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眼看就要過年,卻因爲有了寧忠平這層關係,雙方接着談合作自然也就更流暢了。
林鏢頭自是二話不說接下繼續爲紫蘇夫妻採購物資承擔保鏢的工作,而蘇雲朵也適當提了提鏢銀,畢竟這趟鏢必將耽誤鏢師們回家與親人團圓的時間。
雙方剛剛簽好協議,得知消息的陸越就趕了過來。
他作爲朝廷戶部官員,被聖上派來北疆,北疆軍的糧食軍需自然該由他籌集保障。
“我們籌集的這些物資,主要爲了平抑勃泥城的物價,安定城內百姓的恐慌情緒,至於軍中需要的糧草物資,就得由二叔多費心了。”蘇雲朵笑盈盈地看着陸越道。
陸越已經向春雨打聽了勃泥城最近的情況,自然知道蘇雲朵和楊傲羣爲了勃泥城駐軍所做的事,也就更明白蘇雲朵將紫蘇夫妻重新派出去採購物資大部分還是爲了保障軍需。
他在心裡大致算了算爲此蘇雲朵所花費的銀子,可真不是個小數目啊,她就不怕一去不可回嗎?
如今他也終於明白爲何聖上會親點他過來當這個戰時的北疆軍需官,還特特地私下召見他並很是交待了一番,若不是他過來又得了聖上的暗旨,他真不知道蘇雲朵這花出去的大把銀子該向誰要!
像是聽到了陸越的心聲,蘇雲朵繼續說道:“只要打贏了這場戰,聖上必不會虧待!”
就算聖上對她的付出視而不見,在這種時候蘇雲朵也會全力以赴當好陸瑾康的賢內助,助他穩定軍心民心,讓他少些後顧之憂。
銀子算什麼,只要贏了這場戰爭,銀子再賺就是!
更何況蘇雲朵對當今聖上還是很有些信心的,想當年她不過爲軍中提供了肉乾的製作方子,聖上就給了她賞賜,雖說那次賞賜是經過鎮國公府間接給予她的賞賜,卻讓她感受到當今聖上是個賞罰分明的明君。
此後一次次的賞賜,更堅定了蘇雲朵對當今聖上的感觀。
陸越默默地看了蘇雲朵片刻開口道:“你讓人將用於軍中的所有開支,單做一本賬來給我。”
蘇雲朵不由展顏笑了:“二叔放心,入了軍庫的物資有專門的賬冊,不但我有,軍中司庫那裡也有。”
雖說陸越只說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已然表明了聖上的態度,果然沒讓她失望!
這次戶部前來北疆負責軍需的當然不僅僅只有陸越一人,隨他同來的還有他的兩個助手,這次與蘇雲朵的交談,陸越特地將兩人帶了過來,將事情放在明處,才能防止被有心人利用。
自與大家會合之後,蘇雲朵一直在忙,還沒靜下心來好好關心關心京中的親人,甚至連被送到葛山村避禍的孩子們以及孔老大夫的病情都還沒來得及詢問。
爲紫蘇夫妻安排好護衛隊,目送這一隊人與林鏢頭率領的鏢師們離去,,蘇雲朵終於有了閒情關心一下這些在當前只能算閒事的家事。
正好陸瞳帶着兵部的隨行官員也尋了過來,蘇雲朵含笑問起鎮國公府的情況,不料陸越和陸瞳卻同時給了她兩個完全不同的答案。
“不好,母親被氣病了!”這是二叔陸越憤憤然的的回答。
“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這是三叔陸瞳的回答。
蘇雲朵的眉頭不由緊了起來,兩位叔父給出的回答顯然二叔陸越的纔是正確答案。
如此說來京城的鎮國公府出事兒了?
陸越的話已經出了口,陸瞳也只能默默地看了陸越一眼,爾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索性閉上嘴,認命地由着陸越將府裡的事給說了個底朝天。
聽了安氏被氣病的原因,蘇雲朵還真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拿喬,總之作爲鎮國公夫人的小徐氏在回府之後,除了每日去慈安堂晨昏定省,其他時間基本就是窩在正和堂照顧春哥兒。
安氏見她回京之後人顯得安穩多了,就打算將府裡中饋交還給小徐氏,沒想到小徐氏以自己要專心照顧春哥兒爲由,怎麼說都不肯接手中饋。
安氏自是又氣又惱,卻也拿小徐氏無可奈何,畢竟春哥兒的身子的確一直不太爽利。
說起春哥兒的身子,陸越和陸瞳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被小徐氏養得太過嬌氣了,身子骨比府裡最弱的六公子陸瑾華還不如!
五歲的男孩子,在鎮國公府當該開始習武了,春哥兒居然還沒有完全斷奶。
安氏也是關心春哥兒的身子,在陸達面前略略提了一句,沒想到卻因此引起了一場風波,直接將安氏氣得暈了過去。
“那祖母如今可好?祖父的身子可康健?”蘇雲朵聽了眉頭直皺,陸名揚和安氏的年齡都大了,她還真是有些擔心。
蘇雲朵心裡太明白陸瑾康對這兩位老人的感情,陸瑾康是由兩位老人帶大,兩位老人無論誰有個三長兩短,對陸瑾康都是極大的打擊。
“我們出京之前去樂遊山莊看過他們,當日我們吃的是父親親自釣的魚,母親也很好。對了,母親和姑母還給哥兒姐兒們帶了不少她們新手做的衣裳鞋襪呢!”這次陸瞳搶先道。
蘇雲朵頓時明白了,陸名揚和安氏這上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去了樂遊山莊躲閒,如此也好!
只是這樣一來,陸瑾華的親事會不會有所波折呢?
“華哥兒的親事,大哥很滿意!再說還有你四叔四嬸孃盯着呢,虧不了華哥兒媳婦。你就放心吧,府裡有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定然出不了錯。再說自那次將母親氣倒之後,大嫂似乎也轉了些性子,華哥兒的三聘六禮都在走着呢,如今府裡的情況真的還算過得去。”陸瞳擔心陸越再說出什麼讓蘇雲朵擔心的事來,趕緊又道。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啊!
最讓蘇雲朵放心的是,陸達對陸瑾華的這門親事是滿意的。
陸瑾華的未婚妻是四嬸趙氏的親侄女,趙氏向來強悍,由她親自盯着,就算小徐氏想出蛾子都難。
至於小徐氏轉性什麼的,想必是陸達私下做了些功課。
陸達回了京城有陸名揚盯着,想必腦子會清醒許多,陸達腦子清醒,小徐氏也就蹦達不起來了。
如此陸瑾華的親事便能順暢,鎮國公府也就能安穩了。
只是陸老太太也在樂遊山莊還真讓蘇雲朵有些驚訝了。
她帶着孩子們隨陸瑾康來北疆之前,陸老太太的身子時常生病,雖說都不是什麼大病,可蘇雲朵心裡很清楚,陸老太太的身子骨是真的已經不硬朗了,怎麼也去了樂遊山莊呢?
面對蘇雲朵的疑問,陸瞳點了點頭道:“姑母也在樂遊山莊!你放心,谷主替姑母開了新的藥方,姑母最近的身子還不錯。否則哪裡有精神給哥兒姐兒們做針線!”
雖說是這個理,蘇雲朵的心裡依然還是有些擔憂。
這些年樂遊山莊經過多次完善,已然成爲京郊最有名的療養場所。
蘇雲朵索性與神醫谷簽訂了協議,由神醫谷承擔醫護一條龍服務。
可就算如此,讓三位年過六旬的老人家在沒有親人陪伴的情況下在樂遊山莊生活,蘇雲朵的心裡還真是覺得有些不踏實。
聽蘇雲朵的擔憂,這次陸越和陸瞳都笑了:“這個你無需擔心,除了大嫂因爲掌着府裡中饋,又要忙華哥兒的親事,只得十日半月去樂遊山莊探望一次之外,你嬸孃她們還是按以前的慣例,每人去山莊陪伴半月。”
蘇雲朵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對於小徐氏終於接掌鎮國公府中饋之事,心裡也有了些猜想。
安氏暈倒生病,也許是事實,不過多半應該還是逼小徐氏接掌中饋的手段。
以前她在府裡,不讓小徐氏掌管中饋還說得過去,如今她不在京城,小徐氏也不再是被關在家廟的小徐氏,鎮國公府的中饋沒道理再由其他幾房共同掌管。
就算小徐氏再不堪,也必須將中饋交給小徐氏,再說轉過年就是陸瑾華的婚期,總要小徐氏自己忙兒子的親事纔是正理。
只要小徐氏接了府裡中饋分了心,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心專注在春哥兒身上。
這應該也是安氏爲了防止春哥兒被小徐氏養嬌或者養廢的一個舉措。
果然陸越的臉上露出一絲似姦非奸的笑容:“大哥求了神醫谷主給春哥兒看診,被谷主很是教訓了一頓。”
說到這裡,陸越清咳一聲道:“你們孩子生了好幾個,都已是當祖父母的人了,居然還不會養孩子?!”
神態、語氣,甚至聲音都仿得極爲相似,與真實的谷主有得一拼,蘇雲朵還真沒想到陸越居然還有這樣一手,若生活在她前世那個年代,妥妥地可以參加模仿秀了!
“有了谷主的話,父親直接作主將春哥兒也帶去了樂遊山莊,春哥兒纔在樂遊山莊住了半個月,不但身子好了,人也精神活潑起來,父親母親更是比在府裡開心多了!”陸瞳跟着說道。
既然已經說開了,倒不如將這半年來府裡發生的事全都告訴蘇雲朵,以免她胡思亂想傷了心神。
“你爹和軒哥兒幾個給你捎了信,你娘還有舅母她們也讓我給你們帶了一些東西。信在這裡,你慢慢看。東西在前面的車上。”寧忠平說着從身上拿出兩封厚厚的信遞給蘇雲朵,爾後拍了拍蘇雲朵的手道:“你外公外婆身子還行,他們讓我告訴你,別擔心他們,照顧好子健和孩子們,照顧好你自己。”
蘇雲朵聽了不由眼裡一熱,微仰起頭用力眨了眨眼睛,將這股子熱氣給憋了回去。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能分成兩半,一半留在京城在長輩們面前盡孝,一半在北疆陪伴陸瑾康和孩子們,只是她再希望郵展不可能成真。
這世上事哪裡真能有四角俱全,十全十美呢!
寧忠平帶來的這兩封信,一封是蘇誠志寫給她的,信中另外還有兩頁是姑母蘇潔婷親筆信。
兩人的信滿滿都是對她這個小家的關切之語,另外就是讓她放心,他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陸老太太。
蘇潔婷也只比陸老太大小几歲而已,如今也是抱曾孫子的人了,她與陸老太太也已經握手言和,這些年安侯府對東明坊蘇氏也多有照顧,對二房自然更是關愛有加。
蘇潔婷這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她說會好生照顧陸老太太,那必定是全方位的照顧,有了蘇潔婷的保證,蘇雲朵頓時長長地鬆了口氣。
雖說這些年寧氏有了相當大的長進,可是到底見識有限,在爲人處事方面比起蘇潔婷來說差得太遠,有蘇潔婷和她的媳婦們幫襯着,蘇氏二房自然不會被人欺負。
所幸再有五個多月蘇澤軒就要成親了,他的未婚妻林盈月是個能幹的,待將林盈月娶進門寧氏就能鬆快了。
瞭解了京城親人們的情況,雖說有好有壞,卻是好的消息略要多些。
對於那些不好的消息,特別是有些小徐氏的,蘇雲朵如今也是鞭長莫及有心無力,只希望小徐氏自己能想通,擔當起鎮國公夫人的重任。
車隊在庸城休整了一日,康雲酒坊的醫用白酒也在這一日送進城來與車隊會合。
這批醫用白酒既有按計劃供應的量,也有蘇雲朵爲了戰事臨時加塞的量,整整五十車。
爲了這批酒康雲酒坊可以說馬力全開,當蘇雲朵見到親自送酒過來的張平安時,很是被他那眼下濃重青影驚着了,不由蹙眉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這是幾日沒休息了?”
跟着張平安進城送的酒的柳家林湊上前來道:“這次要的酒比較多,爲了保證這些酒的質量和數量,這半個月平安吃住幾乎都在提煉工間。”
蘇雲朵心裡不由抽了抽,這人真是不要命了!
狠狠地嗔了張平安一眼,蘇雲朵道:“以後再不可如此,若是你倒下了,我又該找誰幫我看着康雲酒坊?!”
蘇雲朵這話聽起來似乎一心爲的是康雲酒坊,張平安卻明白蘇雲朵話外的意思,心裡自然是暖洋洋的。
張平安十分清楚相比於賺錢,蘇雲朵更重視身邊的人,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蘇雲朵幾乎是將他當成親人來看待。
此刻面對蘇雲朵的嗔怪,張平安趕忙點了點頭道:“主子放心,以後再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