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櫃總算反應了過來,踉蹌着後退兩步,手臂顥抖的先指着地上哭號的唐平,又指着冷笑的二管事,嘶聲大吼道:“你們是在設局騙……”
“設局騙你?你也配?”那個二管事一邊冷笑,一邊從懷中拿出幾張契約文捲來,展開一張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王平的賣身契!”
還有什麼“湖州官府報案文書”、“贓物清單”等等,到也齊全。
那個二管事冷笑道:“爺們這裡人證物證齊全,各樣清單一一齊備,不光有人證,還有你自己拿出來的賬本,趕快把吞沒的金銀給退出來,接着咱們錢塘衙門見面吧,窩藏逃奴,私吞財產,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絕不至於發配沙門島就是!”
大宋的律法其實人性化了很多,除了重犯流放沙門島,接受最殘酷的虐待之外,其餘的也算合情合理。電視劇裡面的許仙因爲牽涉到偷盜庫銀一千兩,爲衙門是上下和白蛇青蛇扛了黑鍋,也不過打了幾十棍,刺配到蘇州而已,簡直和度假一般!
任何時代都是民怕官,衙門八字想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個陳掌櫃也是老實本分做事的主,光聽到見官,其實就弱了幾分。
見了他這份慫樣,二管事冷笑一聲,扭頭轉身。
這下陳掌櫃反應過來了,快走幾步抓住二管事的衣服,帶着哭聲說道:“管事老爺,我家裡就一個兒子,老母親也七八十了,這一打官司,我們陳傢什麼都毀了啊,我求求您了……”
說話間,陳掌櫃哭着跪了下來。他身後的小子也嚇得煞白了臉,一邊扶着他,一邊也跪了下來。
此時人證物證都在,他已經徹底方寸大亂,六神無主了。
那個二管事一臉冷笑,道:“這事牽扯到我們東家,這個損失肯定要追回來的,不過我也不是冷心腸的人,看你也不容易……這樣吧,我就給你擔這個風險,你……”
“你把這店鋪轉給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人羣聲中,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句話說得平淡,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彷彿就在每一個人耳邊說得似得。
那二管事臉上的冷笑僵住,衆人的眼神也都轉向說話的人那裡。
而二管事身後的是個大漢則齊齊變臉,互相看了一眼。
說話的自然就是葉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葉柯怎麼着也是一代宗師,兩任皇帝,這些罪惡的典故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種事可不是隻有耕讀傳家的儒家子弟懂得,他葉柯懂得,比他們還多不少。
葉柯大步走到那店門口,指着跪在地上的王平說道:
“又是從家裡逃出來,又是拿了幾百貫錢財,實實在在的大案,擱在大宋律身上,也得砍腦袋吧!陳掌櫃,你怕什麼?”
葉柯一邊說着,一邊俯身從地上撿起了賬冊,翻到那個金二十兩金子,銅錢一百貫入股那一頁,仔細看看,又是笑着說道:“不錯不錯,這字跡學的挺像,不過辦事還是不夠精細,紙張的顏色有些不對,再細看,這字跡的墨色也對不上,陳掌櫃的,你這是被鑽了空子啊!”
被葉柯點出破綻,那陳大掌櫃快走幾步,接過葉柯手中的賬冊,仔細看了幾眼,果然如葉柯所說,頓時勃然大怒,轉身跳着腳大罵道:“俺老陳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們,居然被你們這般設局下套,你們這羣狼心狗肺……”
陳掌櫃也時憤怒至極,一邊指着二管事,一邊向前邁步,可是才走了一步,那二管事身邊的四個漢子也往前走了一步,瞪着一雙雙眼睛看着陳掌櫃,陳掌櫃頓時不敢上前,退了過來。
那二管事見計劃敗落,臉色冷下來,但沒什麼懼怕的神情,指着葉柯說道: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這麼多事,難道不知道死活嗎?”
葉柯笑了笑,一臉輕蔑:“設局害人的混賬東西,居然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你的臉夠大的啊!”
二管事大怒,喝到:“你一個小白臉,還敢給我頂嘴,給我打!”
他身後的四個大漢聞言,立刻踏前一步,對葉柯虎視眈眈!
葉柯一聲冷笑,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二管事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隨手往天上一扔。
這二管事只覺得狂風颳面如刀,身子飄飄蕩蕩,渾無着力之處,急忙睜開眼睛,便發現視野中景物大變,人羣都在底下,自己卻落在了屋頂上,江南多雨,屋頂的瓦片溼滑,眼看着就要滑下去,他連忙抓住屋頂的一處抓手,不由得駭然尖叫。
那四條大漢臉上狂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卻待要跑。
做事就要乾脆徹底,葉柯幾步上前,一手抓住一個大漢的脖子,頭對頭一撞,便打暈了兩人,隨即又如法炮製,將另外兩人撞暈。
一連串下來,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
全場寂靜!
衆人目瞪口呆。
一羣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葉柯。
隨即,議論紛紛。
“這不是李捕頭家的小舅子許仙嗎?他不是一個文弱書生嗎?”
“就是啊,我也認得此人,一向安分守己,老實本分,在學堂裡讀書,怎麼幾天不見,就有了這般神通?”
“太厲害了!”
“許大官人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
葉柯淡淡一笑,根本不予解釋。
這種事情,保持神秘感就好。
只要想辦法給李公甫和許嬌容兩人一個滿意的答覆,那就無妨。
陳家父子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陳掌櫃一臉激動,衝着葉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多謝許官人爲我解圍,多謝許官人爲我解圍。”
陳家小子也叫道:“陳海多謝許大官人揭露這個騙局,還我家清白,以後結草銜環,涌泉相報。”
葉柯掃了陳大胖子一眼,嘴角撇了撇,這個傢伙,有點奸詐啊!
爺們剛剛救了你,你除了磕頭啥都不做?
至少應該拿點金銀謝謝我吧?
算了,我也不是貪圖你那點錢財的人。
口中道:“行了,陳掌櫃的,快點起來吧!見義勇爲,路見不平一聲吼,理所應當的,你磕幾個頭就行了!”
陳掌櫃的老臉一紅,訕笑幾聲。
葉柯接着道:“你儘管耍小聰明,我這次出手行俠仗義,幫得了你一時,未必幫得了你一世!你好自爲之吧!”
陳掌櫃的聽了臉色一白,連忙抱住葉柯的大腿,陪笑道:“許大官人哪裡話,我老陳哪裡是那種人?我這邊有十兩銀子奉上,多謝許官人,多謝許官人。”
這還差不多!
雖然我很正義,可是我也得考慮以後的營生。
總不能日後見白素貞住着豪門大院,我卻只是一個幫工?大老爺們的自尊往哪裡放?
還有,老禿驢法海可以見了挖草藥的許仙就說他和佛門有緣,整一個準提道人的嫡傳似得。可是他要對着有產業有事業的許仙這麼忽悠,看周圍的小弟不把他的腦袋打成佛祖的模樣!
這個時候還趴在屋頂的二管家厲聲叫道:“姓陳的,行許的,快點把我放下去!不然,等我家主人來了,將你們碎屍萬段!”
喝!這麼囂張?
葉柯冷冷一笑,猛地一跺腳。
一股震盪的罡氣迅速傳上房頂,二管家慘叫一聲,身子一震,雙手一空,便從屋頂上滑落下來。
“咚”的一聲。
所幸是屁股着地,並無大礙。
但屁股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讓二管事叫聲不斷。
葉柯走過去,一腳將他踢翻,隨即踩到這傢伙的胸膛上,冷笑道:“說說看,你家主人是誰?”
二管事猶不知死活,大聲叫道:“我家主人乃是康定伯童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