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出去誰敢信。
自從進入系統以來。
他好像一直都是被針對的對象。
典型的喝口涼水都塞牙選手。
胳膊上黑紫色的血液在不斷溢出,祁仗幾下就解決掉了剛剛咬蔣知安的喪屍,重新關上門,大家都一臉驚恐地看着蔣知安。
“哥。”蔣楠抿着脣。
這是她進系統後第一次喊蔣知安哥。
雖然蔣知安平時自大,不靠譜,花癡還愛吹牛。
可他們都不希望蔣知安被感染。
他們都知道系統任務裡那些避難者再真實,也都只是虛假,冰冷的數據罷了,可蔣知安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哭什麼啊。”蔣知安衝大家笑了笑,“你們愁眉苦臉的幹嘛呢,其實我這人沒什麼本事,能活到現在也多虧了你們。”
“我就一個請求。”
“我死之後,幫我好好照顧我妹妹。”
“蔣楠還小,麻煩各位了。”
平時最吊兒郎當的少年此刻正經了起來,笑着和大家說着他的遺言,他就算死,也不想變成那些可怕的怪物去傷害其他人。
蔣知安看着自己胳膊上逐漸猙獰的傷口。
毫不猶豫地拿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蔣楠哭得泣不成聲,她知道蔣知安最怕死了,還怕疼,小時候打個針都得哭半天,見一點點血都能嚇得抱腦袋,現在爲了不變成喪屍,竟然拿槍對着自己。
衆人之間,少有的安靜沉寂。
姜也看着他,一些塵封了很久的記憶涌現出來。
沒想到再來多少次。
她都無法接受自己身邊熟悉的人離開的事實。
可同樣,再來多少次,她都無可奈何。
姜也出聲道:“你的技能用了麼?”
儘管可能性很小,她還是想嘗試一下。
“沒用的。”蔣知安笑了笑,“我的技能沒用,再見了各位。”
“對了,祁仗,你的槍帶消音,能借我一下嗎?“
祁仗把槍扔了過去。
蔣知安最後看了一眼蔣楠,按下扳機。
愛笑愛鬧的少年倒在了血泊當中。
無邊的空洞感在衆人心中蔓延着。
明明上一秒,少年還興高采烈地和他們說着完成任務馬上就能回去了的話,怎麼下一秒人就不見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離死別更可怕的了。
蔣楠痛苦地閉上眼睛,癱坐在地上,聲音都帶着哽咽,“蔣知安,你這個王八蛋,明明答應爸爸媽媽我們要一起回去的,怎麼這麼不講信用。”
“混蛋……”
蔣楠哭得整個人身子發抖。
沈柔柔蹲在她身前,輕聲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振作下去的,我猜蔣知安也不希望你一蹶不振,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房間裡充斥着蔣楠的哭聲。
大家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了。
蔣知安死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姜也面無表情,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可如果瞭解她的人在,一定能看出她雲淡風輕下被顛覆了的山海萬里,波濤重重。
那種藏起來的難過,就好像堅硬盔甲下腐爛的身軀,只要沒有人觸碰,那它就會一直堅硬,直到徹底崩塌。
她不是不在乎。
也不是沒有感情。
只是有些感情,表現出來也沒用。
既然沒用,還會讓其他人難過。
還不如不表現出來。
所以有些人學會僞裝。
以快樂作爲自己的面具。
沒人注意時,纔敢摘下面具,偷偷難過一會兒。
她沒注意,少年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你難過什麼?”
姜也淡淡開口,“我沒難過。”
“都寫臉上了。”祁仗說。
姜也不信,她早就學會喜怒不形於色了,他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祁仗擡了下眼皮。
“多餘的情緒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能力。”
“你的難過很沒必要。”
姜也咬了下脣,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難過,但麻煩不要覺得別人的難過是沒必要,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沒心沒肺。”
祁仗生平第一次哄人。
還被人罵沒心沒肺。
他舌尖頂了下後槽牙。
“人又沒死,要難過等他死了你再難過。”
“什麼?”姜也沒太聽明白。
少年聲音平淡,“他的手環還亮着。”
姜也聞聲看去,果然蔣知安右手手腕上帶着的系統手環還亮着,代表他的個人數據還在運行,所以蔣知安還活着。
她的確,被感情影響判斷了。
其他人也沒發現這一點。
蔣楠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耽誤大家時間了,天一黑,大家就很難回安全區了。
少女顫抖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臨走前,她站在蔣知安面前。
“蔣知安,你這個混蛋,平常總是欺負人,讓我幫你寫作業,給女孩子送情書,還捉弄我,你是我最討厭的人,我永遠討厭你……”
“也永遠希望你平安……”
“可是好像……做不到了。”
少女話音剛落,地下中了一槍的蔣知安坐了起來。
“這還不好說,只要你肯包我下半年暑假作業的話。”
“啊啊啊詐屍了!!!”蔣楠被嚇得尖叫着,把剛坐起來的蔣知安一腳又踹倒在了地上。
蔣知安:“……”
他造了什麼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