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長富和詩詩習慣性地數着日子,等到傍晚夕陽徐徐落下也未沒瞧見薛紹奚,兩人一臉失望拉着衛小歌問道:“薛哥哥怎麼沒回家?”
“興許上次在家住了三天,將休沐的時間挪用了,不用急,薛哥哥過一陣會回家的。”衛小歌出言安慰。
薛紹奚的差事多半是顧少欽給的,因此有什麼事發生顧少欽會略加看顧。
目前看來,顧少欽的位置十分穩當,單憑他敢隻身去大魏數月之久接佳宜公主回家,就曉得根本不擔心有人起歪心思,宮中應該毫無危險。
話雖如此,不料又過了十天仍舊不見薛紹奚返回,不單單是小孩們着急,衛小歌也着急了。
上回那名傳信的侍衛首領曾說過,若是有事尋顧少欽,可去她曾經住過的靈芝院,王上時常去那邊歇息,有專人遞信。
靈芝院的由來,當然是臭烘烘的“陰靈芝”,爲此她不無納悶,難道顧少欽不會想到陰靈芝就睡不着覺嗎?
想了想她還是打消了獨自去尋顧少欽的想法,尤其是去什麼別院,壓寨夫人可不能瞞着大王與曾經的假未婚夫見面。
況且家裡有現成的人馬,何須她跑一趟,顧少欽的兩名小侄子住在這裡,有八名侍衛供差遣。
給了一些跑腿的銀子,其中一名侍衛即刻去了洛京。
隔了兩天,侍衛才返回,“萬夫人,侍衛營的年輕武修都叫統領送去大營裡煉體,薛兄弟也去了。想必是臨時決定來不及遣人送信回來。”
“你可知煉體之事要多久?”
這名侍衛顯然從前也去過,很快回答:“慣常來說得要兩個月,有時一個多月便結束。”
衛小歌再次道謝,快步往趣味閣走去,通知一直翹首以待的長富他們。
長富與豆蔻已經完成了每天一個半時辰的修煉,剛滿頭大汗自己換完乾淨衣裳,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喝水。
詩詩體弱因此無法在大太陽底下爆曬捶打,只能清涼無汗地打打坐,因此滿臉羨慕,很殷勤地給他們二人端茶水。
“累不累,要是我能煉體就好了。”
“一點都不累,詩詩,你放心,我往後保護你。”長富使勁拍胸脯打包票。
“嗯,還有我,我也能保護你。”豆蔻忙說道,她如今一點都不羨慕詩詩的字比她寫得好,因爲詩詩修煉的速度很慢很慢。
長壯在旁邊轉悠,見大家都在安慰詩詩,便靠着她身上說道:“還有我!”
衛小歌在一旁瞧着這友愛的一幕,心中感慨不已。
曾經很擔心詩詩知道自己不能與大家一起修煉會難過,如今瞧着接受得不錯。有長富這個慣會體貼人的娃在,連偶爾小心眼的豆蔻也好多了。
詩詩能稍微修煉一下真氣,修法絕對不成。
修法危險得緊,如果魂魄太強,而身體血氣不足,一不小心便會傷及壽元,這點衆所周知。
她笑眯眯地說道:“今天大家都很乖,等下姐姐帶你們出去外頭玩,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還沒等最積極的豆蔻發言,長壯忽然嚷道:“要吃糖包。”
衆人鬨笑,“長壯最貪吃。”
家附近有一家專做包子的鋪子,其他的包子也罷了,偏糖包最好吃,因此段添財隔些天就會買一回。還得提前預訂,實在是家裡人多。
衛小歌閒閒地帶着幾個孩子出去溜達了一圈,糖包沒買,卻是買了幾個小糖人。除了長富他們人手一個,還給所有的半妖孩子,包括唐有心帶了回來。
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愛賣弄的豆蔻定然要說上幾嘴,如果不買齊備了,小半妖們肯定會不高興。
一路閒聊着,知道薛紹奚去侍衛大營煉體,長富頓時一臉幹勁十足的模樣,“我明天要加倍修煉,回頭讓薛哥哥看看我是不是又厲害了。”
豆蔻苦着臉,使勁搖頭,“長富哥哥,天天這般修煉,我都累壞了。”
衛小歌莞爾。
其實,論及修煉的資質長富及不上豆蔻,不過勤奮卻超過她。除了白天大家一起煉體打坐,晚上臨睡前和早上起牀之後,長富均會再花點時間打坐。
小孩子逼得太緊適得其反,自從習慣了天天習字之後,豆蔻比從前好多了,大家都做的事,她不會掉偷懶。
一行人拿着糖人回來,衛小歌習慣性地瞟了瞟池塘,如今天熱,小魚每天都泡在裡面。
不料,她卻瞧見秦玉靈正蹲在池塘邊,與水中的小魚說話。
長富舉着糖人蹬蹬蹬跑過去,“小魚,有糖人給你玩,還可以吃哦!”
臉上曬得黝黑的小魚從水裡爬出來,如一隻小鴨子似的抖了抖身上的水,對一邊的秦玉靈說道:“大姐姐,我不和你說話了,我要吃糖人。”
說罷她便把腿向着長富奔過去,糖人應該很好吃吧!
被猛然拋下的秦玉靈怔住,隨即心中猛然生出一絲尷尬之感。
她根本沒有搶奪孩子寵愛的意思,可是萬夫人着實太無禮,自己只是和小魚說兩句話,竟藉着什麼糖人打斷了。
可是,萬夫人完全不關心孩子,將小魚一個人丟在池塘裡完全不管,剛纔小魚哭訴了半天。
對着衛小歌微微笑了笑,秦玉靈便淡淡說道:“閒來無事四處走走,小魚很可愛。”
衛小歌敷衍地點點頭,“嗯,很可愛。”
小魚可愛個毛啊!
水做的傢伙,沒事都要哭半天。
被搶了食物哭也罷了,跑快了摔一跤,明明不痛也要哭上很久,最要命的是,晚上睡覺無端端醒來,不知爲何也會哭上半個時辰。
其他小半妖們簡直被她煩死了。
銅頭之所以總是搶小魚的食物,因爲她愛哭,也因爲她總喜歡到處告狀!
不過,這些得慢慢來,總之非得將這個愛哭的毛病給整過來。
秦玉靈瞧着衛小歌心不在焉的模樣,感覺她實在太不稱職了,沒奈何又道:“聽小魚說別的孩子們每天都欺負她,要不將讓她單獨住,我瞧小魚的個子比其他孩子要小。”
小魚眼巴巴瞅着衛小歌,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想一個人住,我不要和銅頭,拾妞,大柱一起,他們每天都欺負我......”
真痛苦啊,又哭上了!衛小歌瞟了秦玉靈一眼,心想這位時不時來個三分鐘的同情心,從前是豆蔻,現在換了小魚。
似乎獨獨忘記關心長貴了。
再對着秦玉靈,真能活活將人的耐心磨光!
沒有搭理秦玉靈,衛小歌摸了摸小魚的頭說道:“小魚你先和長富哥哥他們一起去玩,我和這位大姐姐說兩句話。”
豆蔻看了秦玉靈一眼,舔了舔糖人沒說話,心中卻想着,小魚哭哭啼啼也沒有用,姐姐向來說一不二,從前也不是沒試過這一招。
長富這些日子早被小魚哭得頭大了,擺着哥哥的架勢,虎着臉說道:“小魚你再哭,我就不給你糖人了!”
小魚委屈地收了眼淚,“我不哭了,我要糖人。”
秦玉靈暗暗嘆氣,小魚哭得這麼慘,其他幾個孩子不理會也罷了,長富還擺駕駛威脅她。
這些小孩子們肯定給萬夫人教得冷心冷肺,而且,萬夫人顯然極其厚此薄彼,小魚他們這些半妖真可憐。
沒看見秦玉靈面孔上透出的悲憫神色,衛小歌正盯着長壯,生怕他往池塘裡跑,心想往後還是得教大家游水。
“長富,你將糖人給銅頭他們送去,記得一人一個哦。”
長富笑呵呵地答應。
吃得滿嘴甜的小魚,跟着長富一路往園子裡頭走,詩詩牽着長壯隨後,而沒那耐心的豆蔻早溜得沒影子了。
衛小歌輕輕咳嗽了兩聲,該說的還是得說。
“秦小姐,我尋思了一陣,因長貴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眼下我們這邊人手不少,不如早些送你去烏金國可好?”
動不動就趕人走,秦玉靈面上雖不動聲色,卻滿心惱怒。
就算自己是一尊佛,也給這位萬夫人氣得生出火氣來,走就走,誰愛呆在這裡成天看她臉色。可是......若是由北疆的那些粗魯大漢們相送,簡直不可能!
“這個......萬夫人,北疆的英雄們十分不拘小節,敢問能請寶樑王派遣些侍衛送我去烏金國嗎?不然請人送信給表哥,讓他遣人來接?”
衛小歌感覺腦門的青筋跳了幾下。
一路慢悠悠坐着馬車將秦玉靈帶到寶樑國,如今還主動掏銀子請高手相送,竟挑三揀四。難道人人都如厲行淵一樣,甘願當孫子。
如今連厲行淵也不幹這王八事了!
“秦小姐,你可知曉,送你去烏金國足足得花費八萬兩銀子。我雖認得寶樑王,卻萬萬不欲欠下他任何人情,你若有本事叫穆乘風遣人來接,求之不得。”
徹底沒想到衛小歌說話如此不客氣,秦玉靈怔然,看來又因爲關心孩子,所以她生氣了。
或許,她根本就是因爲被表哥拋棄了而耿耿於懷?
可是,對方無禮,自己可不能失了禮儀,這點教養還是有的。
掛着淡淡的笑容,秦玉靈很客氣地說道:“萬夫人,請恕我直言,我一名沒修爲又生得貌美的女子,你竟叫北疆的匪徒武修相送,着實不近情理。”
衛小歌很認真地說道:“也請恕我直言,我夫君既然放心將這些弟兄們放在家裡,我自然信他。”
其實,前些日子來過兩撥暗哨,不曉得是誰的人馬,被這幫北疆武修當根菜似的打發了,也沒見誰來表功勞。
他們跟着萬人屠在北疆不知發了多少財,手裡的銀錢多得很,什麼美女沒見過,要真有姦污婦人的貨色,早叫萬人屠砍掉了腦袋。
還記得當初在稻花村,萬人屠二話沒說,拔刀砍死了拿着刀子逼迫自己的村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