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鄭大牛一家,松花莊的陳家給蘇雲朵傳來了剛剛商定的紫蘇婚期。
紫蘇的婚期定在這一年的八月初九,算下來差不多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蘇雲朵開始適當地減少紫蘇在嘯風苑的工作量,同時逐步讓紫蘇介入“雲裳”的管理,又將鄭小倩安排給紫蘇。
這樣既讓紫蘇有時間繡她的嫁妝,也有更多的機會參與“雲裳”的管理,同時也正式將鄭小倩交給紫蘇,順便也有理由留鄭小倩在嘯風苑進出。
紫蘇是第二個從蘇雲朵身邊出嫁的人,卻是蘇雲朵的陪嫁丫環中第一個出嫁的,更因紫蘇是第一個到蘇雲朵身邊侍候的人,兩人的情分自然又與在蘇雲朵出嫁前就成親的白芷不同。
雖說紫蘇比蘇雲朵的年齡還要大兩歲,蘇雲朵卻有了一種嫁女兒的心情。
除了安排好紫蘇婚前婚後的差事,還親自替紫蘇設計了幾幅繡樣,因加入了一些現代的元素繡樣既喜慶又新潮,讓白葵和白棉幾個很是眼熱。
“這幾個繡樣是特地給紫蘇畫的,你們就不要眼熱了。待你們出嫁之時,再替你們設計新的繡樣,保你們滿意!”蘇雲朵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畫好的繡樣,睨了幾個滿臉羨慕的丫環道。
除了兩紫,蘇雲朵身邊的四個白也都有十五六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被蘇雲朵如此明晃晃的打趣,個個紅了臉,不過看她們眼裡突然迸發出的光芒,蘇雲朵知道丫環們心裡還是挺期待的。
好吧,那麼待她們出嫁之時,她再費些腦子替她們每個人都設計些繡樣便是了。
轉眼又快到一年端午,蘇雲朵再次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每日都有從鎮國公出發送往各自去的節禮,自然也有從各處送來鎮國公府的節禮,在這迎來送往之中,就算幾房嬸孃被蘇雲朵都派了任務各自幫着管了一塊,蘇雲朵自己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再也沒有了去年在東明坊那樣閒情雅緻帶着廚娘們親手包糉子。
好在蘇雲朵身邊還有個能幹的白棉,去年跟在蘇雲朵身後學了許多糉子的新花樣,得了蘇雲朵的吩咐帶着廚娘們包了許多大大小小不同餡兒的糉子,讓鎮國公府上上下下一飽口腹。
今年端午與往年一樣,莫子湖畔有連續五日的大廟會,端午正日也依然有龍舟比賽。
京城的龍舟賽,自然少不了鎮國公府的龍舟隊。
往年是什麼個樣子蘇雲朵不知道,今年倒是讓她親眼目睹了鎮國公府龍舟隊的訓練,着實辛苦得很。
雖說今年的龍舟大賽,陸瑾康依然沒有機會親自下場,可是作爲鎮國公府的世子,自然少不得親自盯着龍舟隊的訓練,幾乎每日的空閒時間都放在龍舟隊的訓練。
據說今年鎮國公府的龍舟隊是去年的原班人馬,經過去年的磨合,今年再上場,隊員之間的配合更爲默契,但是陸瑾康依然很不滿意,端午前半個月龍舟隊的訓練幾乎可以用魔鬼式的訓練來形容,這讓三公子和四公子很有些怨言,實在是太辛苦了!
今年鎮國公府的龍舟隊最後半個月的集訓就放南郊的“荷園”,這日陸瑾康趁着休沐拉着連續忙了數日終於有些空閒的蘇雲朵前來觀訓。
想起在“荷園”辛苦集訓的兒郎們,蘇雲朵索性讓白棉帶着廚娘們包了上百隻大肉糉子一起帶了過來。
“大嫂,這是你包的糉子?真好吃!”吃着一口就能見肉的糉子,四公子陸瑾粼美得眯起了眼睛,嚥下嘴裡的糉子,不由讚道。
“你想得美!這些日子你大嫂忙得腳不沾地,今日才得了點空閒,她哪裡有這個閒情逸致給你包糉子!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想你大嫂新手給你包糉子,你多大的臉?!”看着一羣粗漢子的眼光齊刷刷地看向蘇雲朵,陸瑾康頓時懊惱得不行,伸出大巴掌就往陸瑾粼的後腦勺甩過去,嘴裡斥道。
陸瑾粼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躲開陸瑾康的大巴掌,嘴裡依然不死心地說道:“就算不是大嫂親自包的,這也必定是得了大嫂的真傳。這糉子可比往年咱們府上的糉子好吃太多了,你們說對不對?!”
“四公子說得沒錯,今年的糉子美味極了,多謝世子夫人!”隨着陸瑾粼的話,在場的兒郎們鬨然而起,把蘇雲朵逗得呵呵直樂。
待吃過糉子,陸瑾粼滿足地嘆了口氣道:“若是訓練強度能夠降低一些就更好了。再這樣練下去,我這胳臂都要斷了!”
陸瑾康橫了陸瑾粼一眼道:“若是你們不介意被華府的龍舟超越,現在就可以回城歇息去了。”
被華府超越?
那是絕對不容許,也不甘心的!
華府就是華貴妃,不對,這個華貴妃早就已經被貶爲華嬪了。
華府是華嬪的孃家,也就是三皇子的外家,因華嬪與出身鎮國公府的珍貴妃一向不對付,故而處處針對鎮國公府。
每年的龍舟賽幾乎就是兩府之間的龍爭虎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華嬪是去年端午之後由貴妃貶爲嬪,華府和三皇子憋了整整一年的氣,誓要在今年的端午龍舟賽上與鎮國公府一決雌雄。
華府今年花了大價錢從南方水鄉特地招了一支龍舟隊,據說這支龍舟隊在江南所向披靡,從無敗績。
就算沒有華嬪與珍貴妃之間的矛盾,鎮國公府的龍舟隊也丟不起這個人,畢竟自從京城有了龍舟賽以來,除非鎮國公府沒有參賽,鎮國公府的龍舟隊也是一支戰無不勝的隊伍。
陸瑾康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龍舟隊的兒郎們嗷嗷叫着撲向龍舟,繼續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蘇雲朵靜靜地坐在湖岸邊的涼亭上看着湖裡兒郎們的訓練,心裡有了主意。
待站在湖岸邊指點龍舟隊訓練的陸瑾康回到涼亭,蘇雲朵看着陸瑾康問道:“他們要一直這樣訓練到端午那日嗎?”
陸瑾康搖了搖頭:“端午前兩日會適當降低訓練強度。”
蘇雲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之後仰頭看向陸瑾康道:“這樣的訓練強度,若是拉傷了肌肉可就麻煩了。夫君何不去樂遊山莊向谷主求個消除疲勞強身健體的泡澡方子,讓他們每日訓練之後泡個澡,一是消除疲勞,二也能減少高強度帶來的傷痛。嗯,最好能來兩個懂按摩的,每日泡過澡之後再給他們進行手臂和腰腿的按摩。”
陸瑾康聽了眼睛一亮,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蘇雲朵果然有慧根,每次提的建議總能讓人覺得如醍醐灌頂。
隨即又嘆了口氣,枕邊人太聰慧壓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過這會兒不是他感嘆的時候,離龍舟賽只剩十日時間,若能向谷主討得泡澡的方子,定然能夠事半功倍,於是趕緊安排春雨往樂遊山莊跑了一趟。
他們夫妻則去了一趟蔬菜莊,前些日子蔬菜莊花高價收了旁邊的兩個小莊子,已經與“第二養殖場”連成了片,今日過來正好去看看。
“夫君,‘第二養殖場’、‘蔬菜莊’叫起來不但拗口而且總讓人感覺怪怪的,你說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改個順口的名?”蘇雲朵看着連成片的莊子,雖說佔地依然不如“荷園”,卻也已經很有些氣勢,就想着爲這個新鮮出爐的莊子改個既響亮又順口的莊名。
陸瑾康攬着蘇雲朵騎在馬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前方的莊子,“蔬菜園”與“第二養殖場”之間剛收購的小莊子裡的一片桂花樹就這樣落入他的視線,拉着繮繩的手往那片桂樹一指道:“那裡叫桂園吧。”
看着那一小片桂花樹,蘇雲朵覺得這個名還算應景,只是皇家有個出名的賞桂園子就叫“桂園”,他們的園子就算有再多的桂樹也不能與皇家一爭高下,這“桂園”之名還是算了。
陸瑾康大約也想起了那個有名的皇家“桂園”,輕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心虛,重新打量這個新莊子,終於又有了主意:“要不,就叫‘槐莊’。”
槐莊?蘇雲朵看着前方那一棵枝繁葉茂的槐樹,不由地覺得有些可惜,若是早一個月將這個莊子收到手,就有機會用槐花製作美食了,如今槐樹上雖還零星掛着些花,卻不宜再用來做膳食。
“想什麼呢?槐莊不好聽嗎?”半晌沒聽到蘇雲朵的迴音,陸瑾康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就叫槐莊吧,順口也挺應景的。我只是在想咱們收這莊子遲了些,可惜了那一樹槐花。”蘇雲朵往陸瑾康懷裡靠了靠,扭頭回望着他。
“槐花能吃嗎?”陸瑾康與蘇雲朵認識好幾年了,多少能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心裡的想法。
蘇雲朵點頭:“能吃!比起榆錢和香椿,又是另一種風味。”
於是蘇雲朵從食用和藥用兩方面爲陸瑾康普及槐花來。
槐花味苦性平無毒,具有清熱涼血止血降壓的功效,只要稍做處理其苦味基本可以忽略。
槐花可以用於製作槐花飲、槐花茶,也可以直接用來熬粥蒸魚做槐花飯,也可以像薺菜那樣與肉做成餡,成爲包子、餃子、煎餅等的餡料,當然也可以用來炒雞蛋。
被蘇雲朵這一番介紹,陸瑾康只覺得口中生津,本就已經有些餓的肚子頓時就飢腸轆轆了,仰頭望天,正看到一片烏雲襲來,不好!要下雨了。
夏日陣雨是再經常不過的事,只是今日他們出門的時候卻並沒有帶上雨具,陸瑾康一帶繮繩,打馬就往“荷園”飛奔。
兩人剛回到“荷園”,兜頭就是一頓傾盆大雨,索性陸瑾康警覺,兩人才沒有被淋成落湯雞,饒是如此,蘇雲朵的身上還是被落了些雨滴。
今日隨蘇雲朵出來的是白棉和白桃,見蘇雲朵落了點雨,兩人一個趕緊去廚房熬薑湯,一個趕緊給蘇雲朵泡澡更衣,生怕她受了寒。
蘇雲朵從浴室出來,沒看到陸瑾康的人,不由有些驚訝,問過方知他直接去了湖邊。
“這麼大的雨,龍舟隊這會兒依然在訓練?”蘇雲朵不由又驚又訝,細想想又覺得釋然。
誰也不知道端午那日會不會也是今日這般的天氣,這樣的訓練機會不常有,陸瑾康自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訓練機會,想必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則頂着雨站在岸邊盯着,如此一想蘇雲朵心裡還真是有些揪揪的疼。
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農民也會先躲躲雨,誰又會知道陸瑾康這樣的天之驕子也需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及的辛苦。
正好看到白棉端了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進來,蘇雲朵趕緊吩咐白棉再去廚房熬些更濃更稠的薑湯讓人給龍舟隊的兒郎們送去。
“主子且放寬心,廚房那邊已經熬了薑湯給世子爺他們送過去了。”白棉一邊侍候着蘇雲朵喝薑湯一邊道,頓了片刻又道:“紫蘇姐姐說過,世子爺不愛喝薑湯,只怕世子爺不會喝。奴婢已經讓九兒喊了世子爺回來,廚房已經備下了熱湯,待世子爺回來,主子可要盯着世子爺好生泡一泡熱湯去去寒。”
陸瑾康不愛喝薑湯,蘇雲朵早在葛山村就見識過了,她可是有着硬逼陸瑾康喝下薑湯的“輝煌”戰績,只要九兒能將陸瑾康帶回來,蘇雲朵就有本事讓陸瑾康喝下薑湯,怕只怕陸瑾康藉口訓練龍舟隊不願意回來。
好在夏日天的孩兒的臉,這陣子雨很快就過去了,陸瑾康就算再想在湖邊待着也待不下去了,回到沐浴更衣的陸瑾康在泡了熱湯出來的時候,自然免不了被蘇雲朵逮着捏着鼻子喝下了滿滿一碗薑湯。
去樂遊山莊要方子春雨回來的也很快,自然被雨淋成了雞,與他同來的居然是孫宏飛,倒是讓蘇雲朵吃驚不少。
得知是陸名揚親自點的孫宏飛,蘇雲朵不由抿嘴笑了,鎮國公府上下對龍舟隊的期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