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穿道袍,一臉威嚴,突兀出現的道士,正是張道然。
天機子感覺心中一喜:“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師傅出現在這裡,這裡只有貧道一個人,或許師傅只是把丹道傳授給貧道?”
天機子心中十分歡愉,這是師傅刻意爲之,還是有意培養?三清觀那麼多師兄師姐,爲什麼單單貧道自己出現在這裡?這一定是師傅,可以安排的,師傅講道,意境也是可以隨意調換的......
只是下一刻,天機子傻了眼。自己已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拜見師傅,師傅卻似乎沒有發現自己一般,直接走到丹爐旁盤膝而坐,身體漂浮而起,雙眼與丹爐的頂部持平。
本來心中歡喜的天機子,瞬間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難道,師傅知道了我內心的想法,所以生氣了?”
“是了...湖心島二代三代弟子衆多,師傅作爲宗主,不能表現出偏頗。不然,人心就散了...而貧道,卻恬不知恥的產生那種想法...真是慚愧!”
天機子修行數百年,見到過太多的同門相殘,見證過太多的背叛宗門。不說下場最終是如何的,起碼破壞了宗門的團結。天機子臉上浮現一抹羞愧:“師傅說過,要團結師門,貧道卻因爲一些丹道神通,而內心產生自私的想法......”
“弟子知錯......”
天機子跪伏在地,誠懇的道歉:“弟子剛纔道心不穩,被丹道迷惑了心神,望請師尊恕罪!”
心中忐忑,天機子不知道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師傅,最終會如何的懲罰自己。起碼,自己剛纔那一番心思,在師傅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那些師兄師姐知道了自己剛纔的想法,也會與自己產生隔閡。
“湖心島規矩就是團結師門,尊師重道,貧道卻帶着蒼藍星的惡劣的心態,讓湖心島的規矩成了不存在的死物......貧道,這是自絕於湖心島之外......”
天機子趴伏在地,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一旦動彈,就會承受師尊的雷霆之怒。
張道然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表現得一種淡然世外的神情。這讓天機子不能猜測自己的師尊張道然有什麼樣的喜好,有什麼樣的缺點優點。甚至不知道,師尊張道然最討厭什麼。
天機子卻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師尊,並不是一個萬事不縈於懷,超然世外的神仙。自己的師尊,也有自己不喜歡的,也有自己喜歡的。
“我本來無機緣拜入湖心島,還是因爲品鑑,才能夠拜入師尊門下......”
這麼一想,天機子心中更是忐忑:“天機子啊天機子,你爲什麼要有剛纔的心態?”
天機子一瞬間心中想了很多,也害怕了很多。只是許久之後,天機子並沒有感覺到來自師傅的怒火,甚至是師傅一句話也沒有說。
而耳邊傳來一陣陣火焰燃燒的聲音,還有一股股藥香傳來,沁人心扉,讓人神魂震盪。聳動着鼻子,貪婪的吸收着飄來的藥香,天機子緩緩擡起頭來,卻看到面前的師尊張道然,只剩下一道略顯模糊的身影。與之前那個宛若真人一般的身影完全不同,此一刻張道然的身影,有些透明起來。
再次把目光看向丹爐之下,烈火熊熊,時大時小,似乎帶着某種規律。而且這火焰,讓天機子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恐懼感覺:“這是什麼火焰,相隔這麼遠,貧道竟然會有恐懼的心理?”
天機子知道三昧真火,知道紫蓮琉璃火,知道靈魂之火,知道大地之火等等天地間很多火焰。只是眼前的火焰,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危險的感覺。這不是危險能夠形容的,而是看上一眼,就感覺到心中畏懼。眼前的火焰,恐怕僅僅一絲,就會讓自己魂飛魄散,化作灰燼!
再次看向上方,漂浮在丹爐上方的張道然身影更加淡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而張道然嘴裡似乎還在說着什麼。詭異的是,天機子一個字也聽不到。只是看着張道然嘴巴張合,似乎在念着咒語,又似乎在講解煉丹之法。
猛然間,身影淡薄的張道然,雙手舞動,掐着一個個法訣印入丹爐之上。
本來冒着白色煙霧的丹爐頂部的蓋子的小孔,發出一聲刺耳的雷鳴。淡淡的白色煙霧,忽然就像是染上了色彩,變得紫光一片。
一道極其濃郁,聞到了讓人昏昏欲睡,就像是喝了一斤白酒,泡了一個溫泉的舒泰。這一刻,天機子感覺,自己的神魂顫抖,有一種強烈的渴望。
這是對於丹藥的渴望:“這是什麼丹藥?僅僅聞到味道,貧道就感覺神魂有了一絲絲進步?”
沒有人回答天機子,眼前的張道然,在掐完法訣之後,身影越來越淡,慢慢消失。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夾雜着嘆息:“藥可醫白骨,藥可害人命。丹道三十六,有緣可傳承。丹道箴言中,非善不可行。丹道傳承裡,非善不可明...心存貪婪意,傳承一場空......”
天機子心中一顫,哪怕是再傻,天機子也明白了過來,因爲自己的貪婪,失去了丹道傳承。
“果然,心有貪婪,萬事皆空!”
天機子滿臉苦笑,原來丹道傳承,與剛纔的符籙傳承完全不同。丹道傳承,是看機緣的,是考驗內心的。自己之所以聽不到師傅在說什麼,天機子也清楚,張道然必然是講解煉丹之法。有緣可以聽到,無緣根本一個字也聽不到。
“剛纔師傅的身影,應該是貧道自己的意念。師傅講道異象環生,隨着心中深處所想,纔會出現剛纔那道身影的模樣......”
天機子悵然若失:“可是,貧道終究還是因爲貪心,失去了這份傳承。”
眼前景色一變,天機子眼前的一切消失,就像是經歷時空轉換。當眼前的一切可以看得清楚之後,天機子發現,自己已經醒來,依舊盤膝坐在蒲團之上。
放眼看去,師傅已經不見了蹤影,四周師兄師姐互相討論着剛纔師尊講道,他們的收穫。有丹道,有符籙......
天機子苦笑不已,果然還是因爲自己的貪婪,失去了傳承。而那些師兄師姐,心中沒有雜念,果然得到了傳承。天機子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來到剛纔張道然盤膝而坐的石墩前,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整個人幾乎趴在了地上,高聲道:“師傅,弟子知錯了......”
而自己,已經得到了懲罰。
失去傳承,是去機緣!
一時間,天機子心中有些後悔:“弟子以後,不敢再有這種心念,請師傅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