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靳宛並沒有想過去燕京,因爲既然要回烏國,再去燕京就不大順路了。
可是第二天,等他們從城主府出來,他們下一個目的地就變成了燕京。
“從幻城去燕京,如果不熟路的話,可能要多花一倍的時間。我已經給你們找了領路的人,相信可以幫你們節省時間,儘管如此恐怕也要走上十天半個月。”
這是他們臨行時,幻敬白對兩人說的話。
靳宛偷偷瞄了眼隔壁馬車,那裡面待着的人,除了被敖千痛扁一頓的幻羽,還有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那姑娘跟幻羽同乘一輛車,看起來非常小家碧玉,說話細聲細氣的,跟靳宛幾乎不是同一個類型的人。所以靳宛越看越對她感興趣,眼睛彷彿黏在人家身上,雪諾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靳宛的視線拉回來。
“宛姊姊,到底什麼東西這麼好看,你上了馬車後就一直盯着外面。”沒人陪自己玩的雪諾倍感無聊,伏在車內的小桌上自言自語地嘀咕。
敖千就坐在靳宛這一側,跟雪諾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在雪諾嘟囔的時候,敖千的注意力卻全部放在靳宛身上,他捋了捋靳宛柔順的長髮,撩起一把髮絲送到鼻尖輕嗅。
許是感受到敖千的舉動,靳宛終於轉回身。
“大個子,你說幻城主爲什麼要讓他兒子跟我們一塊兒?”
雪諾天真地眨眨眼,“那位伯伯不是說讓他們給我們帶路的嗎?”
“小姑娘,你太單純了。”靳宛嘆息一聲,摸了摸雪諾的腦袋。
幻羽是幻敬白養在外面的私生子,自從在幻城出生後,便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因爲當年的幻敬白,是靠着妻子孃家的勢力,才從一名小小的士兵升爲大將軍的。他出征途中認識了幻羽的孃親,誰知那女人生下幻羽後就死了,幻敬白不敢將私生子帶回燕京,便在幻城偷偷僱了人照顧幻羽。
這麼多年過去,除了幻羽,幻敬白的正妻竟一無所出。隨後幻敬白被貶謫,他的妻子在孃家支持下,主動提出與幻敬白和離。
一直到這個時候,幻敬白才知道,他多年在外征戰沙場,妻子在燕京早就揹着他與人暗通款曲。嚴格說起來,他們夫妻倆早就貌合神離、名不副實了。
而今幻敬白竟然打着“帶路”的名義,讓幻羽跟他們去燕京,很明顯是有他的如意算盤。至於那名對幻羽百依百順的姑娘,怎麼看都不是出自尋常家庭,誰知道這裡面會不會又有什麼貓膩?
說實在的,靳宛已經厭倦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捲入紛爭之類的事情。不過長安君“善意地”提醒了,這女的說不定會對靳宛起到一些作用。
因爲長安君不能提示跟任務有關的信息,所以他這樣神神秘秘、語焉不詳的,反倒讓靳宛覺得所謂的“作用”,應該是關於任務的。
於是靳宛纔沒有反對讓兩人跟着。
突然想到了什麼,靳宛望着雪諾,意味深長地問:“雪諾,你真要去帝都見阿軒?”
“嗯嗯。兄長也說了,我們已經惹怒了聖使,現在回去也許是羊入虎口,所以先在這裡逗留一陣比較好。”
聽見雪諾的回答,靳宛目露徵詢地對敖千道:“如果雪琅雪諾的身份在帝都暴露,會發生什麼事?”
畢竟有前車之鑑,所以不怪得靳宛會擔憂。
“巴南帝國向來不怎麼跟另外兩大帝國爭鬥,對巴南帝國,我們也沒多大敵意。況且巴南帝國與我國一向交往良好,所以即便是他們暴露了身份,想來也不會有問題。”敖千淡然說道。
雪諾卻是嘻嘻一笑,歪着腦袋盯着靳宛說:“宛姊姊就不要擔心我和兄長的安全了,父皇總說今後要同隆凰帝國結盟,纔是最明智的選擇。爲此,在我們出發之前,父皇還派出使者去了你們的帝都,找你們的帝君商量聯姻大事呢!”
“聯姻”二字一出,太子爺的目光轉瞬凌厲。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靳宛卻仿若有所察覺似的,眼睛若有若無地瞥向他,口中漫不經心一般地問:“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沒收到消息?”
“也不久啊,好像就是大約半年前吧?”雪諾撓撓頭,嘿嘿笑道:“反正兄長說這事兒跟我沒關係,因爲我是父皇最小的一個女兒。”
大約半年前?
靳宛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神情從容的敖千,又笑呵呵追問:“那麼雪諾,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想要怎樣聯姻呢?”
到了這一刻,敖千已經沒法兒保持淡定了。
他表情嚴肅地望向雪諾,嘴巴一動正要開口以防小姑娘說溜嘴,旁邊的靳宛忽地微笑道:“達先生,我在跟雪諾聊天,你可不要打岔哦。”
說着,靳宛剝了一顆葡萄,遞到小姑娘面前溫柔道:“雪諾,如果你知道的話,快告訴姊姊吧。”
爲了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靳宛居然用上了賄賂的手段!
敖千瞬間頭疼地按住太陽穴。
完了。
“我這個我倒是有聽父皇說哦!”雪諾一口咬住葡萄,津津有味兒地嚼了嚼,才又說道:“父皇說隆凰帝國的太子殿下長相俊朗、文武雙全,還有治國之能,是個聯姻的好選擇。而且爲了表示聯姻的誠意,不久後,父皇會讓長得最美的九皇姊到你們帝都走一趟。九皇姊那麼漂亮,你們的太子殿下肯定會喜歡上她的,到時候我們兩國就是姻親啦!”
“哦?”靳宛笑得虛假,捏着葡萄的手指不自覺用力,葡萄立即碎了。
敖千無奈地拿起手帕,拉過靳宛的手要幫小丫頭擦去汁水,結果靳宛冷淡地把手抽了回去。
“不勞煩文武雙全、長相俊朗的達先生了,我自己會擦的。”靳宛衝着敖千假笑了一下。
直到此刻,雪諾方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啊……
可她年紀還小,不懂男女交往的奧秘,所以便怯生生地問靳宛:“宛姊姊,你是生氣了嗎,爲什麼?”
話音剛落,雪諾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道陰冷的視線鎖定,嚇得她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