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望去,綿綿正用力咬着他的袖擺,兩個小眼珠子拼命對着靳海亂轉,彷彿是在說:保命要緊!祖爺爺你快逃啊,綿綿幫你拖住這個怪力少年!
奈何靳海看不懂,作爲被羊咬袖子的當事人,敖鈺就更加不可能懂了。
“綿綿你幹啥,別鬧了,等下把人給招來了……”
“咩咩咩……”祖爺爺快走!
“綿綿乖,小阿鈺的袖子不好吃,快鬆口啊……”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野豬悄無聲息地到來,看到兩人一羊撕扯在一起,便趴在了陰暗處看戲。
眼看着綿綿一嘴難敵四手,整頭羊都要被甩出去了,野豬這才慢悠悠地晃盪出來。
以野豬這體型,如果不是它本身藏匿的功夫太好,加上剛纔靳海和敖鈺注意力又集中在綿綿身上,那麼野豬很難不被人發現。
如今野豬主動現形,兩人理所當然,很快就發現了它。
靳海吃驚地望着這頭龐大的野豬,驚疑不已地問:“它怎麼會在這裡?傍晚時候它不是出去了?”
敖鈺懷疑的目光,此時便在野豬身上游移。
隨即,敖鈺驚喜地拉了拉靳海的袖子,興奮地低聲說:“海爺爺,你說,它是不是知道我們要去救皇兄皇嫂,特地趕來幫我們忙?”
“會嗎?”靳海保留了自己的意見,“它又不是孫女養的……”
“你瞧,這頭野豬如此高大,一站上去肯定能讓我們翻出牆去。而且,它很健壯,就算是共同承擔你我的重量,想必也是沒有問題的。”
敖鈺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拉着靳海迫不及待地要爬到野豬背上。
好在靳海還有點兒危機意識,及時拉住了衝動的少年。
猶豫地注視着野豬幽深的雙瞳,靳海想了想,還是好聲好氣地同它打着商量:“大個子跟孫女這麼久沒回來了,我和小阿鈺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決定逃出去找他們。如果你對他們也有一點感情,那就請你幫個忙,將你的後背借給我們用用……”
“海爺爺,它能聽懂你的意思嗎?”敖鈺目露困惑,顯然以爲靳海此舉不過是在白費脣舌。
不屑地瞥了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怪力少年一眼,野豬思忖着:
雖說靳宛那小娘子,不讓本帥在人前開口說話。可目前這狀況,本帥若是不開口跟這兩個傢伙解釋清楚,只怕這兩人要胡亂行動,平白給本帥增添麻煩……既然小娘子讓本帥看守他們,八成也是默許了本帥對這二人開口?
越想越認爲大有道理,野豬心中便有了決定。
於是靳海正欲開口的時候,兩人就聽見陌生的聲音道:“你們兩個,都給本帥好好待在這府裡!敖千和靳宛很安全,你們這般亂走,反而是給他們找事兒。”
聲音是突然出現的,嚇得兩人以爲他們被發現了,登時抱在了一起瑟瑟發抖,害怕會被“殺人滅口”。
野豬無語地望着兩人的行爲,吐槽着:“就你們這點子鼠膽,還逃出去找人呢?估計剛出去,便得被這谷城裡那些三教九流的下作賊子,給捉起來賣進牙行了吧?”
這回兩人的精力還算集中,也就聽清了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於是兩人下意識望向聲源處,目光在野豬身上停留了片晌……
然後,靳海和敖鈺對視一眼,默契地雙雙望向野豬背後的黑暗處。
“你是誰?”作爲長輩的靳海,自我鼓勵了半晌,終是壯起膽子問了一句。
發覺靳海的目光是盯着自己屁股後邊兒的,野豬突然間很無語。
“本帥不就在你倆跟前?對着本帥屁股說話很有意思是不是?”
黑夜中視線看不清楚,所以兩人才會一直未曾察覺,說話的正是野豬。
可是野豬現在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縱然靳海不願相信,但他依然和敖鈺一樣,不由自主地將不可思議的視線投放在野豬身上。
“豬、豬開口,說、說人話?”
靳海腦子一懵,眼前忽然一片空白……
再度睜眼時,面前是敖鈺放大的臉。
靳海先是怔愣片刻,緊接着面色大變,猛地一坐而起。
“小阿鈺,快、快跟海爺爺跑,有妖怪!”
口中胡亂說着話,靳海就要去掀被子。
敖鈺嘻嘻笑着按住了他的手。
靳海眼裡還佈滿了恐慌,見敖鈺這副表現,不禁着急地道:“你這是幹什麼?對了,這是哪裡,咱們是不是被那妖怪關起來了?”
“海爺爺,什麼妖怪啊!那是豬神仙!”敖鈺嘖嘖稱奇地說道:“你也不用害怕,豬神仙說了,它是皇嫂派來保護我們的。而且,皇嫂以前就知道它會說話,就是怕嚇着我們,所以纔沒告訴我們的。”
靳海腦子裡亂成了漿糊,聞言頭疼地捂住腦袋,“你說什麼?”
“海爺爺,你別想那麼多了。反正豬神仙知道你怕它,這會兒子躲了起來呢。只要咱們不再亂跑,豬神仙說了,它不會跑出來嚇你的。”敖鈺認真地看着靳海,將野豬的話轉達給他。
興許是因爲年輕人的接受能力比較強,所以敖鈺現在已經對野豬會說話這個神奇的信息,感到沒啥好害怕的。
相反,經過初始的驚嚇之後,敖鈺居然覺得十分興奮!
這簡直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對於敖鈺這樣單純、精力旺盛的少年來說,探究這個新世界是目前最能吸引他的事情了。
因而敖鈺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靳海拉到自己的陣營,也就不遺餘力地爲野豬說着好話。
靳海聽他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停,覺着腦仁兒更疼了,便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深呼吸了一口氣,靳海這纔有精神左右四顧,然後發現他們現在還是在瑞王子府。
當即嘆了一聲,頗有些失望地道:“咱們沒能出去,是吧?”
敖鈺點頭,接着趕緊告訴靳海:“海爺爺,豬神仙說了,皇兄皇嫂是在海上某座島嶼,進行着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如果我們亂跑,很可能會讓壞人趁虛而入,以後我們就成了壞人要挾皇兄皇嫂的人質了。”
聽見敖鈺這番話,靳海錯愕,隨即皺着眉頭質疑:“它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