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佛也見錢眼開

北王大婚了。

新娘不是丞相府嫡女,拜完了堂入了洞房才發現是庶出三小姐。

都到洞房了,別人丞相府也不會接受退親,北王勢弱,自然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於是這成爲了京都好幾個月的談資。無外乎是說北王無福消受美嬌妻,林大小姐得上天眷顧逃過命中一劫。

林三小姐這裡說法就多了,有人說她倒黴的,也有人說她庶女爲正妃是走大運的,但這兩種觀點的人都有一種看法:林大小姐纔是人生贏家,得丞相寵愛,纔將林三小姐拿去頂包。

人生贏家林大小姐站在了北王府門前,躊躇不前。

情理之中,計劃之外。

林晨嫣在一個月後就要跟着齊越遠去北疆了。這一去就是兩年,兩年後才翻身舉事,入主京都。兩年後才能見到了。

“林大小姐,北王妃身體不適不願見客,請回吧。”門口來通報的官家眉頭微壓,似乎在掩飾着某種情緒。

紅衣知道他在掩飾什麼,無疑是嘲諷和質疑。不嫁他們王爺,還拿了別人頂包,這下巴巴地找上門來爲哪般?莫非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紅衣嘆了口氣,這已經是第二次來了。第一次來不願見,第二次也不願。林晨嫣玲瓏剔透,肯定是知道了她做的這檔子事情,所以心生芥蒂。

她在洞房清醒的那一刻,應該就清楚了。

洞房花燭夜,“林晨嫣好感度-600,現有好感度600。”“林晨嫣感情線完整度30%。”

系統的聲音依舊悅耳好聽,但是紅衣聽着這聲音,卻莫名的心情沉重。

紅衣回過神來,從丫鬟小云那裡接過一個木盒子,遞給管家:“你們王妃出嫁前的東西,離不得的。你拿去給她吧。”

管家猶疑着,還是接了。他們北王妃嫁得不可謂不倉促,落東西是有的,回門之日好像也沒從相府拿什麼回來。聽說林大小姐和王妃以前在府裡的關係不錯,帶東西應該是可能的。不過在豪門裡,這感情還真的是不值什麼的啊。

見管家行禮回去之後,紅衣還在門口站了會兒。

丫鬟小云勸道:“三小姐既然身子不好,那小姐您就先回府吧。”

反正東西送到了。紅衣禮節性微笑着點了頭:“那便告辭了。”

片刻後,出來一個通報小廝,張望了會兒,問守門小廝:“王妃變主意了。林大小姐人呢?”

“剛剛纔走。”

“走了?”隨後緊跟過來的管家聽此,拔高了音量。王妃還說請人進去的。

“小的去追?”見管家這般,守門小廝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連忙補過似的說。

管家擺了擺手,無濟於事,林大小姐是坐馬車走的,他追再快也快不過那四條腿外加兩個軲轆的。說來也是怪了,這林大小姐送的那個盒子一打開,王妃申請慢慢地就變了,隔得不近,又有盒子蓋子擋着,根本不知道林大小姐送的什麼寶貝,居然讓王妃一反常態的改口留人了。

管家往裡走,這事兒稟告下王妃,王妃要見林大小姐容易得很。雖然他們爺勢弱,但好歹身份擺在那兒,王妃只要一個召見,林大小姐她也不敢不來。

當管家跟北王妃說了這般之後,還貼心地加了句:“是否要給林大小姐下個帖子?”

“不必。”北王妃盯着那盒子的眼神移了移,眼神中多了不明的光。

那麼快又改了口?管家疑惑地擡眼看了看與林大小姐容貌六分相似,美豔還勝三分的王妃,還是聽命點了點頭。

紅衣坐在閨房中,還是有些心驚膽戰的意味。

剛剛坐馬車回來路途中,系統的提示音斷斷續續不絕於耳。

“林晨嫣好感度-100,目前好感度500。”

“林晨嫣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510。”

“林晨嫣好感度-40,目前好感度470。”

“林晨嫣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480。”

“林晨嫣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460。”

“林晨嫣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470。”

……

“林晨嫣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420。”

求問這是怎樣複雜的心歷路程。

好感度不停地加加減減,莫名其妙的。但總體來說還是加少減多。原本600,送了個東西,直接變成420了,可是這東西還不得不送。

“小姐,您應了夫人明兒去鴻福寺還願的。”丫鬟小云收着茶杯,盡職地充當着人形便箋的作用,提醒着紅衣明天的行程。

還願。替嫁功成之願。相府高成之願。

紅衣知道自己的替嫁是以相府榮耀爲代價的,相當於買了自己。可是她沒想到,能賣到這個價。

居然真的賣到國外去了。

林丞相果然志不在此,即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依舊是不滿足的。一般官員對別國高層貴族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只有一心想着往那個位置爬的人,纔會想着法子的勾搭。

這是紅衣對於自己眼前出現北羌阿列太子的解釋。

阿列太子的情詩真的不少,這讓紅衣想起了以往倒鬥時候發現的一些殘缺文史資料。片片斷斷的字句看起來確實是有價值的,但更多時候是讓人不知所云。那種東西,還是適合束之高閣。

阿列太子也一樣,情話一套一套的,話說得浪漫而又考究,可是紅衣始終不能理解這當中的情趣。

無聊,無聊至極。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阿列太子照舊先是這樣的一句開頭,然後故作優雅地問:“晨語小姐是來佛前許願的麼?”

“佛曰:不可說。”紅衣原本就微揚的眼角因爲輕輕笑意,顯得清淺了些。

男女香客可是分開來的,能遇上他真是巧得很。

“晨語小姐果然是禮佛之人。那佛有沒有曰,林大小姐何枝可依?”

阿列太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浪漫着實相當拙劣?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也。”紅衣眼角的幅度變得深刻了些,眼中更是露出了少女特有的得意。

阿列看到了那抹得意,自然當自己取悅了美人,也是笑笑:“我們北羌的少女也很漂亮,她們的眼睛像太陽。你的眼睛像月亮。”明明透着那種明媚的得意神情,可總是讓人覺得不是那麼清亮耀眼,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暖難明。

聽着阿列的形容,紅衣想,難道是自己的眼睛太小了?所以是月亮,缺缺的?

“孤,能不能叫你答娃?”阿列看了一眼樹蔭上的太陽,徵求了紅衣的意見。

“月亮的意思。”見紅衣露出疑惑的神色,阿列還是如實解釋了。

您是大爺,您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名者,不以山川,不以日月。這是御王朝的規矩。”可是規矩纔是真大爺。自古以來,名字裡面帶山川日月的就是沒規矩的。

“答娃是北羌語。”阿列語氣中帶着堅持。

紅衣眼角的幅度更加清淺了,行了個退禮:“該是時候了,元空大師課母親應是聽過了。晨語告退。”反正她是沒說過答應的話,您愛怎麼着就怎麼着。

阿列見人退回,下意識伸手去拉了一下,帶起了紅衣微風扶起輕翻的水袖。

“那是什麼。”阿列看着水袖上藏於內側的紅色的圖案,像是字又像是畫的,不是御王朝常用的衣裳花紋。

紅衣低頭也瞧見了,袖口內側,就茶杯口那樣大的圖。是她讓秀坊繡上的伏羲八卦圖,自從第一件衣裳的要求之後,每件衣裳都繡上了這個圖,大多是與衣服相互映襯的顏色四線。冥冥之中天地自行,她相信總有一天一切都會迴歸正途。

“不知道。秀坊哪位繡娘繡的新花樣吧。”看來應該讓秀坊把這八卦圖給繡到再裡面一些,藏着。

告辭了阿列,回到大殿上。丞相夫人也差不多也快結束。

鴻福寺的菩提樹好像都沒怎麼長。還是和以前看見的一樣,龐大的樹冠上綁了很多花籤紅絲帶,寄託了蒼生的願望,各種各樣的。佛祖,看得過來嗎?眼花嗎?或許他也有一副眼鏡。還是隱形的那種。不過更大的可能是他有觀世音菩薩會幫他的忙。

現在的陽光一點都不耀眼。想當初齊冷蛇還躲在上面乘涼。現在入秋之際,應該是沒人再到上面乘涼了。

“大姐姐。”

紅衣差點以爲自己幻聽了,不過感受到這聲大姐姐的冷意之後,纔回過神,回過頭來。

“北王妃。”紅衣愣住了,但還是沒忘記行禮。

“這棵菩提樹還是沒怎麼變。”林晨嫣只叫了紅衣,完全忽視了旁邊的丞相夫人。

紅衣沒有接話。

一陣風過,樹上飄下幾片碎葉。

林晨嫣伸手去接,不過手中空無一物並沒有接住。莫名輕笑,林晨嫣收回了手,吩咐人:“清珠,幫我把這個綁上去。佛祖也許也見錢眼開呢。”

是一隻花籤,可以看出林晨嫣綁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在上面。

紅衣看得愣住了,那張銀票還真是眼熟。她許了什麼了不得的願望要花一千兩來賄賂佛祖?

那是錢啊,這人發達了果然容易大手大腳。以前來的時候她都低調得不許願望的。更別說是這樣高調的許願法。錢哪,王妃娘娘您不願意用有的是人願意用啊!不說別人,她就願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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