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離開葛山村的時候,天氣還有些躁熱,中午的太陽讓人覺得能曬出老油來。
待他們啓程準備返回葛山村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初十了,早晚的時候北風一吹還真有些冷,爲了保證趕路的時候不受風寒,蘇雲朵特地給隨行的所有人都備了一件夾襖。
這次陸瑾康並沒有送他們回葛山村,只是同行了一段路,到了礦場的入口處就分道揚鑣了。
不過陸瑾康卻讓紫蘇繼續跟在蘇雲朵身邊,蘇雲朵開始的時候自然堅辭,開什麼玩笑,就她家目前那樣的狀況,哪裡就到了使奴喚婢的地步?!
“你不是要繼續研製無香味的肉乾嗎?讓紫蘇跟着你當個下手,正好讓她多學學。”陸瑾康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表達的態度卻十分強硬,蘇雲朵略略考慮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聽從陸瑾康的安排帶上紫蘇一起回家。
原本蘇雲朵還有些擔心紫蘇會不樂意,沒想到紫蘇得知蘇雲朵點了頭卻興奮得很,只差抱住蘇雲朵轉圈圈了。
“紫蘇姐姐,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我家那裡可是確確實實的鄉下,說是窮鄉僻壤都不爲過的,條件可是遠遠比不上府城,只怕連府上的莊子都遠遠不如。”看着紫蘇激動得快要飛起來,蘇雲朵磨了磨後牙槽,決定還是得給紫蘇打打預防針,免得到了地頭才傻眼,於是蘇雲朵看着紫蘇認認真真的說道。
“知道知道,只要跟着姑娘,去哪裡紫蘇都樂意!”紫蘇卻似乎沒聽出蘇雲朵的言外之意,開心地連連點頭,似乎只要跟着蘇雲朵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是無礙的。
蘇雲朵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着紫蘇無力地揮了揮手:“既如此,那麼紫蘇姐姐趕緊地去收拾東西吧,咱們辰時未啓程。”
許是陸瑾康早就已經告知紫蘇,總之蘇雲朵這邊還有些小東西還收拾好,紫蘇就已經拎着的包袱過來,將包袱往旁邊一放,就幫着蘇雲朵收拾起來。
在府城待了兩個月,本以爲並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沒想到收拾起來居然有那麼多的東西,其中還不包括陸瑾康讓管家準備的兩大車禮物。
來時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輛馬車,回去的時候卻成四輛馬車的小車隊了,看得蘇雲朵直搖頭。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左氏兄弟和他們的侄子左佑。
左氏三人來府城的時候,是搭了從秀水縣到府城進貨的便車,原先準備回去的時候也是找找有沒有順風車可搭,卻被蘇誠志硬拉着同行。
所幸陸瑾康早有準備,專門替蘇雲朵和紫蘇準備了一輛馬車,蘇誠志則與左氏叔侄三人坐了他們來府城時的那輛馬車。
因爲左氏叔侄家住秀水縣城,故而車隊特地先繞去縣城將他們叔侄送到家。
這次秀水縣去府城參加鄉試的一共就他們三個人沒想到取中率出奇高全都高中,消息自然早就通過衙門的喜報傳遍了整個秀水縣,原本落魄的左家如今看上去倒有了幾分生氣。
這一片顯得有些陳舊而破敗,難得會有馬車進出,聽到馬蹄聲猜測是左氏兄弟回來了,左鄰右舍接二連三地涌了出來,原本頗爲寂靜的小巷頓時熱鬧起來。
病歪歪的左家大嫂也就是左佑的娘聽到動靜也由着七歲的女兒扶着慢慢出來,軟軟地靠着門框看着意氣奮發的小叔子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娘,你看,二叔、四叔還有哥哥都回來了。”七歲的左玲指着正在下車的幾個人,歡快地喊了起來。
“娘,我回來了。”這是左佑那還帶了點童音的聲音。
“大嫂,我們回來了,幸不辱命!”這是左贏和左爾異口同聲必出的聲音,顯然他們對這位大嫂十分敬重。
蘇雲朵很想趁着他們寒暄的時候趕緊離開,只可惜左玲和左佑卻緊緊抓住了正準備上車的蘇誠志怎麼都不讓走,這樣一來他們沒法子離開了,總不能傷了兩個小孩子吧。
左氏兄弟很快就回過頭來向左大嫂介紹起蘇誠志。
得知蘇誠志就是這次考中的另外那個舉子,而且說起來蘇氏父女更是他們叔侄幾個的恩人,別說是左家大嫂,就是左鄰右舍也紛紛出面勸他們留下來用頓便飯,更有幾個婦人從自己家裡拿來了蔬菜和雞鴨魚肉,擼起袖子幫左家大嫂忙碌起來。
左家雖然窮困,卻因爲左家兄弟這次雙雙中舉,縣太爺從有限的資金裡特地撥出一筆錢來獎勵三位新晉舉人老爺,左家的生意也因此有了明顯的好轉,故而這個落魄的家開始有了起色,請這一行人好好吃上一頓自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還有熱心的左鄰右舍。
面對左家大嫂和左氏兄弟的熱情挽留,蘇誠志與蘇雲朵對了對眼神,就算他們都是歸心似箭,這頓飯似乎很難拒絕,於是決定留下來吃這一頓,以免給人留下倨傲的印象。
趁着左家兄弟忙碌待客的間隙,蘇雲朵在蘇誠志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蘇誠志連連點頭,於是蘇雲朵轉身了出門,目標醉仙樓。
秀水縣城不大,蘇雲朵又有馬車,從左家到醉仙樓不過盞茶時間。
“稀客啊稀客,蘇姑娘幾時從府城回來的?”錢秉泰一見蘇雲朵那真是熱情得讓蘇雲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剛到,來錢老闆這裡燒幾個菜。”蘇雲朵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錢秉泰趕緊吩咐下去。
這會兒醉仙樓雖然已經開始上客,可是廚房裡的大廚一聽是蘇雲朵要的菜,自然沒有二話搶先將菜給做了出來。
“哎喲,蘇姑娘你這是,這是!”看着蘇雲朵與紫蘇各拎着兩個大食盒進來,左大嫂還有得到消息特地從鋪子裡趕回來的左大哥搓着手有些手足無措。
“剛纔突然想起點事要與醉仙樓的錢老闆商議,沒想到錢老闆得知三位舉人老爺回來了,就想請大家去醉仙樓一聚。
我呢覺得在左叔叔家吃更讓人自在些,於是錢老闆非得讓我帶這些菜回來給大家助助興,所以說啊,我也不過只是借花獻佛。”蘇雲朵笑盈盈地說道。
明知蘇雲朵是怕他們尷尬纔有如此一說,卻硬是讓人無法挑理,總不能真的去問錢秉泰這些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吧,倒不如收下蘇家父女的這番好意。
只要蘇誠志和左氏兄弟繼續科考這條路,他們就會有更多的交集,來日方長嘛,於是這頓飯最終是吃得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