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眼睛一瞥,察覺那兩人已經被總隊長帶人糾纏住,鬆了口氣之餘又匆忙按住車門:“爺爺別擔心,我和主上他們在一起很安全。”
轉過頭看向小隊長,靳宛又低聲道:“現下敵人應該已經盡數現身,他們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你若不怕被認爲是棄主而逃的叛徒,我想請你一有機會便將這些人帶走,回到軒城將此處發生的事上報。”
事實證明,靳宛最初讓他們準備迎戰而非後撤是明智的,否則他們一撤退就失了先機,很可能一頭霧水的時候就被敵人逐一蠶食。不過現在卻是逃跑的好時機,那些人的精力已被分散,暫時他們應該無力顧及十幾個逃走的小人物。
當然,靳宛也不是很確定……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抱着趕盡殺絕以免後患的想法,肯定很難讓人逃出去,靳宛現在如此囑咐也不過是想留後手護住這些人,而不是喪失了滅敵的信心。
只可惜在最初左笙就被最強的那人牽制住了,不然那時對靳宛出手的就不是兩個較弱的傢伙,而是一個恐怖的老怪了。既然無法寄望於左笙保護爺爺和沈玉溪,靳宛唯有將這個任務交付給禁衛軍。
小隊長目光閃了閃,看起來有點掙扎。
靳宛還待交代幾句,隊伍後方突然一陣騷動,有人驚恐地大喊:“死人復活了!”
話音才落,又起喧譁:“啊!你做什麼?”
“死屍咬人了!快退開……”
“這裡也有,他、他竟然……啊!”
突如其來的騷亂破壞了戰士們整齊劃一的合擊之術,敵人立即抓住機會反擊,攻勢愈發凌厲。
靳宛掃向騷亂的源頭,眼裡卻映入了一片片黑霧,頓時表情一僵。
什麼鬼,怎麼會有黑霧從人體裡冒出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靳宛還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原本被黑芒擊中倒下死亡的人,一個個渾身冒着黑霧爬了起來,呆滯地撲向周圍的同伴,像野獸般撕咬着同伴身上的肉,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出的食人魔!
帝羅訣心法在體內自發運轉得更快,靳宛的雙眼蒙上一層淺淡的綠光,使靳宛能夠清楚看見隨着死屍撕咬的動作,一縷縷黑霧順着傷口進入被咬之人的身體,而後那人就會同之前被黑芒擊中的人那般哀嚎出聲,彷彿靈魂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這是……什麼?
靳宛艱難嚥了嚥唾液,只覺眼前的一切顛覆了自己的認知,莫非這是什麼舉世罕見的劇毒?可這世上哪有如此兇悍可怖的毒,能使死人化作活屍咬人,繼而將毒散播?
想到此,一股股寒意從腳底冒出,靳宛不由得頭皮發麻,嘴脣都白了幾分。
“達夫人,我們快去叫上主上離開這裡吧!那些黑芒有古怪,若再這樣下去,恐怕不用敵人再動手我們就會內耗光了!”
小隊長震驚又忌憚的話語喚回了靳宛的理智,靳宛扭頭,只見風修和風祁羽周圍也開始發生騷亂,幾百精銳的隊伍霎時間散作一團,難以置信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那幾個神秘人卻像是被眼前的慘狀勾起了興趣,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了手,浮在半空趣味盎然地看着底下的人自相殘殺。
“雖然多費了一些魂種,不過這裡居然有一個天生淨體,倒是能抵得上魂種的損失了。”一老者道。
又一人看向空中的一處戰場,那裡有兩道身影反覆衝撞,顯然正在激戰,“葛老那是在做什麼,遲遲不把那小子解決,白費這許多功夫,我們還得去解決下一個目標呢。”
“或許是憋屈狠了,讓他打吧,畢竟以葛老的身份卻要來做這種任務……”其中一個身穿華袍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
他微微低頭,眼睛鎖住下方一道青色的倩影,勾起脣角意味深長地笑:“天生淨體……真是一個驚喜又意外的收穫。”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底下正在戰鬥的女子猛然擡頭看了過來,這驚人的感知力令男人更加喜出望外。
靳宛一看到那些人悠閒地浮在空中,就忍不住暗罵哪裡來的妖怪,難不成還真像敖千所說,這世界還有修者?可就算是修者,好端端的又爲什麼要對他們下手!
而且那個看着有四五十歲的大叔,幹嘛用那種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自己?難不成自己長得貌若天仙被大叔瞧上了?
靳宛不禁惡寒地抖了抖,這個想法讓人反胃。
思索時騷亂也波及到了這邊,小隊長已提刀迎上了撲來的活屍,其他人皆是各自戰鬥,畢竟被黑芒擊中的人不少。且正如靳宛所料,那些被活屍咬過的人都被同化了,倒下不久後便重新站起來戰鬥,只不過這次他們的敵人跟活屍一樣,都是曾經的同伴。
饒是風修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攻擊,一時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因爲那些活屍根本不懼任何攻擊!無論被砍被劈還是被刺,他們都察覺不到痛楚,繼續朝人羣撲去。
風祁羽還在與敵對戰,也不知對方是不是故意戲弄他,明明可以與同伴合力殺掉風祁羽,可那老頭子卻沒有這個打算,而是一臉戲謔地在風祁羽身上增添各種傷口。
很明顯,風祁羽打不過這老頭。
此時所有人都分身乏術,那位華袍男人終於決定動身了。
靳宛的眼角餘光時刻關注半空的那幾人,華袍男人身子剛動,靳宛就提起了心,下意識地將身法催到極致衝出了這片戰圈。
幾乎是靳宛剛離開,華袍男人的身影就落在了那處,張開的五指並沒有如願按在天生淨體的肩上。
“咦?反應倒是挺快的。”他笑了。
慢條斯理地回身對着驚魂甫定的靳宛勾起一個笑,華袍男人動了動脣,聲音徑直傳進靳宛的耳朵:“想活麼?”
靳宛微微喘氣,剛剛那一瞬的逃命,自己後背都被冷汗打溼了。
“你們是什麼人,想做什麼?”聽到聲音的靳宛眼睛睜大了,氣息不穩地反問。
“你無需知道太多。”華袍男人輕輕擡手一彈,指尖蹦出幾道光,輕而易舉地將幾名蜂擁上來的戰士心臟洞穿。
想到爺爺和得力助手沈玉溪就在男人身後的馬車裡,靳宛簡直提心吊膽,生怕那人順手就把馬車給拆了。
“想要我跟你走很簡單,”靳宛竭力冷靜地道,閃着綠光的雙眸直視對方,“前提是先把你們弄出的這場混亂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