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這日,錢家門口。
錢夫人握着靳宛的手,十分不捨地說:“小宛,你搬回去後,我怕是得消瘦不少。”
呃……要不要這麼誇張?
就算錢夫人說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靳宛也沒想過,錢夫人竟然會對她有那麼深的感情。
說起來她也只在錢家住了二十日左右,現在她要離開,錢夫人就會想她想得身形消瘦……靳宛莫名打了個寒顫,怎麼有種錢夫人在思念郎君的詭異感?
“你一走,我就吃不到你做的飯菜了,胃口一定會變差的。”兀地,錢夫人幽幽一嘆,愁眉苦臉道,“都怪小宛,把我的嘴巴養叼了……”
靳宛:“……”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這哪裡是捨不得她,根本只是捨不得她做的那些佳餚嘛!
話雖如此,靳宛還是笑盈盈地對錢夫人道:“若夫人想念小宛的手藝了,便到我家來,我絕對會讓夫人大快朵頤。”
不料她的話音剛落,方纔還神情黯淡的錢夫人,立即眼睛一亮,拉着她就往馬車走。
口中道:“既然如此,那就別等了,我這就與你們一同走……”
“哎哎哎,娘子,你走了我怎麼辦?”錢掌櫃猝不及防被拐跑了夫人,當下急得追上去大叫。
好不容易讓錢夫人打消了跟來的念頭,靳宛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她倒不是不歡迎錢夫人來家裡,只是剛修好的房子,什麼都沒有準備,錢夫人去了也不會住的舒服。
揮手告別錢掌櫃夫妻,靳宛和大個子踏上了歸程。
“大個子。”
馬車正行駛中,靳宛突然叫了青年一聲。
靠着馬車內壁的大個子聞聲睜眼,直勾勾地望向少女,“嗯?”
靳宛原本倚着窗,想着要跟大個子說話,她便挪得近了些。
問:“你近日有沒有恢復記憶的跡象?”
不知她爲何會提起這個話題,青年面色波瀾不驚,不答反問:“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誒?你真想起什麼了嗎?”靳宛大眼圓睜,目光緊緊鎖住他。
青年淡定地移開視線。
“沒有。”
暫且先這樣說吧,他並不想改變任何事情,如此待在她身邊甚好……
“呼……要是你恢復記憶了,我們便不能讓你留下了。”靳宛莫名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又蹙起眉頭:“但我總覺得你最近哪裡變了,是我的錯覺嗎?”
雖然以往大個子也沉默寡言,但是自從他受傷沒多久,靳宛就隱隱感到,他給人的感覺似乎有點不同了。
聽到靳宛的話,青年目露驚詫。
這丫頭……竟有如此敏銳的感覺?
事實上,早在那日被板凳砸傷的時候,青年的頭部受到波及,之後一直隱隱作痛。但他爲了不讓靳宛和靳海擔心,只暗中扛着,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痛楚。
每到夜裡,他時常會疼得難以入眠。一些陌生的畫面會伴隨着疼痛,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如此過了數日,該記得的都想起了,青年暗地裡便發生了改變。雖說他還是靳宛的大個子,但他的身份卻不同過往。
若沒有靳宛,他早已離開……
“喂,你想什麼這麼入迷?”
一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大個子回過神,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靳宛放大的面孔。
意識到兩人當前的境況,他的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隨即,藉着馬車的顛簸,青年身子一晃……
“唔!?”
靳宛震驚得無以復加。
脣上這詭異的觸感,還有這張跟她貼得幾乎沒有距離的俊臉……
娘——咧!
她她她她她……她被強吻了啦!
短短一秒鐘裡,靳宛的內心掀起了無數驚濤駭浪。等回過神,她急忙後退,結果一屁股坐在了車板上。
可靳宛顧不上自己狼狽的姿勢,擡手顫抖地指着面癱的青年,“你你你……”
“你居然靠上來偷親我!”
還沒“你”個所以然,面癱的青年一秒變臉,擋着脣眼神控訴地望着她說。
“啥?”
靳宛滿臉的難以置信,驚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好端端的,你幹嘛湊過來趁機佔我便宜?我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大個子蹙起眉,臉上露出苦惱的神色,“如今你我有了肌膚之親,我該如何是好……”
靳宛越聽越震驚,簡直快要吐血身亡了。
她憤憤地放下手,怒道:“你有沒有搞錯,幹嘛搶我臺詞啊?明明是你偷親我啊!”
“怎的,你不想負責?”
大個子眼神一變,彷彿大受打擊,額頭連青筋都冒了起來。
“上回在後山你主動跳上來抱我,今日又趁我不留神親了我。如此又親又抱,我早已成爲你的人,你不要我以後便也沒人肯嫁我。”
說罷,他滿臉痛苦地捂住臉,渾身散發着絕望頹喪的氣息。
然後又喃喃道:“想來你定是嫌我有病在身,又身無長技一窮二白,所以才……”
“停停停!”靳宛聽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爬了起來,拍拍裙襬問:“剛剛真不是你主動的?”
青年倏然擡頭,斬釘截鐵地說:“絕非我蓄意主動!”
因爲他是臨時起意。
可這個答案在靳宛聽來,就跟承認不是他主動的沒兩樣。
當即,少女懊惱地錘了一下車板。
可惡啊,莫名其妙的沒了初吻!她還想着要在一個浪漫的環境下,跟大個子互表心意後,兩人談談情說說愛,再來一個美好的……
“誰讓你自己靠那麼近,這馬車在路上本就顛簸,不小心便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大個子睜着眼睛說瞎話,撒謊的時候臉不紅心跳也不加速。
靳宛倒還真認爲錯在自己了。
她滿心的不爽,瞥了眼對面的青年,說:“想我負責也不是不行……”
頓時,大個子一掃之前的頹廢,盯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
“等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了,咱們再來談這件事。”靳宛口氣涼涼地說,“我可不想日後有個女人帶着孩子上門,跟我討要丈夫。”
失憶是個硬傷,若不確定大個子家無妻室,她是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聞言,大個子不容她反悔,立刻道:“一言爲定!”
青年這反應看得靳宛十分不悅,懷疑他是不是妄圖享受齊人之福。
是故她微眯雙眼,對着大個子邪佞地笑,聲音陰惻惻的。
“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有了妻子,別說我不會負責,我還得找你追討精神損失費……你自個兒掂量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