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一半,正人就已經知道火災現場是該大學正對着大門的建築物,跟位於校區深處的生物學實驗室沒半點關係。根據利用系統【地圖】知曉的這所大學的建築物排布位置,火勢不太可能蔓延開去,在沒有消防隊能夠出動的當下,算得上不幸中的萬幸。
人都跑出來了,他自然不會因爲火災影響不到自己的目的地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去睡覺,改跑爲走,以保存體力的方式前進。在靠近該大學正門的位置,遠遠看見被校門口的柵欄式鐵門堵住的大羣喪屍,數量比當日入侵高城大宅的都要多上不少,估計是被之前吵醒正人的那一聲巨響和火光從附近的街道吸引過來的。
“……還是跳圍牆進去吧。”數量不是問題,但密度是大問題,不敢招惹這羣喪屍的正人選擇明智得多的路線。
正當正人打算表演正常人類不可能做到的跳躍高度,校園內突然傳來轟轟的引擎聲,一臺車頂上不知道載着什麼的銀色的麪包車,以快要打滑的速度竄出,向着正門突了過來。
雖然看到緊閉着的大門面包車的司機馬上打過方向盤,可那不是能來得及修正的速度,地面上響起輪胎側滑所造成的尖銳打滑聲。接着在下個瞬間,麪包車正面撞上門旁的柱子,在寂靜黑夜中迴盪着車身框架斷裂破碎的聲音。
麪包車車頂上的物體因慣性而被拋出,越過正門,翻滾在馬路上,但那物件伸了伸手腳,調整了下姿態,很快就站了起來——那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確切而言是男性喪屍,柵欄式鐵門外的喪屍對其毫無反應便是最好的證據。
“?”正人微微一怔。
和它對上眼了。
在火災現場的映照下,正人看清了它的外表——鼻子沒了,近距離應該能看到鼻骨的孔;臉頰上的肉都給咬去了,牙齦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整個頭上沒有大礙的地方也就只有眼睛,以及短短的黑髮;黑色皮革的大衣上滿目瘡痍,彷彿在變成喪屍前就經歷過慘烈的戰鬥般;手中拿着一把柴刀,柴刀上沾滿血污。
無論從哪個方面評價,它都應該歸類爲‘喪屍’,但只有這張臉看上去像是美國隊長的頭號宿敵的親兄弟。
“會使用武器的特殊喪屍嗎?稱呼你爲‘骷髏男’吧。”正人擺出居合架勢,等待對方發動攻擊。
然而,骷髏男只是遙視着正人好一會兒,沒有采取任何進攻行動,轉頭以敏捷的動作翻過學校大門,從裡側拉開門栓,將柵欄式鐵門滿滿推開、放外面的大羣喪屍進入校園。
“什麼……竟然有這種程度的智能!?”將骷髏男的行動看在眼裡的正人驚愕無比,立刻意識到要將這件事告知野外活動中心的倖存者們,若是有這種高智能的喪屍,郊外也不見得有多安全!
(嘭!嘭!嘭!)骷髏男摸出腰間的警棍,對鼓着安全氣囊的麪包車的車窗玻璃一頓亂敲,女人的尖叫聲隨之傳了出來。
“嘖!”正人不是不想救人,但看着前方的喪屍數量,終究沒敢過去。
況且,強行過去也來不及了。
車窗玻璃被敲得粉碎,骷髏男從碎了玻璃的車窗伸進手去,硬是從窗戶把駕駛座上的女人給拽了出來,以活着時所不具備的蠻力把還在尖叫的女人不住地撞在車門上,沒幾下就撞得她頭破血流、再也無法尖叫。
骷髏男放下手,女人的身子垂倒在地上,它收起警棍,以柴刀砍下女人的腦袋。身邊的喪屍們紛紛撲在女人的屍體上啃食,它卻一手扯着頭髮抓起人頭,讓女人的正臉朝着自己,欣賞女人死前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骷髏男像是感到看夠了似的,隨手扔開頭顱,往校園裡頭飛奔。
“怎麼可能讓你跑掉!”正人立刻翻過圍牆,避開正門的大羣喪屍,從後追上去。
這種高智能的喪屍,多留一個都是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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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跟丟了……”
儘管骷髏男跑得飛快,但速度上還是習得飛天御劍流的步法和強化過肉體的正人更勝一籌,可惜隨着遠離靠近正門的起火地點,四周漸漸被濃稠的黑暗所包圍,單憑月光照明的情況下很難追人。
附帶一提,同樣是因爲黑暗之故,正人沒有注意到有人在遠遠地尾隨自己,對方的實力可比他強多了。
“喂,附近有人嗎?正門被喪屍攻破了!快起來,我帶你們離開!”因爲校園大門緊緊關着、駕車逃跑的女人的出現、骷髏男的移動方向等證據,正人認爲這所大學裡還會有爲數不少的倖存者正聚集在一塊生活,敞開喉嚨大喊示警。
然而,沒有半分響應。
或許是真的沒有人,又或許是出於某種原因暗中觀望。
“是因爲倖存者都躲在別的建築物裡面?”正人略一思索,眉頭不由皺起來,“……不對,剛纔那一聲巨響既然能吵醒我,理應也能吵醒其他人,而且還有火光……難道說真的只有那個女司機?”
這個問題暫時難有答案,正人只能先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標。
喚出系統光幕,調至【地圖】界面,將地圖局部放大至能顯示校園裡每一幢建築物的名字,如同對着導航app走路似的找到目的地。
室外有月光,戰鬥都沒多大問題,但室內卻路都看不見,正人探索前不得不從深月給他準備的前胸式肩包中掏出手電筒和膠帶,將手電筒粘在自己的肩膀上照明。
一樓管理室裡沒有絲毫動靜,但明顯有幸存者生活過的痕跡,滿地的生活垃圾就是最好的證明。
二樓理論上是他的目的地之一的‘生物學科的實驗室’,奈何面對着那堵全金屬的實驗室大門,他實在是無能爲力……飛天御劍流走的是‘神速’路線,‘斬鐵劍’不在其技能列表上。
當然,他可以嘗試砸破窗戶從外面客串蜘蛛俠,但現在要先確定‘生物學科教授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這些如無意外都能通過敲玻璃的地方找不到那份資料,先繼續爬樓梯逐一排查。
“……!”持續的細微的聲響從某個房間傳出。
正人沉下心來,緩緩地扭開門把,但不急着進去,先在門外以肩膀上的手電筒探照房間。
很快,他就找到了發出聲音的東西——在房間角落裡,有一隻被人切斷四肢、牙齒敲光、頭被綁在牆壁上的管道上、面容姣好的女大學生喪屍在無休止地蠕動着。
不用多說,做出這種事的人圖的是什麼……
“安息吧。”早就見識過末世的人性凋零的正人快步上前,刀尖扎入女大學生喪屍的眉心,結束了其死後不得安寧的折磨。
幾刀將她身上的繩子割掉,從牆壁上解放下來,就近找些書本蓋到她身上。
“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祝福你早點腐朽——唔!”【危機感知】,正人一滾滾到辦公桌後,以之作爲掩體。
(啪啪啪啪啪!)有人從走廊悄悄摸過來,站在門口處拿着解除了安全裝置的瓦斯型射釘槍朝房間內掃射。
“喪屍?還是人類?”正人手掌搭在粘在肩膀上的手電筒,沉聲問道。
掃射者大罵道:“廢話,喪屍還會用射釘槍?給我躺下,竟敢將我們的玩具弄壞,等會兒我就親手帶你去體育館行刑!”
“玩具……行刑……嗎?”原本正人只是覺得玩弄死者屍體的人沒有人性,但畢竟喪屍已經不是人類,爲此殺人好像不太對,但現在對方表露出他們這一個多月來做過的惡行,那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將手電筒摘下往左邊平扔出去吸引火力,自己從右邊出去一發【縮地】解決掉他!
(乓啷)走廊上的玻璃突然碎裂。
“?”正人中止行動,對方槍法再夕陽紅也不至於射穿身後的玻璃,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果不其然,掃射男很快驚叫“你、你是什麼玩意!?”,一邊胡亂發射射釘槍一邊沿着走廊逃竄,但明顯只是逃出了幾米遠就被幹掉了,奔跑着的人體頹然倒地的聲音正人一聽就能聽出來。
正人懷着戒備,迅速走出房間走廊。
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手電筒的燈光照着的是一名赤着雙足、臉容端莊秀麗、左手捉着掃射男的頭顱,右手拿着一把染血薙刀的女高中生喪屍……啊,她的脖子上有被啃噬過的傷痕,沒有結疤、沒有流血、卻能看見暗紅色的肌肉組織。
“……紫菀?”正人失聲叫喚。
“…………”他所最熟悉的少女默不作聲,只是平靜地與他對視。
正人腦海中一閃而過骷髏男的面容,擁有高智能的喪屍他纔剛看見過,“你沒有攻擊我——不對,你剛纔是在保護我?你……還記得我是誰!”
“…………”紫菀扔下掃射男的腦袋,轉過身,面朝原本就沒有關上的走廊玻璃窗。
“慢着!”正人施展【縮地】,一手按住女友的肩膀。
但宛若無機物的冰冷觸感讓他不自覺地縮了縮手,紫菀從窗戶跳出,無傷落地,很快消失於校園裡的黑暗之中。
“——紫菀!回來,即便你變成這樣,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