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也震驚地看着靳泰然。
只見,他的粗麻衣衫上染了一片鮮紅,腰側竟插着一把匕首!
靳泰平、靳泰安見到這個畫面,發出一聲哀痛欲絕的嘶吼,幾步衝到靳泰然旁邊。
“泰然!”
兩人各自握住弟弟的一隻手,表情悲愴。
“大哥、二哥,我、我怕是要不行了……”
靳泰然艱難地說,看他的樣子,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靳泰平抹了一把淚,虎吼道:“不會的,大哥這就去給你找郎中!”
他和靳泰安合力擡起靳泰然,急急忙忙地走進屋裡。
不多時,靳泰平又出來了。
經過靳宛身邊時,他遞給她一個憤恨的眼神。
“丫頭,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的心腸這般歹毒!”
扔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靳泰平就推開人羣,衝去叫郎中了。
靳海已然驚呆,他和大個子朝靳宛走來,皺巴巴的老臉上滿是恐慌。
“小、小宛,這是咋回事,泰然真是你捅的?”結結巴巴地道出這個問題,靳海臉色蒼白,似是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別說是靳海想知道答案,即使是靳宛自己,也處在懵圈的狀態。
她眨眨眼睛,望了望俊朗的青年,又望了望年邁的老人。
半晌,靳宛才暈暈乎乎地自言自語。
“我該不會是搞錯了吧?其實我壓根沒有穿越,我只是睡了個很長的覺,做了個很長、很真實的夢?而靳海爺爺跟大個子,也都是我臆想出來的人物?”
如果不是,那麼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咋這麼無厘頭呢?她丫的哪來匕首捅靳泰然,這擺明是碰瓷兒嘛!
“小宛,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你咋了,是不是腦子被嚇出毛病了?”這番言論徹底嚇壞了靳海,老人以爲靳宛瘋了,眼眶一酸涌出熱淚。
看到少女胡言亂語,大個子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雖然靳宛喜歡嘴上不饒人,可她從來不會傷及無辜。
即便是被村民們刻薄對待,她頂多會抱怨、會暗自失望,卻不曾生出報復的心。
這樣的靳宛,不論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捅傷靳泰然之後也一定煎熬萬分。
因此,她纔會變得言行反常。
而他作爲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能得到這對爺孫的接納,實爲幸事。不過,似乎從他們認識的那天起,就是靳宛在拼搏。
難怪,她會嫌棄自己拖累了這個家……
所以大個子決定,不管會有何種後果,靳宛造成的過錯也將由他承擔!
抱着這個想法,大個子當着衆多村民和爺爺的面,擡起完好的左手臂,直接把靳宛擁進懷裡。
“不怕、不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隨着青年說話,他的胸腔輕輕震盪。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着,靳宛緊貼他的胸膛,臉頰感受到一股震動,空泛的眼神漸漸有了色彩。
與上次帶着她飛越村莊不同,這回大個子的懷抱,對她而言貌似變了一點兒味……
思及此處,靳宛手忙腳亂,急欲掙脫青年。
她一動,大個子便識趣地鬆手,因此靳宛毫不費力地恢復了自由之身。
心知剛纔自己的失態,讓爺爺和大個子擔憂,靳宛攥拳抵在脣邊咳了咳,對二人輕聲道:“我沒事。”
說着,她就想給兩人解釋,那匕首並不是她的。
“靳宛!”
一道充滿怒意的聲音,阻止了她欲出口的話。
第一個扭頭看過去的是靳海。
那原在家中午睡的靳遠,想來也是被這鬧騰的動靜吵醒。怎知一睜眼,得知自己兒子被人捅了一刀,這就氣勢洶洶來找兇手了。
腦中快速轉過念頭,靳海很怕靳宛被送官,於是迎向靳遠,打算替孫女求饒。
“阿遠……”
他剛張嘴,靳宛已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忙將人拖住。
口中急道:“爺爺,甭跟他廢話。”
見狀,靳遠勃然大怒。
“你這瘋子!我家泰然哪裡惹到了你,你竟敢拿刀捅他!我早說過你心思歹毒留不得,果然沒錯!”
剛剛靳泰然大喊被靳宛捅了一刀,村民們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如今聽得靳遠承認,衆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倒不是不相信靳遠,而是難以想象,靳宛哪來的膽子捅人?
但驚訝過後,村民們心中涌起的,卻是實實在在的憤怒。
當下就有村民叫道:“殺人償命!”
“像瘋丫頭這種人,早就應該淹死在河裡!”
“拿村子的資源去做買賣,臭不要臉!”
“呸!剛纔她還兇咱們,讓咱們‘滾開’,我看要滾的是你纔對……”
“滾出村子,不要再讓我們看到你!”
……
突然間,羣情激憤,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聽着身後村民們的叫囂,靳宛反倒不生氣了,臉上的神情趨於平靜。
靳遠滄桑道:“瘋丫頭,你聽見了吧?大夥兒對你已經容忍不下去,如果你心裡還有一點點良知,最好能夠及時悔過。”
然後,他指着一位大漢,恨恨地對靳宛說:“趙典是我家三兒媳的哥哥,他們家和縣老爺有點兒交情。你若不識相,我保準把你送進牢裡,吃個十年八年的牢飯!”
那大漢是靳宛覺得眼生的兩人之一,先前打大個子,他也參與了。
被靳遠點名,趙典頗爲自豪。
他對着靳宛和大個子冷冷一笑,“你們兩個後生不知死活,見誰都敢惹,這下撞上鐵板了吧!”
對於靳遠和趙典的威脅,靳宛是沒什麼感覺的。而在大個子眼裡,這兩人連跳樑小醜都算不上,更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只有靳海,真真是怕得兩腿打顫。
於是,在大家沒回神時,他“撲通”一聲給靳遠跪下了。
“阿遠,我家小宛不懂事,若她做錯了什麼,求你看在當年我救了阿秀的份兒上,給她留條活路吧!”
他的小宛心地善良,就算真捅了人,肯定也是逼不得已。說來說去,都是他沒能力,保護不了自己的孫女!
——阿秀是靳遠僅有的一個女兒,而今已嫁到別的村去了。當年發大水,靳遠來不及去救阿秀,是靳海冒險把她從洪水裡帶出來。
靳海這一跪,當真是給了靳宛的心重重一擊。
爺爺已年近六旬,不僅事事順着她、時時護着她,現在竟然還爲了她,給別人下跪?!
眼睛又一次因爺爺的舉動溼潤,靳宛咬着脣,怨恨地瞪着靳遠:“你滿意了嗎?”
“不是她乾的。”素來習慣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大個子,此時也一反常態,挺身而出。
在外人面前,他一如既往的面癱,聲音深沉又冷冽:“由始至終,只有我跟他們動手,靳宛什麼也沒做。
“假使你們硬要找出一個犯人,那麼,犯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