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誠留在洞中看書,岐山大師則是出了洞去迎那破局人。
一男一女,男的相貌俊朗帶着些痞像,手裡拿着三把朴刀;女的個子不高,皮膚有些黑,正是祝誠前些時日在靈鏡中見到過的桑桑。
與當時見到的桑桑不同,彼時桑桑還能利索地做家務,現如今卻只能有氣無力地伏在俊朗男背上。
她病入膏肓,時日無多。
原本他們應該連破兩局而上山,但是因爲祝誠破了兩局,故此一行暢通無阻,由山腳直上山來無一人阻攔。
而相較於破局人不同,月輪囯國師曲妮大師卻是被岐山大師弟子‘觀海’攔在山門之外。
“恭迎天擎宗戒律院首座寶樹大師,見過曲妮大師。”觀海向着兩位大師行禮,從稱呼座次便可看出,寶樹大師地位高於曲妮小寶貝。
月輪囯有白塔寺,而那不過是修行者設立在世俗間的山門,它的背後正是天擎宗,按照這個世界的解釋,這些超然物外的宗門所坐落之地名爲‘不可知之地’,即凡人不可,無從知曉的地方。
不可知之地靈氣更爲濃郁,當中修行者實力也更爲強大,如寶樹大師修爲便高過曲妮大師。
寶樹大師一副苦行僧裝扮,滿臉威嚴,甚是符合他戒律院首座名頭,手持着一個銅鈴,上面沒有任何花紋,看着極其普通再是平常不過。
“寧缺來了嗎?”寶樹大師問道。
“他與光明之女已經上山,正在破第三局。”觀海回答道。
“怎麼可能這麼快?”曲妮大師驚訝道,她可是知道守關之人棋力是如何高深,他個小小寧缺,臭蟲,何德何能這麼快就破了兩局。
觀海知道曲妮大師是誤會了,不過也並未解釋什麼,因爲無用,她原本就是想知道結果罷了。
“我要見他。”寶樹大師直截了當地說道。
“家師說過,不准你見他。”觀海也很直接,直接亮出師傅名號,按照輩分岐山大師是寶樹大師師叔,觀海與寶樹乃是同輩。
寶樹大師聽得觀海這麼直接,有些生氣,怒聲道:“我是帶着整個世間的使命,是爲了天下蒼生!”他心想自己師叔是不是老糊塗,竟然維護這個寧缺。
觀海一步不讓,言道:“家師決定開啓瓦山三局,所以沒有家師允許,來爛柯的任何人都不準輕舉妄動,還望寶樹大師三思而行。”言語之中略帶威脅,寶樹大師聽後確也三思。
曲妮卻是衝動,憤恨地杵了下木杖道:“在這件事上,瓦山三局有何意義呢?規矩又哪有天下蒼生性命重要?”
觀海一聽有些不悅,這曲妮分明就是在質疑自己敬愛的師傅,他看着曲妮道:“家師特意囑咐過觀海,讓觀海莫忘,這裡是瓦山爛柯,是岐山大師的爛柯。若有那不識趣的客,告訴她下山的路在哪兒便好。”在我的地盤上,就得按我的規矩來,若是不服就走,不願走便一棒子將你打出去。
岐山雖老卻還有揮棒子的力氣。
曲妮一聽,她那小暴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喝問道:“聽你小兒的意思,難道不讓我們天擎之人上山嗎?”這幾乎是在罵人了,怎麼說觀海也是她曲妮同輩。若祝誠在此,當會給她追加一個評價‘倚老賣老’。
“曲妮大師。”觀海將這四個字咬的極重,他雖然修心,卻還未到那唾面自乾的境界。
“你……”曲妮大師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得寶樹大師一聲大喝“夠了。”曲妮這才住嘴。
只聽得寶樹大師言道:“觀海以你的修爲攔不住我們,爲了天下蒼生,我今天只能硬闖了。”說完便向前走了一步。
一步時觀海未退,兩步時已距觀海一拳距離,三步時就要撞在一起,觀海只感覺一股強大壓力撲面而來,他不得不退開。
“哼!”曲妮大師拂袖而去,帶着衆弟子跟着寶樹大師向山上行去。
“不好。”觀海暗叫糟糕,急忙抄小道前去報信。
而此時破局人已見到了岐山大師。
“您就是老師說的小岐山?”俊朗男子看着蒼老的岐山大師問道,他上上下下哪兒哪兒都看不出岐山大師的小來。
岐山大師並未答話,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承認。
俊朗男子十分高興,忙將背上桑桑放下,而後行禮道:“寧缺(桑桑)拜見岐山大師。”俊朗男子行禮完畢,瞥了一眼那棵樹,只見得樹上就只剩下三片葉子,心裡有些慌張。
因爲他老師跟他說過,要想桑桑活命,必須要在岐山大師洞廬門口,那棵樹葉子落完之前將桑桑交到岐山大師手中。
“我是夫子親傳弟子,書院十三先生,求大師救救我家桑桑。”寧缺懇求道。
“夫子是誰啊?”岐山大師問道,顯然並不滿意寧缺擡出這位人物來壓迫他。
或許關心則亂,寧缺卻是並未察覺到這一點,甚至一點都不奇怪,爲什麼號稱無所不知的岐山大師會不知道天下第一強者夫子,他還爲岐山大師解釋道:“夫子是我老師,唐國書院的院長。”
“不就是一個老頭子嘛,不用說他,”岐山大師雙眼盯着寧缺雙眼,問道:“我就問你,到底是夫子要救還是你要救,還是桑桑要救桑桑呢?”
“夫子想救,我也想救,桑桑也想救桑桑。”寧缺沒有半分遲疑,說出一個最完美的答案。
“求大師救救桑桑。”寧缺說到這,噗通向着岐山大師跪了下來,身爲唐國書院十三先生,即便是見到唐王他都可以不用行禮,如今爲了一個小黑丫頭,他的小侍女,寧缺向他人跪拜。
桑桑見得寧缺跪倒,也隨之跪下,哀求岐山大師。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日子要跟自家少爺過,最大的仇人死了,往後日子應該都是歡喜和美的吧,桑桑嚮往、癡迷往後日子。
“唉,”岐山大師長嘆一聲道:“瓦山三局,這最後一局得拿命來下。”
“不行,我們來就是爲了救命,哪能用命來下。”寧缺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