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道友......”
看到鄭少秋滿臉悲哀之色,一動不動的漂浮在水中。輕微的細浪,推動身體起起伏伏,四周的道士感覺有些疑惑:“道友這是得到了機緣,見證了陣法,還是機緣所致,到了湖心島三清觀,見到了張真人?”
雖有人這麼問,但大多數人心裡很清楚。鄭少秋道長如此神情,很明顯是沒有到達湖心島,也沒有見到過張道然。
不遠處,幕明道長從水中爬上船,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忽然悲愴一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心性所致,天下皆知......”
陣法世界,爲了活命,把自己的同伴淮安道長推入大魚嘴裡,爲自己換取一線生機。奈何,最終依然被大魚吞入腹中。那一刻,幕明道長心裡莫名升起一種解脫。
剎那間的黑暗,再次睜眼,卻已經到了陣法之外,漂浮在水中。而四周全是同道中人,自己本來在陣法世界老態斑斑,此時也恢復了四十餘歲的樣貌。而自己陷害同伴之事,恐怕會廣爲流傳,從此天下道門會認爲自己是一個卑鄙小人,再也沒有容身之地。
“蹉跎半生爲名利,事到頭來兩相失,奈何...奈何......”
淮安道長爬上其他船上,雙眼依舊帶着一種痛恨之色。幕明道長,此時臉色黯然,撐着小船離去。
淮安道長的憤恨,鄭少秋道長的悲哀,幕明道長的悲愴之色。其餘三人此時臉上驚色未定,似乎剛剛經歷一場驚魂恐怖的事情。四周數十人臉上疑惑之色更濃:“鄭道友,你們在陣法之中,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幕明道長等人,進入陣法之中,本與他們同行。可惜,眼前景色轉變,他們進入陣法之內,不足數十米的時候被傳送回來。幕明道長等人,已經失去了蹤跡。如同憑空消失,再也尋找不到。
幕明道長等人,在陣法之中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們難以猜測。
唯一一點可以證明,那就是他們觸動陣法,或許已經進入陣法世界,最終空手而歸。
幕明道長的離去,沒有人阻止。目光落在鄭少秋身上,幾個道士,划船過去,把鄭少秋拉上船,滿臉期冀。
“經歷了什麼?”
鄭少秋道長臉色一陣變換,沉吟少許,苦笑一聲:“時光輪迴,歲月摧殘。洪荒猛獸,人命脆弱......”
衆人面面相覷,感覺不可思議。這幾句話很是簡短,意思也很明顯,但是無法還原陣法世界的一切。剛想再問,忽然眼前兩艘小船驀然出現。兩艘小船,共有五人,此時臉色呆滯,眼眸之中帶着一種嚮往,帶着一種熾熱。
“錢道友......”
兩艘小船上的道人,不少人認識。正是率先進入陣法,小消失的兩艘小船,此時也回來了。
這兩艘小船的出現,瞬間,衆人的目光落在這幾個人身上。與鄭少秋道長,幕明道長等人不同。這五個人的迴歸,並不是很狼狽。而且觀看這五個人的神情,很明顯是經歷了一種愉悅的經歷。
這一聲呼喚,讓五個人回過神來。五個人對視一眼,似乎交換彼此心中話語。收斂臉上情緒,一位三十餘歲的道士,微微抱拳:“見過諸位道友......你們還沒有進入陣法?”
衆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臉上有些複雜。二十餘艘小船,只有四艘觸動陣法,見證陣法世界。而他們,很快被傳送了回來。
有些羨慕,有些失落。
“錢道友,陣法世界見證到了什麼?”
鄭少秋收斂心神,看向錢坤道長。
數十人,目光聚集在錢坤道長身上,眼眸之中神光閃爍。
“呵呵......”乾坤道長五人再次對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說,不可說。仙凡有別,世界變遷。歌舞魅神,仙音渺渺......”
衆人苦笑連連,鄭少秋道長言語簡短,不願多說。錢坤道長依舊如此,不願意多說陣法世界所見所聞。衆人心中更是好奇,看向面前湖面,有一種在進入陣法的衝動。
想要看一眼,時光輪迴,歲月催摧殘是什麼意思。想要看看仙凡有別,世界變遷,又有什麼含義。
“諸位道友,貧道心神疲憊,精神有些恍惚,就要回去休息了。好好休息,把握明日之機緣。張真人講道,出現的意境如果能夠體會,必然會有着無窮好處......”
乾坤道長五人,兩艘小船,只是抱拳行了一禮,隨即調轉船頭離去。鄭少秋在衆人熾熱的目光中,略有狼狽的離開,與鄭少秋道長一起進入陣法世界的其餘四人,也划船跟上。
“這是什麼意思?”
衆人很是迷茫:“見證陣法世界,卻不能說出口嗎?或者說,他們身陷陣法之內,無法走出陣法,張真人出現,指點他們走出陣法,告誡他們不可說出陣法之內見證的一切?”
“要不......”
瞬間,十幾人對視一眼,看向遠處湖面:“見證陣法世界也是一種機緣,貧道很是好奇,名傳天下的湖心島陣法,究竟演繹了什麼世界?”
一艘小船划動,直接進入陣法之中,言語之中帶着一種殷切的期盼:“反正不會有性命之憂,最終都能夠走出陣法。如果不能見證陣法世界的神奇,豈不是白來一遭?”
有了帶頭之人,瞬間二十來艘小漁船,破開水面,進入陣法之中。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當小船靠近荷花叢的時候,衆人臉色有些變幻:“既沒有被傳送出去,也沒有進入陣法世界。難道第二次來,我等有了登上三清觀的機緣?”
傳聞,湖心島有陣法所阻。有機緣者,可以直接無視陣法,而直接登上三清觀。
霎時間,心臟跳動,看着眼前的荷花叢,看着眼前不足百米遠的湖心島,衆人臉上有些激動:“湖心島三清觀,猶如仙境,有着諸多奇異事物。能夠進入三清觀,比見證陣法世界還要有機緣......”
“我們與三清觀有緣,不然無法到達這裡。”一位道長站在船頭:“機緣所致,不可違逆。既然到了這裡,就要登上湖心島三清觀......”
衆人紛紛心動,小船繼續划行。驀然一道嘆息之聲傳來:“此緣非是緣,陣法收心間。能到此處者,只因無阻攔。”
“諸位道友,天色不早,還是回去休息吧。明早見仙觀講道,諸位可以來聽。湖心島陣法,貧道已經撤除。而湖心島之上的陣法,依舊存在......”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不知來之何方,不知收歸何處。衆人擡頭四望,並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呆呆的站在船上,衆人滿臉失落:“這是張真人?原來陣法已經撤除,所以我等,才能夠毫無阻攔的來到這裡...沒有陣法所阻,來到這裡並不是機緣......”
“說仙不是仙,只因在塵間。靈脈不通靈,與道失機緣。心性爲道根,區別仙與凡......”
驀然再次出現的聲音,衆人一愣,感覺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是什麼意思。
“回去吧......”
一位道士,忽然嘆息一聲:“不要打擾真人清修......”
聲音落寞,臉色黯然。二十餘艘小船離開,留下平靜湖面。
小船漸漸遠去,湖面老鯉冒出了腦袋,大龍也鑽出水面。
驀然,張道然站在水面,並沒有駕雲。淡淡的看了一眼遠處的黑點,嘆息不已:“你任督二脈已開,一枚丹藥可以脫離凡塵。奈何心性不佳,錯失機緣......”
“陣法,是一種阻礙,何嘗不是一種考驗與機緣?”張道然眼眸之中光芒閃爍,幕明道長陣法世界做的一切,張道然看得清清楚楚。身影一晃,張道然失去蹤跡,站在了碼頭:“可惜,貧道湖心島三清觀修道幾年時間,除了講道之時會有人來,卻從未有主動前來三清觀拜師之人。”
揹負着雙手,張道然淡然的臉上有些情緒波動:“貧道身在紅塵,而心在道境。貧道有無上大法,誰又能主動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