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人記得承平事,暗喜風光似昔年。
時間距離姜玄從歷劫之地出來,一下子就過去了三年。
這一天,澤西縣牆頭。
姜玄和申虛子還有麴酒郎兩人對飲,連山雪抱着小狐,和一作婦人打扮的女子在一旁低聲輕語。
看着牆外雲夢澤好似永恆不變的風光,姜玄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些感慨。
“當初我們初見時,這雲夢澤,好像就是如此吧?”
“時間一晃過去了一萬多年,沒想到還是一點變化沒有。”
說到這裡,他又回頭看向了澤西縣城。
“甚至不只是雲夢澤。”
此時此刻,他的視線彷彿穿過了無盡遙遠的距離,落到了那個正在一脹一縮的虛空通道旁邊。
“他們三個關係還真好。”
他想再去看看這變得越來越好的神州。
隨手封印虛空通道,姜玄又牽着連山雪一步踏出,回到了神州中。
申虛子不以爲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常人道行樂需及時,可我的樂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一句話落下,他就帶上身邊一臉不明所以的修緣徑直離開。
許久不見的三人就這樣坐在牆頭,在月光照耀下喝着小酒笑談曾經。
“那另一個世界呢?”
聽到姜玄這樣說,麴酒郎也是一樂。
“像我這萬家燈火,裡邊已經有三年沒進新的燈芯。”
他想的明明不是那樣的好麼?
“這一萬多年過去了,這麼點大的城市還住得下人?
話剛開口,姜玄就記起了什麼,神念掃過城市後就再次搖了搖頭,“我倒是忘了,現在空間法陣也不值錢。”
“神州規矩被道玄改了又改,當然,他那是越改越好。”
“你知道的,現在修士造房子那是快得很,哪怕加上佈陣時間,一座大城也用不了三天就可以拔地而起。”
想到這裡,姜玄又問起了其他關心的問題。
麴酒郎在杏樹下感慨,駕雲慢慢悠悠行至雲夢澤上的姜玄,也迎來了連山雪的問題。
“要回來了?”
伸手撫了一下連山雪秀髮,姜玄不由搖了搖頭,“聚是能聚,可經常聚在一起,又哪有那麼多話好說?”
言罷,兩人婦人又相視一笑。
正想着馭龍而去,他又聽到了麴酒郎開口。
申虛子和麴酒郎從不圖姜玄什麼東西,君子之交淡如水,說的或許就是他們三人。
“虛空世界,其實只是一個通道。”
按照這說法來說,蟲族還真有可能是那幅畫面裡,毀滅寰宇世界的最終元兇。
“毫無疑問,按照現在虛空蟲族這個族羣的表現來看,蟲族裡邊肯定會有一個至強者,整個蟲羣都會在這個至強者的統治之下。”
剛張嘴想要把發現的東西說出來,他又忽然頓了下身子,然後猛地擡頭看向了天外方向。
擡頭看了眼月色,姜玄又起身伸了個懶腰。
“那行,你快去快回,回來以後我在酒坊裡給你搭個小屋。”
“你說我們當初在命運盡頭看到的那隻趴在寰宇本源上吞噬着寰宇本源的恐怖存在,會不會就是蟲族的主宰?”
見姜玄問起這事,司隆臉上嬉笑之色不見,轉而露出了一臉凝重的表情。
‘畢竟說句稍微不禮貌的,以他們兩個的實力,要是被我發現了,我一隻手就可以拿下他們。’
‘司隆跟修緣兩人既然可以被發現後逃回來,顯然代表着虛空通道里邊那些蟲族的實力一般。’
“那個,那些蟲子對通道另一端的守護有些嚴,我跟修緣兩人本來想偷偷摸摸溜過去的,沒想到卻被那些蟲子發現了。”
“怎麼了?”
“臥槽,你小子不是說說證道還要好久麼?怎麼突然就證道了?”
扭頭看了眼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和期待的連山雪,姜玄心中不由一窒。
“還有,這身實力是越來越變態了。”
言罷,他從袖袍裡掏了掏,拿出了那盞好似蘊含着無盡星光的萬家燈火。
申虛子聞言笑着擺了擺手,“你那酒坊太吵,真要回來,我就去雲夢澤上找個小島,了度餘生.”
好似姜玄的身份和實力並沒有讓申虛子和麴酒郎產生任何疏離感。
司隆所言,在他預期之內,他現在關心的是另一界的實力。
“杏花年年開,可下次要再聚,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嘍。”
見此麴酒郎扭頭看了眼候在一旁的楊婉,隨即點了點頭,“夜確實深了,我也該回家就寢了。”
“那哪成?不是九郎你的杏花酒,我想收那麼多燈火也不容易.”
聽完回答,姜玄不由彈了彈手指。
“至於蟲族最強者,我不好說。”
“是什麼環境?”
“很多年前城主府調查過一次民意,問百姓要不要推倒房屋建造新房。”
“你還好意思笑人家道玄,別人起碼還結婚了,你呢?”
好似一眨眼之間,月亮已經掛上了中天。
“反正壽元無盡,隔個幾百上千年聚上個一兩次,既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有滔滔不絕的話題,足夠了。”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反正是好東西,你自己不要的。”
半路上,他隨手摘下了路邊杏樹上的杏花,最後不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行,那你們先忙。”
“上次他這麼笑,好像還是申虛子來酒坊討酒的時候。”
他的動作被細心的連山雪發現了。
‘啪~’
“準備什麼時候安定下來?”
說着姜玄就招來了一朵雲,拉上走到自己身邊的連山雪,率先駕雲而去。
姜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說着,他又看向了姜玄,“話說你成婚也有一萬多年了,還不準備要個子嗣?”
“這澤西縣城裡,好像也什麼都沒變。”
看着姜玄晃晃悠悠地朝着雲夢澤飄去,申虛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人.”
“誰說不是呢?”
聞着從蟲首身上散發出來的刺鼻氣息,姜玄略顯嫌棄地對着蟲首一拍。
“合着說來說去,就我沒半點功勞唄?”
“那兩位前邊進入虛空以後,有沒有感覺到實力被壓制的情況。”
姜玄聞言點了點頭,並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神色。
姜玄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樂。
“當初太玄天尊雖然也把那幅畫面凝聚出來給我看過,但終歸比不上親自踏足命運長河去看上一眼。”
“結果呢?傳來傳去,到現在的話本竟然變成了你出大力,破了牆龍封印,讓杏兒重見日月。”
聽到這問題,司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音落,活靈活現的牆龍從燈籠裡飛出,載着一個抱着紅燭,打着哈欠,鼻子上還掛了一個泡泡的小女娃來到了城牆之上。
另一旁的連山雪見到姜玄臉上露出的笑容,也不由跟着笑了起來。
迎着姜玄期待的目光嗎,司隆斟酌了一下語言後就開口道,“虛空之中對我們確實有壓制,但不大,幾近於無。”
“至於我,先封印了這通道,明天再去尋織婭前輩。”
“織婭也帶我去看過命運盡頭。”
“說實話,我對命運盡頭的畫面也是好奇得很。”
“這不,我們還是捱了一頓毒打才逃回來的。”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活了一萬多年還是個童子身,說出去都能把人樂死。”
麴酒郎髮妻楊婉點了點頭,“對,我也沒看到九郎笑得這麼開心了。”
蟲族長得猙獰無比,曾經太玄天尊給他的命運盡頭的畫面裡,那趴在寰宇本源上的恐怖存在,也同樣如此。
“當初你路過澤西縣,先是在九郎家跟我們一同飲酒,後又跟我們一起破開杏兒封印。”
“就說破開杏兒封印這事,明明是我忙前忙後出全力,你跟九郎兩人就是個看戲的。”
“真想建,就去外邊建造新城,這縣裡的屋子是一動都不讓動。”
言罷,他還瞪了下眉眼間皆是笑意的申虛子。
見到申杏兒這副模樣,申虛子忍不住看向了姜玄,“你給杏兒吃了什麼東西,她怎麼到現在還在睡?”
“世人多喜謠傳,這誰都知道,再說了,杏兒當初破封而出,我也送了他一塊地脈核心,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
念頭落下,姜玄就帶着連山雪一步踏出,來到了虛空通道之外。
姜玄搖頭,“沒什麼,就是發現一個好玩的東西。”
面對司隆吐槽,姜玄只是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說着姜玄還想提一下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可突然感受到什麼的他不由輕皺了下眉頭。
瞄了眼申杏兒,姜玄樂呵呵一笑。
男人聚在一起其實沒有那麼多話好說,該敘的舊既然已經敘完了,那自然就是各回各家。
申虛子兩人聞言相視一笑,接着已經續起鬍子的麴酒郎忍不住用嘴努了努內城城主府方向。
“是虛空蟲族獨佔了那個世界,還是說跟寰宇差不多,擁有多方勢力,並且相互看不順眼,甚至是交戰?”
說完申虛子就乘着牆龍走了。
“一個連接一方大界和寰宇世界之間的通道。”
聊了兩句後跳過關於自己證道的話題,姜玄掃了一下兩人身上略顯不穩的氣息,隨即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兩位前輩去虛空世界是碰到了什麼大敵?”
“城市表面上沒變,可屋子裡邊的空間,倒是大了百倍不止。”
這方世界作爲超凡世界,世界裡的百姓哪怕修煉了,但也比上輩子的百姓更加迷信。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無法面對的敵人,或者說猜測一下,虛空世界最強者能達到什麼層次?”
“酒足飯飽,下次再見。”
司隆聞言瞄了眼站在姜玄身邊的連山雪,隨即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就是不知道虛空蟲族最強者擁有什麼實力了。’
聽到這話,姜玄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普通百姓老有所養幼有所依,散修可以分配的資源也相對平等,還有天兵天將時時巡邏,這神州好像已經沒有什麼不平事了。”
想到這裡,姜玄又看向了司隆,“前輩要不先回去修正一下?”
“我不知道是虛空規則如此,還是那些蟲子想要示敵以弱,想要把我們吸引過去後一網打盡。”
清脆的拍擊聲在星空中迴盪,剛站穩的司隆和修緣回望被一巴掌拍回原形,並且縮小了不少的虛空通道,不由心中跳。
申虛子聞言嘿嘿一笑,一口飲盡了杯中存釀了萬年的杏花釀。
不久,有兩道流光自通道之內疾馳而出,隨即紫色的通道突然一陣波動,化作了一隻猙獰的蟲首開始揚天嘶吼。
他證道的時候,司隆和修緣兩人已經真身前往了虛空世界。
虛空世界和寰宇世界相互隔絕,兩人不知道他已經證道也是正常。
‘或許應該讓織婭帶着我也去所謂的命運盡頭看一眼。’
感慨了一句,他也跳到了牆龍腦袋上。
“但這個至強者到底有多少,又隱藏在哪裡,我沒見過,說不準,或許你可以問問織婭。”
“對了,當初這地脈之氣還是我調理的呢。”
聽到這回答,麴酒郎頓時笑了起來。
麴酒郎目視他化作星空下的小點消失在遠方,隨即才收起了牆上的碗筷,帶着楊婉下了城牆,慢慢悠悠地朝着酒坊走去。
“現在這樣就挺好。”
人生得一知己並不容易,很明顯她們都爲自家夫君有能夠談心的朋友而開心。
事實也確實如此。
說到這裡,司隆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
低頭看了眼麴酒郎,申虛子搖了搖頭,臉上感慨之色更甚。
“可結果卻是絕大多數人覺得你曾經來過這地方,而且還喜歡喝我家的杏花釀,覺得改變城市佈局會壞了風水,所以攔着城主府不讓改建。”
“等我再出去逛上一圈,或許也該安穩下來了。”
“你跟申虛子還有麴酒郎關係那麼好,幹嘛不多聚聚?”
“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呃,我們不是回家麼?怎麼來這裡了。”
看了眼似乎有些失落的連山雪,姜玄樂呵呵的指了指腳下的院子。
“我之前在去虛空通道前,不是說發現一個好玩的東西麼?”
“那好玩的東西就在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