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個女居士，兩眼淚汪汪，看着一言師弟。一言師弟，又這麼像這個女居士......”張一方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茫然，親情張一方沒有體會過，腦袋恢復清明，就來到了三清觀。卻不妨礙張一方的猜測：“這該不會就是，一言師弟的媽媽？”
關於程一言的媽媽這件事情上，當初程梧輝從來沒有說過。程一言也一直沒有見過媽媽，在道觀中也沒有人提到過。張一方隱隱有些羨慕，看着女子問過話之後，臉上帶着一種張一方沒有見過的表情，看着程一言，眼中的淚水流淌下來。
女子擦了擦眼淚，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緩步走向程一言，蹲在程一言身邊：“小道長看什麼呢？”
陌生女子靠近，程一言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微微一禮：“貧道程一言見過女居士，今天山門大開，信徒可以隨意上山，女居士要是上山禮神許願，可以現在上山。”
不着痕跡的退後幾步，程一言莫名有些抗拒這種接近。
看了眼女子，眼中有些迷惑，這位女居士給他一種親切感，一種抗拒感，很是複雜，退到張一方身邊，程一言小聲道：“師兄，咱們上山吧......”
“好......”
程一言本能的抗拒與退後，張一方清楚的看到，女子眼眸中的失落，臉上的黯然。
拉着程一言的小手，張一方笑道：“女居士，我師弟說的不錯，居士要是許願，可以上山禮神......”
一大一小，兩個人上了山，女子收斂了心神，苦笑一聲：“這是我唐嫣想要的嗎？”
女子穿着高跟鞋，有些艱難的向山上走去：“北四湖這一帶都是平原，沒想到在湖中心，有一座這種奇異的島嶼......”
這是女子沒有預料到的，湖中島嶼，會是一座大山。
張一方與程一言速度不快不慢，到了山頂看到大龍還有老狼，一左一右守在道觀門前。張一方摸了摸老狼的腦袋：“看來還是老龍威風大，剛剛露出一個腦袋，你們兩個吃貨，就嚇得跑到山上來了。”
老龍身軀龐大，張一方知道老龍不會傷人，還是心中有些畏懼，只有程一言這種天真無邪的孩童，或許纔會真正無所畏懼。
走近道觀，張道然與恆空還在下棋，張道然面帶笑意，恆空眉頭緊鎖。恆空正在思索下一步棋路，沒有注意到張一方兩人的到來，張道然也沒有看向這裡，而是問道：“見過那位女居士了？”
張一方臉色不變，心中驚訝，點了點頭：“見到了......”
本以爲張道然會問天師府兩人之事，沒想到剛一開口就問這個。張道然隱晦的看了一眼程一言，向張一方說道：“一方，帶你一言師弟下山去玩，或者去街上轉轉......”
張一方點了點頭，此時可以肯定，山下遇到的那個女子，就是一言師弟的媽媽。而師傅要自己帶着一言師弟離開，雖不知目的，卻也能夠猜到，師傅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有些話，不想讓師弟知道。
尤一修也是躬身一禮，想要離開，張道然說道：“一修，在這裡候着吧。”
尤一修話語很少，什麼事情都搶着做。年齡大了，尤一修很多事情不會湊熱鬧。感受着站在身後的尤一修有些激動，也不在意，注意力放在棋盤上。
“道友，你真的決定了？”
恆空突然擡頭問道。
“貧道無權做出什麼決定，他們能不能複合，貧道不會插手。”張道然臉色肅然：“這在程梧輝自己決定衡量。”
“道友已經知道天數命數，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結果，不知道道友能不能爲貧道解惑。他們之間，結局究竟如何？”
恆空不懂算命之術，張道然又神神秘秘，不肯透露其中信息。恆空有些不解的說道：“按說，一言的母親，在一言出生之後，就直接留書而別，沒有鐵石心腸，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程梧輝深受傷害，進入道門幾年，以療情傷。現在一言的母親回來，想要複合，貧道想程梧輝也不一定會答應。”
“正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情堅意定不相離。在程梧輝最貧困的時候，她選擇離開，程梧輝剛剛名傳大江南北，就前來複合，讓人有一種奔着名利而來......”
張道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人之事莫相問，事不關己莫相詢。天機不可泄露，道友還是不要問了。梧輝雖是貧道半個弟子，他的情事貧道也不會過問。”
恆空無奈，尤一修很是好奇。程梧輝是誰他不清楚，卻也在張道然與恆空的對話中得到一些答案。程梧輝貧困之時，妻子離他而去，程梧輝進入道觀當過道士。現在名揚大江南北，離家出走幾年的妻子，現在回來想要複合。
“道長......”
聲音有些顫抖，尤一修擡眼看去，一位穿着短裙絲襪的女子，站在道觀門前，被老狼還有大龍嚇住。
“老狼...大龍...”
尤一修喚了兩聲，老狼大龍離開道觀大門。看着下棋並不爲所動的師傅還有恆空師伯，尤一修迎了過去：“貧道三清觀弟子尤一修，見過居士。居士上山是禮神還願，還是前來占卜算卦？”
“道長好，我叫唐嫣，來三清觀禮神許願，也要占卜算卦。”
唐嫣看着大龍還有老狼走遠這才放下心來，進入道觀之中，在尤一修的引導下進入神堂。
禮神之後，走出神堂，唐嫣有些犯難：“那位是張道然道長？”
張道然放下手中棋子，頭也沒擡：“居士回去吧，居士心中所想，居士心中所求，居士種種過往，貧道都清楚。貧道不會過問這件事情，居士在貧道這裡也得不到答案。”
微微愣神，看着這個年輕的道士，唐嫣有些猶豫：“道長......”
張道然盯着棋盤，說道：“一修，端一盆水來...”
“端水？”
恆空也有些糊塗了，唐嫣也有些疑惑。
尤一修轉身去了廚房，端着一盆水走過來：“師傅......”
“把水潑在地上......”
張道然站起身來，在老桃樹上折下一枝枝丫。尤一修已經把水潑在地上，張道然低聲道：“覆水難收，潑在地上的水，就像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潑在地面上水就很難原原本本收回。就像折枝桃枝，折斷了很難接續。”
覆水難收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出現，唐嫣瞬間明白張道然的意思。臉色煞白，眼眸中帶着一抹複雜，轉身離開三清觀。
看着唐嫣離開，恆空苦笑不已：“道友說不會插手程梧輝之事，現在還不是偏頗自己那半個弟子？覆水難收，斷枝難續，來形容他們現在雙方的關係，真是再也正確不過。”
“道友錯了，貧道並不是偏向誰，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看開。貧道也沒有幫助程梧輝，兩人之間恩怨矛盾，如果不快刀斬亂麻解決，梧輝不會有事，這個唐嫣會身敗名裂，精神失常，最終跳樓而死。程一言是貧道弟子，修行之中需要種種歷練，這個唐嫣就是其中一環，貧道只是爲了自己的弟子而已......”
張道然看着道觀大門，說道：“在貧道這裡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這位女居士還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