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定住了一下神,轉頭看了在場的諸人,說道:“此次比武之事,萬不可泄露出去,違者軍法從事!”
他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當真是霸氣外漏,在場的無論曹丕曹植,還是曹休曹真,包括許褚,都拱手施禮:“諾!”
這事當然不能說出去,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公元201年的許昌城,有無數既孝順又有志氣的好青年,也有效忠曹操的將士,還有許多預謀廢除曹操擁立漢室的理想者,更有無數打算跪舔曹操謀取榮華富貴的投機者。但是絕對不會有相信十三歲的曹彰一拳打飛許褚的人。
這事要是傳出去,沒人會說曹彰勇猛,而是會說許褚拍曹操馬屁,故意輸給十三歲小孩,接下來就是對許褚名聲的無情鞭撻。
人要臉,樹要皮,人家許褚還要繼續爲曹家效力,要是被留言逼着全家蒙着白布去護城河,再上哪裡去尋找這般勇冠三軍的猛將?
就算沒人這麼說許褚,“曹彰是妖魔轉世,力大無窮”這個謠言也不好聽啊!
所以衆人都一致表示同意。
曹操對葉柯道:“都亭候徐公明治軍嚴整,他部下有一千人督騎兵皆用長戟,你可去擔任曲長。”
東漢末年,軍制混亂,曹操此時的軍隊編制,大致是部,曲,屯,隊,什,伍六級。伍轄五人,設伍長;什轄二伍,共十人,設什長;隊轄五什,共五十人,設都伯。
屯轄二隊,共一百人,設屯將;曲轄五屯,共五百人,設曲長;部轄二曲,共一千人,設千人督,亦稱牙將。
部上設營,五千人,設校檢校尉;兩營爲一軍,共計一萬人,設校尉。
葉柯雖然是曹操三子,但既然從軍,就得依照軍法,他有沒有什麼功勞,做個管轄五百人的曲長,已經很優待他了,不過葉柯壓根不在乎。
他只想着趕快上陣殺敵,儘快殺夠九百萬。
三日後,司空府門外,來了兩個軍人,兩人身材高大,腰桿挺直,雙手粗大,渾身都是兇悍之氣,一看就是歷經殺伐的悍將。
其中一人擡頭看了一眼司空府的大門,突然冷笑一聲:“我們的曲長原來在司空府裡住着啊,我還以爲他另開一府呢。”
“陳牙將,曹曲長可是主公三子。”另一個輕輕點了一下。
“哼,我不管他什麼來頭。若是個公子哥,怎麼能在我手下管轄部曲?豈不是耽誤了主公的大業!”陳更冷哼道。
旁邊之人見了,心中不禁暗歎。
他知道身旁的牙將叫做陳更,自曹操起家之時便來投奔,從一個小卒升到統管千人的牙將,可以說爲曹操立下了汗馬功勞,便是曹操見了他,也能叫出他的名字。
如果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能夠繼續建功立業,陳更或許在主公曹操統一天下之後,也能得一個封妻廕子,公侯傳承的完美結局。
不過陳更因爲出身底層,頗有戰功,性格也頗爲耿直,又是治軍嚴謹的徐晃部下,因此對於一些到軍中鍍金的世家子弟,很是看不上眼。
“於主薄,你說一個十三歲的毛頭小子,跟隨主公觀戰就好,到我們軍中擔任職務幹什麼?”
陳更有些憤然。
這也難怪,他們要上門接主公三公子,到自己的部隊做個小小的曲長,換成是誰,都不會太高興。
這馬上就要北過黃河,再戰袁紹了,雖說官渡之戰,袁紹大輸特輸,然而畢竟他家四世三公,根深蒂固,來日的大戰必然十分兇險。
你曹家三公子這個時候到下面來參軍,到時候打起仗來我們一個曲的是不是得留下來保護你?怎麼上前交戰?怎麼建功立業?到時候他三公子拍拍屁股走人了,其他人吃香的喝辣的,你一個曲的弟兄卻只能乾瞪眼,喝稀湯。可讓他這個牙將如何給弟兄們交待?
“主公一向重視軍制,斷然不會因爲三公子一人耽誤打仗。”於主薄沉吟道。
“哼!或許吧!”陳更說道。
於主薄見陳更不大相信,也不禁暗中嘆了一口氣。
他是都亭候徐晃軍中一名普通主薄,自然不能和徐晃的愛將硬扛,但也不能讓這個悍將見到三公子的時候太過剛硬,畢竟人家三公子是主公嫡子,不容懈怠。
所以他道:“我聽說三公子從小善於射箭駕車,臂力過人,想來已經出師,功力大成,主公才讓他參軍歷練的。”
“那更離譜!”陳更嗓門瞬間就高到天上。“我七歲習武,十八歲纔敢出山投奔主公,到如今十年有餘,也不過多了一些征戰經驗,看着徐將軍那樣的武勇尚且望洋興嘆。”
“他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哪怕天分再高,最多也就也不過有些氣力罷了,上的戰場,一頓飯功夫就會氣力消散。”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遞上公文標牌,進了司空府,並在裡面吏員的帶領下去葉柯所在的院落。
一路無話,兩人很快見到了葉柯。
雖然葉柯馬上就會成爲一個曲長,是陳更的下屬,但如今人家還是曹家三公子,屬於貴人。所以這二人躬身施禮:“見過三公子。”
葉柯點點頭。這時候於主薄上前一步道:“三公子,下關於階,爲都亭候軍中一個主薄,奉命請您前往軍中報道。”
話隨如此,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輕視,實在是這位曹家三公子曹彰實在是太年輕了,不過十三歲的年齡,吃飽了撐的去軍中歷練。
葉柯點了點頭,對兩人施軍禮:“今日既入軍中,二位便是我的上官,曹彰不敢失禮!”
他的軍禮剛勁有力,毫無造作之風,於階和陳更對視一眼,心中閃過一絲啞然。
這個三公子,倒挺認真的。
三人見過禮,葉柯便隨二人離開府邸,前往徐晃軍中。
一路上,於階對葉柯說道:“三公子既然以軍禮相待,那我等在軍中就以曹曲長稱呼了。”
葉柯點了點頭,道:“家父說過,都亭候治軍嚴整,有周亞夫之風,便是皇帝車駕也不得馳入,這個三公子稱呼,二位忘掉就行。”
於主薄點點頭,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不客氣了。不瞞曹曲長,某位都亭候軍中主薄,主要負責和陳牙將這隻千人督的錢糧、軍械相關事宜,軍中之事,曲長但又不明,皆可問之。”
葉柯淡淡一笑,道:“沒有了!”
於階和陳更對視一眼,再次閃過一絲輕視。
什麼都不問就去報道,這哪裡是參軍啊,這分明是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