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因爲嫁妝太多而爲難,看着滿院子的嫁妝,蘇雲朵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做“女兒就是陪錢貨”了!
從九月十五開始,陸續就有人前來東明坊蘇氏二房給蘇雲朵添妝。
雖說與蘇雲朵走得親近的年輕姑娘並不算多,卻架不住她名下有個“赦造御潔坊”,嫁的又是鎮國公府的大公子,故而借添妝之名來秀存在感的人並不在少量。
這樣的添妝禮陸老太太多半是看不上的,當然也不會給人難堪,蘇雲朵這裡也是一一收下並表示感謝。
到了九月十六,宮裡以大公主的名義給蘇雲朵送來了添妝,這份添妝相當豐厚,且樣樣都是臻品:帝王綠翡翠手鐲一對,玉葉金蟬簪一枝,玉如意一對,東海珍珠一盒,百年人蔘兩隻,各色綢緞十匹。
到了九月十七,蘇潔婷帶着安侯府的幾位太太前來添妝,這次雖沒有聖上剛賜婚時那麼誇張,卻依然豪氣十足,且樣樣珍貴:一人高的紅珊瑚,可以毫髮畢現照出全身從西洋來的穿衣鏡,兩箱子也是從西洋來的稀有毛皮。
這日遠在燕山府的孔老大夫以及葛山村的鄉親的添妝,不遠千里也趕到了京城。
於是蘇雲朵的嫁妝從一百二十八臺飆升成了一百三十八擡。
按照京城的習俗,在成親的前一日,女方就需將置辦的嫁妝送往男家進行鋪陳,俗稱“鋪牀”。
鋪牀”雖說不在六禮之列,卻是婚俗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一日不但成親的男女雙方不能見面,雙方的家長也不能見面,故而前往男方“鋪牀”的多半是女方族長尊長。
蘇家去鎮國公府“鋪牀”的是族長夫人石氏。
九月十八這一日,天剛亮蘇氏二房就開始忙碌起來,蘇雲朵的嫁妝從後院陸續被擡至前院,並在前院一一陣列開來,名之爲曬嫁妝。
滿院子的嫁妝日常所需無所不包,看得人眼花繚亂。
大大小小的各種擺件,大到超過人高的大花瓶、紅珊瑚,小到杯碗茶碟,玲琅滿目。
整套的化妝洗護用品,全部都由神醫谷專供,樣樣精緻稀罕。
牀上用品,枕套、被面、還有幔帳,簾子等物,用料頂級,繡工精湛。
皮毛和料子狀在加大號的箱子裡,箱箱塞得滿滿當當。
首飾頭面擺出來的就有八套,每套少的十二件,多的二十四件,寶石,東珠,石玉,黃金式式齊全。還有裝在首飾匣子裡的,看着少說也有三十多匣子,匣匣裝得滿滿當當。
香料藥材同樣出自神醫谷,人蔘,首烏,雪蓮,靈芝樣樣難得一見的品質。
字畫古籍,玉瓷珍玩,文房四寶……
還有那寢具是清一色的楠木製作,連子孫寶桶都不例外,另還有一對紫檀木的太師椅。
可以說蘇雲朵的這些嫁妝無一不是臻品。
除了這些還有用瓦片和土坯代表的房屋、鋪子和田地,一片瓦代表的是一座院子或一個鋪子,而一塊土坯則代表一畝地或十畝甚至百畝地。
蘇雲朵名下的田地數量多,故而蘇雲朵嫁妝中的一塊土坯代表的不是一畝地,甚至也不是十畝、百畝地,而是一個莊子。
有那來看曬妝的蘇氏族中人好奇地數了數,蘇雲朵的嫁妝中土坯有八塊,瓦片也有八塊,就奇了怪了。
蘇氏族人誰不知道僅聖上賞賜給蘇雲朵的那個位於楊家集的莊子就有近千畝土地,就算一聲土坯代表百畝地,那也差不多得有十塊土坯了。
那麼陸老太太早先轉給她的西郊那個莊子呢,還有蘇潔婷婆媳添的莊子呢?
哎喲喂,這不會是一塊土坯代表的是一個莊子吧!
默默一算,還真是一塊土坯代表一個莊子的意思,那麼這瓦片代表的就是鋪子的院子了。
“我地個乖乖,這嫁妝也實在太豐厚了,真正是‘十里紅妝,良田千畝’!”
“不對,不對,豈止良田千畝,應該是良田萬畝!”
“看那一百三十八擡嫁妝,臺臺實實在在,別說一拆二,就算一拆三也使得。”
“哎喲,這二房的家底可真是厚實。”
“你們說,那壓箱底的銀子到底會有幾千兩?”
“幾千兩?少了吧,我看至少上萬!”
“不會吧,已經給了這麼許多嫁妝,再給萬兩壓箱銀,二房還有三個沒成年的孫子呢!”
“你以爲二房都像你們啊,人家向來財大氣粗!更何況朵姐兒自己就是個會賺錢的!”
“是啊,朵姐兒可是咱們族裡最能幹的姑娘,就她手中的那個作坊不知每年賺多少銀子呢!”
“你們說,朵姐兒會把作坊的股份留下來嗎?”
“聽說朵姐兒是要將股份留給幾個弟弟,二祖母和八叔八嬸卻硬是讓朵姐兒將股份帶走了。”
“哎喲,那鎮國公府大公子可真有福。”
“嘖嘖嘖,三房的人看着這些嫁妝還不得又要心疼肝疼肺疼地疼上好一陣子!”
來看曬嫁妝的基本上都是蘇氏族中人,邊看邊議論,最終也不知是誰幸災樂禍地又將三房的人擡了出來。
說起壓箱錢,事實上足足壓了二萬兩全國通兌的銀票外加六百兩現銀。
二萬兩銀票,一萬兩是蘇潔婷送“添妝”時塞給蘇雲朵的,一萬兩是陸老太太給的。
六百兩現銀則是蘇誠志和寧氏硬給加的,基本上將這一年多來葛山村那邊的收益外加蘇雲朵交給寧氏的銀子全都壓進了箱底。
原本按蘇誠志和寧氏的意思,還要將葛山村種植藥材和蔬菜的地、房屋以及人工湖全都劃歸蘇雲朵一起帶走,蘇雲朵費了許多口舌才終於勸得父母按下這份心思。
也許他們以後再也無法回葛山村生活,蘇雲朵卻很清楚無論蘇誠志還是寧氏心裡都很懷念葛山村那種簡單的生活,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回葛山村看看,那些東西留在蘇家也算是一個念想。
“待這些嫁妝全部擡往鎮國公府大公子的院子裡,不知是何等的壯觀,也不知道那大公子的院子裡能否放得下。”
“那你可就是杞人憂天了,鎮國公府多大的地方,咱們朵姐兒嫁的可是大公子,住的院子定然不會小,還能放不下嫁妝?!”
“那是那是!”
“……”
曬嫁妝時的各種議論源源不斷地傳到蘇雲朵的耳邊,蘇雲朵只抿嘴淡淡地笑了笑。
巳時剛到,前往鎮國公府“鋪牀”的一行人吹吹打打,擡着嫁妝出發了。
隨同嫁妝去鎮國公府的還是蘇雲朵的陪房和丁嬤嬤,他們隨嫁妝過去,既要協助石氏鋪牀,也要看護嫁妝。
雖說嫁妝送到鎮國公府,鎮國公府少不得要派人看護,蘇雲朵卻還是請丁嬤嬤帶着陪房跟着嫁妝一起去了鎮國公府。
畢竟嫁妝到了鎮國公府那邊也有曬嫁妝這個儀式,她的嫁妝量大且貴重東西也多,更還有兩萬多壓箱銀,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有精明老到的丁嬤嬤帶着陪房看守才能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