨手笨腳的一碗湯兜頭揚過去。再說你會做嗎,你確定你端上的不是大郎請喝藥?”
“去,我不會做,還不會學嗎。大不了我現在就開始學,連續做它個十碗八碗的,跟開車彈琴一樣變成肌肉記憶,到半夜指定會了。”
孫翩翩表示懷疑,要她看,貝伊廚藝方面,最拿手的應該是畫大餅。
煮方便麪都和佳姐差股味兒。
你說當年自己是有多麼的年少無知,纔會相信貝伊一大早上就會給她做壽司煎雞蛋的。
“那你要是不回來,我今天就先不去見你了,我也不回學校。一會兒打車直接回家先打掃打掃衛生,順手把佳姐那屋也打掃了。畢竟等你給葉大老闆灌夠藥的,你不是還得來我這裡嗎。我蓬門今始爲君開,掃榻相迎。”
“那你晚飯呢,來這裡吃多好,回頭再掃榻吧。”
“晚上吃披薩,泡個熱水澡,早點睡覺,我這兩天也折騰夠嗆。”
貝伊:“好吧,那你要是出門,可以去佳姐那裡多找幾個帽子,她說她那裡什麼帽子都有。”
孫翩翩一頓:“……她們遊千山呢,你都嘴快的和她們說我髮型啦?難怪今早給我打電話欲言又止,貝伊,再見!”
絕交。
貝伊看着掛斷的電話,咯咯的笑了起來。
因爲她能想象出來,翩翩這一路坐火車,估計連睡覺羽絨服帽子都不會摘下來,哈哈哈。
正哈哈的來勁兒,電話又響了,“噯,嫂子。”
大壯的準未婚妻高蓓打來電話,挺疑惑地問貝伊,怎麼沒有人去迪吧結賬啊?聽大壯說,只管着送貨,不知道收錢。
大壯開的那間迪吧,每晚都有拍賣鮮花環節,鮮花是從貝伊這裡訂的,每天小玥姐那裡直接發同城快遞,還有四種伏特加也是在貝伊這裡訂的。
貝伊說腳受傷了,穆微她們在外地進貨呢,元旦有四筆大訂單,大壯的女朋友這才明白爲什麼不露面。
“怎麼了,嫂子,結賬不着急。有事兒?要是有事你說,翩翩回來了。”
高蓓這才告訴貝伊,她幫貝伊她們拉了點生意。
她最近跳槽成功,已經是藍夢灣會所的吧檯經理。調酒師們需要一些伏特加和威士忌,打算定一批。而別人不知道,她是清楚的,貝伊她們賣的酒保真。又有路子從進口館那裡直接拿貨,即使是匯率差價都會有很大的利潤。這不是自己人理應照顧嘛,大壯開業的時候,貝伊她們幾個一點錢都沒收。也不是說非要還人情,朋友之間就是要互相搭臺子,路纔會越走越寬。
不過,她剛當經理不能做的太明顯,還是要面談的。
貝伊一聽,樂了,“行,那晚上讓翩翩去會所一趟。”
“讓她提前給我打電話,要不然她進不來,會員制的。順便我把迪吧那面的錢給你們帶着,免得你們還得再跑一趟。”
所以翩翩和貝伊只絕交二十分鐘就和好了,還直慶幸多虧她回來了。
孫翩翩翻出一頂鹿佳的禮帽戴上,給自己抹了紅嘴脣描眉畫眼線,特意找出雙靴子,脫掉羽絨服換上黑色羊絨大衣,拎着她最貴的一款小包包就去了俱樂部。
畢竟出入只聞其名的私人會所,本來就不需要人泊車,要是再不打扮打扮,怕保安都不讓她進。
…… 孫翩翩從出租車上下來,還沒到會所門口,就看到前方有一輛扎眼的車停了下來。
從賓利上,走下來一位高大的男子。
而此時門口已經有好幾位中年男士在等候,剛打照面就大嗓門熱情道:“葉總,我們幾個可是恭候你多時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想見你一面太難。”
葉清宇似乎笑了起來。
幾個男人互相應酬着邊說話邊往裡面走。
在過旋轉門時,孫翩翩看到來迎她的大壯哥女朋友,穿着一身經理西裝套服,也需要和迎賓人員一起行禮,站在旁邊等待葉清宇一行人先行進入。
等到葉清宇他們都進去後,大壯哥的女朋友蓓蓓姐,才擡頭找她。
孫翩翩在心裡打聲口哨,真想說葉大老闆這派頭真帥,果然男人事業成功就是散發魅力。
而且小叔在她們面前真的是太平易近人,從來沒見過這副模樣。
小叔和她沒架子,她何德何能,還不是借貝伊和彤彤的光。
“翩翩?”
“蓓蓓姐,恭喜你一步更比一步高,榮升經理。”
高蓓先笑了下,確實對這點挺自得的,她才二十七歲,就能在數一數二的會所做經理,還沒走什麼歪門邪道,有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她。
然後才說道:“那我給貝伊回個電話,告訴她接到你了,要不然她不放心。你倆這小姐妹感情啊,真令人羨慕。這才幾點,在她那裡就認爲挺晚了。”
“不是挺晚,是她出不來,要是能出來,我倆能作通宵也不覺得晚。”翩翩一邊答着,一邊又攔住蓓蓓姐:“我來打吧,正好告訴她一聲,我看見她家葉大老闆了。”
“哪個?”
“就剛剛進去的那位啊”,孫翩翩說完才恍然道:“對,你沒見過他,壯哥迪吧開業那天,你沒在是吧?”
“那天家裡出了點急事,你壯哥都差點和我一起回老家……你是說,剛纔進去的那位葉總,是貝伊的男朋友?”
“對啊。”
高蓓有點懵。
她雖然恍惚聽大壯提起過,貝伊的男朋友很不一般,但是說實話,她沒敢想會是葉總。
畢竟能接觸上的可能性太低了。
她聽了大壯那話,也只先入爲主地認爲,像貝伊和微微那種女孩,各方面很不錯,找一位優秀男朋友挺正常的。
比如說書香世家的男孩子或是某些從政的二代。
所以也沒怎麼八卦地問具體情況。倒是貝伊爆冷找個條件差的,或是穆微又又找個窮的,她可能纔會追問幾句。
卻沒想到,這也太好了吧,直接頂尖了。
孫翩翩這面在告訴貝伊,你家葉老闆在藍夢灣。
掛斷貝伊的電話,沒想到進入會所後,在大廳又看到一位熟人。
那不是堂嫂的親姐姐蘇雪凝嗎?
別說,蘇姐姐人還是不錯的,可能是聽堂嫂說過,老孫家就她一個好小姑子,還在參加完婚禮後,特意走過來問她要不要搭車一起回省城,她拒絕了,說坐晚上火車回來。
沒想到,這位蘇姐姐纔回來,就在會所裡買醉。
“怎麼,又遇到熟人啦?”
高蓓玩笑道:“難怪你們網店買賣不錯,就衝你們結交朋友的廣度就知道。”這還只是在校園,受限了,往後出校園,認識的人只會更多。
孫翩翩說,這回這個還真不是朋友,屬於親戚?
而翩翩並沒有在大廳見到葉清宇一行人。白醞釀情緒到底要不要打招呼了。
高蓓和翩翩小小聲介紹說,像葉總這樣的人物,會所有貴賓專梯直達所定包房的樓層,早就上樓了。
倒是蘇雪凝坐在大廳的角落裡,已經喝得半醉。
蘇雪凝的面前,坐着一位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兩個人好像在談心。
而當翩翩和高蓓這面,爲了顯得沒有“貓膩”,當着別人的面談妥訂酒數量再回頭時,和蘇雪凝一起來的同伴已經不見了。
翩翩有點疑惑,這啥朋友啊?這麼不靠譜。
只蘇雪凝孤零零地靠在沙發上,似乎已經酩酊大醉,桌上威士忌下去一半。
“既然認識,你就過去打個招呼嘛。”
孫翩翩猶豫道:“也沒熟到非要打招呼的程度。”
冒然地過去吧,蘇雪凝這個狀態挺尷尬的。
翩翩就開始腦補了,她心想:
看來這可能又是一位回家報喜不報憂的女孩。看起來家裡缺這缺那,她都有能力添補,衣錦還鄉。但這能力的背後,遭得罪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說,家長們在老家和外人吹牛誇獎的那句:我女兒很有本事,這幾個字說起來簡單,也不知道當父母的能不能理解體諒,這句話背後要承擔多少壓力。尤其是一個女孩子在異地他鄉發展,哪有那麼輕鬆能隨隨便便成功的。
大概是出於感同身受的心理,孫翩翩拿着包包已經離開吧檯朝外走了,想了想,她又頓住了腳。
“蓓姐,麻煩你件事。”
“你說。”
“就那女的,我認識的那個,她叫蘇雪凝。她同伴要是回來了,就無所謂了,咱就不管了。要是沒回來,你幫我盯着點兒。你說她喝成那樣,還一年輕姑娘,別跑馬路上去。這應該是有什麼憋屈事吧,不行給她叫輛出租車,或是勸她找朋友來接。”
“行,我知道了。”
孫翩翩離開後,高蓓正經忙了好一會兒,等她坐電梯下來將對講機放進口袋裡時,再一擡頭,發現角落那張桌的人不見了。
她問收拾酒瓶的服務員:“這張臺的客人呢?”
“她剛買完單出去了。”
“自己?”
“是。”
高蓓急忙快走幾步,出了會所門。
結果就看到那個叫蘇雪凝的,正撲向葉清宇,抱住就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