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是舉家團聚的日子,這一日也是酒坊的葡萄酒上市銷售的日子。
這次上市銷售的葡萄酒,自然不是品質最好葡萄酒,而是壓榨所得的葡萄酒。
原本蘇雲朵並不想這麼着急上市,畢竟這麼短時間裡釀出的葡萄酒,在品質上連蘇雲朵前世品嚐過最劣質的葡萄酒都還存在差距。
可是陸瑾康在品嚐過蘇雲朵帶進城的第一批葡萄酒,在酒坊全面開始皮渣分離的時候,他又專程去了一趟莊子,品嚐了充分發酵的葡萄酒,卻堅持要趁着仲秋佳節上市一批葡萄酒。
面對蘇雲朵的反對,陸瑾康特地給她帶來了幾種葡萄酒,其中就有波斯國進貢給東凌的葡萄酒,這樣的葡萄酒在此前是東凌國所能擁有的最上品的葡萄酒。
陸瑾康一同帶來的還有幾隻同樣由波斯國進貢的一套高腳琉璃酒杯,這套酒杯與其說是琉璃倒不如說是玻璃,只是比不上千年之後的玻璃那麼透明純淨,卻已經很是不錯了。
將不同的葡萄酒倒入杯中,只看色澤就能區分其中的優劣。
與陸瑾康同來的還有林二福,他終於在酒坊的葡萄酒開壇過濾的時候回到了酒坊。
此刻見了杯中的葡萄酒,林二福盯着酒杯的眼睛亮得有點嚇人,像極了見了酒如同見了祖宗的千年老酒鬼。逗得蘇雲朵不由笑出了聲。
陸瑾康並沒有說明哪種酒是下期進貢的,哪種酒是酒坊裡自產的,只是示意蘇雲朵上前品析這些葡萄酒的優劣。
既然蘇雲朵在讀大學的時候偷偷地釀過葡萄酒,自然是個會喝酒的,多少也有些葡萄品酒的常識,上前一步在這一排數只酒杯前站定,閉上眼睛平心靜氣,片刻之後端起第一隻酒杯,輕輕搖晃,讓酒與空氣充分接觸,爾後將酒杯對上窗外射入的一縷陽光,深紅帶紫的酒液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美麗,這個酒還年輕,若能在酒窯中藏上一些時日,顏色定當更美麗。
這一杯酒的色還不錯,收回酒杯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一口氣,一股子濃郁的葡萄香直衝鼻端,再細品卻有一絲橡木的清香在蘇雲朵的腦子裡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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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自己酒坊所出的葡萄酒,不過這只是蘇雲朵的猜測,卻無從確定。
當時此事絕非確定這酒來歷的時候,還是繼續品酒吧。
輕抿一口葡萄酒入嘴,讓酒在口腔裡停留片刻,讓其在舌尖打兩個滾,再深呼了一口氣讓感官充分體驗酒的滋味這才全部嚥下,一股幽香在口腔中索繞。
蘇雲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酒雖算不得精品,卻也算是好酒,只可惜釀成的時日尚淺,真正的好酒還需要窯藏一段時日,若是明年此時再來品嚐口味定然更上一層樓。
蘇雲朵漱口歇息片刻,開始品嚐第二杯酒,這杯酒比起第一杯酒也就淡得多了,甚至給蘇雲朵一種酒中加了白水的感覺,不由搖了搖頭,眉頭不由微微蹙了蹙,入口的酒也沒有嚥下去,而是直接吐在了接漱口水的盂中。
若這也算酒的話,前面那杯酒真的可以算得絕品佳釀了。
一番品嚐下來,蘇雲朵發現陸瑾康帶來的五種酒,其中還有一種酒的品質比第一杯更佳,顏色偏正紅,葡萄果香略淡,橡木香氣則略濃。
蘇雲朵細思,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品質最好的酒是第一批由自己帶回城送去鎮國公府的那桶自流酒,第一個品嚐的則是自家酒坊裡親近剛出的自流酒。
當然在答案揭曉之前,蘇雲朵並不敢託大,只是按自己品嚐的結果將五種酒依照品質高低排重新進行排列,靜靜等待陸瑾康和林二福揭曉答案。
答案正如蘇雲朵所猜測的那樣,被蘇雲朵評爲第一名的就是自家酒坊第一批自流酒,當初蘇雲朵用橡木桶裝着送去鎮國公府一直被收藏在鎮國公府的酒窯中。
第二名則是酒坊最新出產的自流酒。
第三名是自家酒坊出品的壓榨酒。
第四名纔是波斯進貢給聖上的葡萄酒。
那杯蘇雲朵無法嚥下肚的正是由商人從波斯帶回來、市面上被瘋搶的葡萄酒。
結果雖在蘇雲朵的意料之中,卻還是有些令人不解,蘇雲朵表示很吃驚。
她一直以爲能讓波斯作爲進貢的酒就算不是絕品佳釀,怎麼也該是好酒,結果卻還不如自己酒坊的壓榨酒,這到底是葡萄酒的釀酒工藝不到位,還是波斯進貢的酒本就只是普通酒。
不過這不是蘇雲朵該管的事,如今蘇雲朵也算是明白了,爲何當初她送了酒給鎮國公府,陸瑾康當晚就趕到華陽街來,像警告似地告訴她萬萬不可將酒泄漏出去,就算只是差一等的壓榨酒也不行。
如今看來必定是陸瑾康或者鎮國公品嚐過酒之後,對比波斯進貢的酒,發現酒的品質如此不同,陸瑾康纔會特地對她發出警告。
蘇雲朵從莊子帶回京城的那批葡萄酒量本就不多,自流酒加壓榨酒總共也不足百斤。
這一足百斤的自流酒大約有六十斤左右,蘇雲朵特地取了五斤給有失眠毛病的陸老太太,讓老太太每日睡着喝上一小杯,以促進她的睡眠,其餘的五十多斤自流酒全部送去了鎮國公府,自己家裡一滴都沒留。
壓榨酒也就三十斤左右,送了一半給鎮國公府,餘下的十多來斤,留給蘇誠志和寧氏有事沒事的時候喝上一杯,算是她的孝心。
蘇誠志在一旁聽說自己夫妻二人每日喝的那一小杯葡萄酒一斤可以賣到幾十兩甚至上百兩,直呼浪費。
“爹,前兩日你還告訴我喝了葡萄酒後睡眠質量好了許多,既如此又怎能算是浪費呢?!”蘇雲朵有些不高興了。
難道不應該是身子好比什麼都好嗎?
蘇誠志見蘇雲朵嘟着嘴不開心,訕笑道道“嘿嘿,朵朵說得沒錯,不算浪費不算浪費。只是這可不能讓你娘知道了,若是讓她知曉,可不僅僅只會說浪費,說不定得喊心口疼了!”
蘇誠志話音剛落,就聽書房外響起寧氏的聲音:“啥事不能讓我知曉的?”
隨着聲音寧氏帶着陳嬤嬤和半夏端着剛剛烤製出來的月餅走了進來。
蘇誠志沒想到會被寧氏抓個現形,一邊示意蘇雲朵救急,一邊對着寧氏又着抱拳又是作揖,逗得陸瑾康和林二福都笑了起來。
待寧氏得知這些日子他們喝的葡萄酒的價值,先是有些目瞪口呆,爾後卻莞爾一笑道:“若真是浪費,我自是會心疼。這葡萄酒貴是貴,卻是朵朵的一片孝心,再說對咱們的身子也有好處,自然也就算不得浪費了。”
寧氏能看得如此通透,實在是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了,陸老太太對寧氏的調/教還是很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