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慕容念之有意無意,一再阻擋自己帶走老僧,衛小歌感到不解和憤怒。
既是如此,剛纔爲何又將老僧交給自己,簡直多此一舉!
她將奄奄一息的老僧丟給薛紹奚,“此人狡詐多端,你捆住他拖走,再行拷問。”
薛紹奚思索了一瞬,卻忽然搖頭,“我此刻什麼都不想知道,乾脆殺了老和尚!”
衛小歌轉頭凝視薛紹奚,見他面上含着堅持。
她再次明白了,這位“薛哥哥”不再是從前跟着自己一起混的燒餅少年,薛紹奚全然不打算“聽話”,只做他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
很明顯老僧懷着重大秘密,而慕容念之恐怕知道其中一部分內容。
所以,薛紹奚果斷選擇放棄尋覓滅門的起因。
因爲知道得太多,會給兩人帶來危機。
“薛哥哥,你想好了?”
薛紹奚沉沉點頭,“殺了他!”
舉起刀來,薛紹奚毫不猶豫砍向老僧的脖子,不料慕容念之一個強勁的指風射向薛紹奚手裡的刀。
即使並不是向着人,但是對方是內竅巔峰的修爲,衛小歌忙以枕夢攔住指風,身形晃動橫在慕容念之與薛紹奚之間。
她的真氣遠遠及不上此人,好在目前這人還未打算真正出手殺人,氣勁算得不得太大。
便是如此,兩人齊齊被慕容念之推出兩尺遠。
原本被紅色玉佩所傷,此刻衛小歌極不好受,胸口沉悶,幾乎吐血。
見勢不好,薛紹咬了咬牙,手中之刀再次划向老僧的脖子。
刀還未碰到脖子卻被彈了回去。
原來這老僧是裝暈,竟再次支起防禦罩。
慕容念之眼神閃了閃,對衛小歌笑道:“早知便不將老和尚交給你,血玉玲瓏在他手裡,難道你們不好奇嗎?”
紅色玉佩叫做血玉玲瓏,衛小歌心中冷然,慕容念之果然是衝着此物而來。
老僧嘶啞着嗓子,忽地說道:“這位公子,只要你保證不殺我,血玉玲瓏......咳咳......的秘密,我告訴你。”
衛小歌暗暗冷笑。
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人太多就不是秘密了。
“慕容公子,我與你並無深仇大恨,老和尚交予你,血玉玲瓏反正在你手中!”
她說罷順手收了刀,以行動表示不打算殺老僧,隨即往後退了兩步,離慕容念之遠了一些。
慕容念之臉上泛起一絲帶着似邪若魅的笑容,手指瀟灑地舞弄了下手中的簫,“聽聞穆王大婚,姑娘難道心中不介意。”
扯什麼亂七八糟的,衛小歌淡淡一笑,“似乎與閣下無關!”
口中雖然說着話,她卻握緊了彈弓。
身上穿着薛紹奚的長衫,袖子將手掌蓋得嚴嚴實實。
“與我無關,難道與這名通脈期的小子有關麼?”慕容念之向前踏了一步,面上仍舊帶着笑容,眼神專注,“你我同爲法武齊修,不若相伴左右,長風秋月之下,也好時時探討武學。”
衛小歌啞然。
這會兒她才弄明白慕容念之的想法,竟是要將自己給“收”了。
真以爲長得人模狗樣,就能無往不利?
她訝異了一瞬,面上立刻泛起一絲嬌羞的笑,驀地轉過身子背對着慕容念之,彷彿是害羞似的輕聲說道:“公子好意,在下只能心領了。”
說話間,彈弓拉開,鋼珠射出。
一枚破開防禦罩,一枚射向老僧的眉心,一枚射向他的咽喉。
垂死掙扎的老僧還待要瞬移,身體卻被白紗扯住,薛紹奚見狀立刻揮動手的赤冶,直直砍向老僧的頭顱。
一顆猙獰的白鬍子腦袋飛到半空中,溫熱的血噗地噴出。
殺死老僧,衛小歌急忙轉身,戒備地看着慕容念之,“血玉玲瓏的秘密,我們不想知道,你請吧!”
慕容念之將之前的笑臉收了,竟是如此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將那老僧交給她原是要賣個好,不料她卻絲毫不領自己的情意。
“姑娘果真鐵石心腸,念在你是衛小公子的姐姐,我放你一馬,但是你身邊的小子卻得留下!”
“笑話,我能將自家哥哥交給你?要打便打,少說廢話!”衛小歌拔出枕夢嚴陣以待。
慕容念之“噗”地笑了起來,“說得如此義正言辭,你將薛家後人收在身邊,難道不是爲了血玉玲瓏的秘密嗎?”
衛小歌默不作聲。
小人心裡只有噁心念頭。
顯然慕容念之已知道薛紹奚的來歷,而這玉佩與薛家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
她忙對着薛紹奚使了個眼神,那意思是趕緊逃,此地由着她擋住。
薛紹奚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站着紋絲不動,揚聲說道:“君子坦蕩蕩,小人偏偏愛以己度人,你想利用我做什麼只管說!”
“其實你不用做什麼,只需要送我一些血即可!”慕容念之瞟了衛小歌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竟將這小子哄得死心塌地,如果真叫衛小歌得了血玉玲瓏,不用威逼利誘,姓薛的小子說不定心甘情願引頸放血。
傳說中,玲瓏血玉,以本族人的血開啓,便能獲取大宗師薛應情的寶藏珍藏。
此物的傳說不知湮沒了多少年,本以爲是以訛傳訛,若不是老僧壽元將近,四處以血玉玲瓏捕捉妖怪補充血氣,他也無從得知。
老僧當初爲何竟將薛家滿門給殺了,難道其他人的血不管用?
想來應該是薛應情死了已有將近兩千年,血脈淡了......
上下打量了下薛紹奚,慕容念之越看越覺得滿意,修爲雖然弱了點,不過氣色好得很,放上一罈子血說不定都無事。慢慢養着,多放幾次說不定就成了!
不然,再去哪裡尋薛家後人?
衛小歌蹙着眉。
嘴皮子上下一碰輕巧地說只需要一點血,用腳丫子想,都曉得此事肯定對薛紹奚的兇險極大,不然他全家老小爲何死得乾乾淨淨。
橫刀在手,她斷然說道:“慕容公子,無須多說,我們手底下見真章,放血之事想都不要想!”
“好,本公子就領教姑娘高招!”
慕容念之眯了眯眼,殺意頓起。
本着憐香惜玉的想法,原打算暫且放她一遭,往後再將她收爲己用,不料竟徹底不識好歹。
不等慕容念之出招,衛小歌已衝到近前,手中的刀橫推而去。
神兵利器在手,如果對方用簫格擋,那就試試哪個更堅硬!
慕容念之則是小小吃驚,這女子瘋了不成,他的真氣比對方強多了,竟如此託大直衝近身。
身形微晃,他避開寒氣森森的刀鋒,簫指下方,一股真氣向着衛小歌的丹田而去。
好快!
來不及避開,衛小歌仰面躺倒,腳後跟在地面上輕磕,靴子前方頓時射出數十枚閃着寒光的毒針。
“雕蟲小技!”慕容念之忙以感知力支起防禦罩,毒針彷彿如扎到一堵無形的牆壁,齊齊落到地上。
衛小歌臉上泛起一絲笑容,看來慕容念之這法武雙修,還不到家。
從武修換成法修的法術,間隔的時間不少。
不過對方的感知力,恐怕比她這個修煉了只有五年的人要強大不少。
以瞬移之術,她飛快地閃到慕容念之的身後,刀風滑向對方防禦罩的節點,緊跟着又是一蓬毒針射出。
慕容念之如箭似的騰空而起,竟避開了所有攻擊,從遠處發動風縛術。
數股旋風繩索繞體而來,衛小歌不慌不忙,看準其中的位置,連劈出五刀,破開風縛術。
隨即立刻又向着慕容念之漸漸落下的身體,直奔而去。沒有人能一邊施展法術,一邊能停留在空中,因此只要他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間,這一點點時間差,足夠她砍出四五刀。
慕容念之哪裡沒看出衛小歌的意圖,人在空中,手中的簫急急射出一蓬參雜着細針的濃霧。
禮尚往來,你有毒針,難道我沒有嗎?
他算是看出來了,此女的近戰反應極爲迅猛,不過感知力顯然比自己要弱不少,因此並沒有使用防禦罩,甚至連瞬移術都使用得極少。但是,她破法的速度着實快,讓人不可理解。
她開啓了眼竅不成?
懷着又妒又恨的心情,慕容念之急墜落到毒針的後方,只等衛小歌支起防禦罩抵擋住他的毒針,便立刻下殺手!
然而他料錯了。
衛小歌並未使用防禦罩,而是用最低級的風捲術外加刀上的真氣風勁,將牛毛細針與毒霧直接向着他劈來。
除此之外,還添加了她自己的毒針。
徹底不防守的戰鬥方式......並且,慕容念之再次又妒又恨,爲何她能將真氣與法術融合使用,難道打通外眼竅和內肝竅的通道了嗎?
無奈他再次防禦,心中憋屈到極點。
到目前爲止,他只攻了兩招!
正在此時,背後忽然傳來風聲,慕容念之氣得七竅生煙,姓薛的通脈期小子竟然敢偷襲。
不知死活,這點微末小技也敢獻醜。
他聽風辨位,隨手向後甩過一個袖風。
薛紹奚不敢觸其鋒芒,急忙倒退,以赤冶攔住慕容念之的氣勁。
衛小歌趁着慕容念之分神,揉身而上,幾乎以瞬移直接撲入他的懷中,刀鋒則是對準了咽喉。
慕容念之急退,同時將真氣崩出體外,籍此傷敵。
撲面而來的強勁真氣,直接將衛小歌掀翻在地。即使胸口疼痛之極,一股血竟涌入口中,她強行嚥下,再次瞬移向前。
不進則亡,她沒有選擇!
比起衛小歌的狼狽,慕容念之更爲苦悶。
他萬萬沒料到,來不及對付近到眼前的刀,只能仗着自己的真氣渾厚,竟然得用如此低級的真氣崩甲之法來退敵。
他心中發狠,按動簫上機括,簫尖彈出一柄一尺長的劍尖。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