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溪的臉色此刻難看到了極點。
“嘴巴放乾淨點兒。”沈玉溪還沒說話,靳宛就出聲了,並且還是帶着微笑說的。
林晟正待說什麼,就聽靳宛又道:“畢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不要臉別人還要臉呢,傳出去讓人知道商會的某些人竟對沈大人不敬,你猜主上會不會誇你棒棒噠?”
此話一出,衆人神情微變,竟是沒人敢反駁。
而林晟被那句“你不要臉別人還要臉”,給激得怒火攻心。可偏偏靳宛說的話,又讓林晟不得不在發火前三思。
——他可沒忘記,這個靳宛似乎頗受主上看重!說不定她一個狀告到主上那裡去,還真能給林家帶來災難。林家已經在主上那裡有了污點,林晟不敢拿林家的未來去賭。
“達夫人此言差矣,林大人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何談對沈大人不敬?衆所周知,沈大人的兒子確實英年早逝,即使我等對此事感到頗多遺憾,可這又不是我等的錯,達夫人你說對嗎?”
林晟不能宣之於口的,趙輝卻毫無顧慮。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即便商會首腦不能由他趙家的人來當,也沒道理讓一個小丫頭佔了便宜。
反正這是沈家和林家的糾葛,既然靳宛一個小丫頭都不懼,他趙輝又有什麼不敢談論的。
大多數人眼睛裡都露出了笑意,顯然是在心底爲趙輝的反駁叫好。還有的人眼神遊移,像是尚處於權衡利弊之中,倒不急着摻和此事。
只有極少數的人,看着靳宛的眼神變得趣味盎然。這其中,就有一時興起加入了商會的李如風。
李如風倒是沉得住氣,雖然對靳宛很感興趣,但是他也沒有急躁地表示自己的立場。他倒要看看,這姑娘憑什麼讓主上如此厚待。
靳宛一派真誠地盯着趙輝:“有道是‘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就算我隔這麼老遠都聞見你嘴巴臭了,我也不能直接當着大夥兒的面說,‘趙執事您今兒是不是吃屎了,怎麼嘴巴這麼臭’啊!我只會委婉地提醒:趙執事,您要不要先漱漱口再來說話。不管怎麼說,把嘴巴洗乾淨再出門都是很有必要的,您瞧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呢?”
“你罵誰呢?!!”趙輝氣得霍然站起,眼睛裡燃着熊熊怒火,“你說誰吃屎了?”
竟敢拐着彎罵他!她算哪根蔥哪根蒜!真以爲有主上撐腰,他就拿她沒轍嗎?!
現場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趙輝的人都憤憤地瞪着靳宛,彷彿只要趙輝一聲令下,他們就敢衝上去撕了靳宛似的。
沈玉溪眼底充滿戒備,喝道:“趙輝,你想幹什麼?我家掌櫃的是光明正大贏得大賽的,更是主上御封的二品夫人,你想要以下犯上嗎?”
“說得好好的,怎麼就生氣了呢?”靳宛彷彿沒有察覺那些不友好的視線,面露無辜地對趙輝說:“我剛纔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又沒有真的說趙執事嘴巴臭,你一個幾十歲的漢子還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麼?”
“噗!”有人憋不住笑了出來。
“你!”聽見這動靜的趙輝更是幾欲吐血,又被靳宛給弄得進退不得,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林晟忽然冷冷地說:“達夫人,即便你是主上御封的二品夫人,對趙執事這樣的前輩如此失禮,應該也說不過去吧?”
趙輝氣呼呼地坐下,看來是被林晟聲援自己的舉動安撫了,但想要他原諒靳宛很難。
“林叔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靳宛故作驚奇地看着林晟,“照你這麼說,你是承認剛剛你對沈大人言辭不敬啦?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也免得我拿趙執事舉例說明了嘛!”
林晟不知怎的又扯到自己身上來,雖然靳宛的回擊速度讓他詫異,但他也並不懼怕,只平淡說:“此時我們是在談論你和趙執事的問題,至於我對沈大人是否不敬,在場衆人自會分辨。
“我這人說話一向直來直往,料想以沈大人的大度,亦不會追究的。可若有人拿着雞毛當令箭,非得歪曲我的本意,那我也無話可說。”
靳宛聽得眸光乍現,這林晟果然沒有趙輝好對付。
現場幾乎沒有人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靳宛當然不會蠢到去向這些人討援,便笑眯眯地轉向趙輝道:“趙執事,林叔說的很有道理,公道自在人心嘛!
“所以剛纔我和林叔說話時,趙執事其實不用這麼着急,這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嘛!林叔壓根沒把這事兒放心裡,白瞎我這麼費心思地給趙執事舉例,還平白惹得趙執事動氣了,真不值當。”
趙輝越聽越不對勁兒,敢情這是嘲諷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眼見趙輝的臉更黑了,靳宛也不給他再嗆聲的機會,忽然就板起臉擺出了正經的樣子。
“從趙執事的反應,可以看出趙執事也對用詞不當一事深惡痛絕。所以林叔啊,雖然你性子直,可爲了商會的和睦,希望你以後還是措辭謹慎一點,不然像今天這樣惹得大夥不高興,那就是你的罪過啦。”
林晟:“……”說來說去,錯還是在他?
衆人面面相覷,明顯都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看樣子,這個新上任的頭兒,好像……並沒有她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而此時場中有兩人,已經忍笑忍得胃抽筋了。
沈玉溪早就見識過靳宛的“厲害”,可是他從不料靳宛竟能彪悍至廝!同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打交道,靳宛非但不落下風,反而是把林晟和趙輝堵得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真乃神人也!
還有個李如風,越來越覺得自己碰到了寶,他小瞧這妮子了……
林晟憋了半天臉都青了,最後只恨恨吐出一句:“別叫的那麼親熱,我當不起你這聲叔!”
“不叫林叔我叫什麼好?總不能跟着趙執事亂叫‘林大人’吧?據我所知,林家可沒有當官的。”靳宛“無奈”地說,彷彿這個問題真的讓她很困擾一般。
林晟的臉登時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