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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醉我獨醒,是一種很超然的境界。可是,如果清醒得過了頭,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煉神中期的周天星,千杯不醉,不管喝多少酒,只能換來最短暫的神經麻痹,灌入喉管的酒精,幾分鐘內就會被生生不息的真元分解。他還不需要睡覺,連續一個月不睡照樣精神奕奕。
這就是他此刻痛苦的根源,酒喝得越多,頭腦反而越清醒。
酒吧中的燈光迷離而曖昧,只可惜,他連享受黑暗的權利都沒有,他的視力是普通人類的三倍,夜視能力也超過紅外線數倍,只要他願意,就可以看清對面兩個女孩臉上每一根毛孔。
“天星,不要再喝了,我知道你酒量好,可喝多了也傷身體的。”
沉浸在談笑中的林水瑤終於發覺他今天的反常,開始勸他節制。
林水瑤從來都搞不清周天星到底能喝多少酒,但這種觸目驚心的喝法,還是挺讓人崩潰的。坐下不到半小時,侍者就已經收走了兩瓶伏特加。當然,瓶子是空的。
他把舉到脣邊的酒杯擱回桌上,點頭道:“好吧,那你們聊着,我有點累了,先回房睡了。”
林水瑤凝目在他臉上審視片刻,又望了望身邊的楚蓉,有點爲難地道:“那好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和蓉兒再坐會兒就回去。”
楚蓉不高興了,斜睨着周天星,冷笑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別以爲我沒看出來,我只不過想跟瑤瑤姐聊聊天,你就給了我一晚上臉色看,你還算男人嗎?”
周天星苦笑道:“我什麼時候給你臉色看了,我只是身體不太舒服,你們喜歡聊天就聊唄。我又沒幹涉你們。”
楚蓉不屑地道:“虛僞,說得好聽,其實你就是嫌我在這裡礙眼。我問你,從我們見面到現在,你主動和我說過一句話嗎?”
周天星望着她氣呼呼的可愛模樣。不禁失笑:“你們的話題,我插得進去嗎?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我真的累了,你們愛玩到多晚都行,我絕不干涉,這總行了吧。”
“不行。”
楚蓉連珠炮般理直氣壯地道:“周天星,你才比我大幾歲,就敢當我是小孩子,你很老麼。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麼?還有,你走了,瑤瑤姐能安心陪我玩麼?”
周天星無語了,心知和這小辣椒解釋什麼都是白搭。女人不講理的時候,千萬別傻乎乎和她們一本正經地辯論,不然只能自討苦吃,只得無奈地道:“那好吧。你說怎麼辦?”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逼你。”
“是我說的。”那好,我今天晚上要和瑤瑤姐一起睡,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周天星的臉色不好看了,眼神中掠過一絲凌厲的寒芒,直視着她,不悅道:“你說什麼?”
居移氣。養移體。雖然現在地周天星還稱不上手握大權。但平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間,都會不經意地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尤其在動怒時,很自然地就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一種無形地壓力。
即便以楚蓉這種出身,在觸碰到周天星的眼神時,也不由從心底生出一絲寒意,口氣不由放緩少許,卻依然強辯道:“怎麼,不行嗎?我就是要和瑤瑤姐一起睡。瑤瑤姐,你說,你今天想和誰睡?”
林水瑤畢竟是經過人事的,雖然單純,卻比這刁蠻小公主成熟不少,一見兩人說僵了,忙笑着打圓場道:“你們兩個真是地,一點小事值得這樣吵嗎?”
又向周天星投去一個帶着點俏皮的眼神,意思是讓他不要跟小孩子計較,軟語央求道:“天星,我和蓉兒妹妹一見如故,要不今天就依她一回,下不爲例,你說好不好?”
直覺中,楚蓉非但對林水瑤沒有半點惡意,反而無比親熱,再加林水瑤這麼一說,周天星就不好再拂兩女的意,暗暗苦笑:“我剛纔真是昏了頭,給本初的事一攪,竟然忘了對楚雄南起一卦,算了,就讓她們睡一晚吧,兩個女人還能幹出什麼?”
於是默默點頭,勉強同意她們的要求。
楚蓉一聲歡呼,忘情地摟住林水瑤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嬌笑道:“瑤瑤姐,你真好。”
林水瑤見她對自己如此依戀,不由也升出感動,笑道:“那還不得謝謝你天星哥哥。”
“啊呸!我纔不謝他呢,就知道黑着一張包公臉喝酒,瑤瑤姐,這裡好吵,說話都不方便,我們還是去你房間裡玩吧,我今天一定要玩個通宵。”楚蓉神氣活現地道。
林水瑤奇道:“你晚上不回家睡覺,你爸媽也不管?”
楚蓉得意地道:“今天沒關係啦,我二伯最喜歡我了,只要他來北京,我就可以不回家了,放心吧,我爸媽知道我和二伯在一起,不會管我的。”
話說回來,這兩女主動要求睡一間房,其實也是給周天星放了一個假,因爲他正想找個地方靜一下,好好梳理一下紛繁蕪雜的思緒。也幸好袁華一來就給了他四張房卡,空出一間房,索性一個人住了進去。
進房後,又打電話去服務檯要了些酒,坐在窗前自斟自飲。
“本初,今生今世,我周天星對不起你。”
烈酒入腸,化作滴滴清淚。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邱本初,你這個笨蛋,你爲什麼不出賣我,就象我出賣你一樣,你怎麼這麼蠢啊,你以爲,我會來救你,你真的太天真了,你根本就不配進這個官場。你根本就不配當邱家的長房長孫,你他媽就是個十足地蠢貨,以你的條件、身份、地位。什麼女人弄不到。我x!慕容飛是什麼,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種女人,她根本就不是人啊。她只是個斷情絕義的修道機器啊……”
他雙膝跪在地上,抱着頭又哭又笑,狀似癲狂。
這一刻,他只想把那些長久積壓的無奈和痛苦統統倒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感到累了,那是一種從精神一直延伸到肉體地極度疲累,漸漸地,整個意識陷入無邊混沌。
同一時刻,這家酒店另一間套房中。
林水瑤穿着睡衣坐在牀上,正星眸迷離地看電視。神態慵懶之極。她從來都有早睡的習慣,今天直到這麼晚才睡,一來是因爲剛剛認識了一個嬌俏可人地新朋友,格外高興。二來也是因爲這個新朋友太粘人,一直拉着她嘰嘰咯咯地說個不停。現在,她真的感覺很疲勞了,漸漸地。連那雙美眸也完全合上了。
不知何時,浴室中地水聲停了,一個同樣嬌美不可方物地女孩出現在門口,正是剛剛出浴的楚蓉,她輕手輕腳地來到牀前。
潔白的浴袍無聲滑落,露出一具完美無瑕地青春胴體,她就這樣一絲不掛地站在牀邊。目光癡迷而蒙朧。漸漸籠上一層薄霧。
“我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我一看到她,就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完全沒有辦法控制,我就是想呆在她身邊,看着她,守着她。嗯,好想……”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熾熱而狂野,游魚般悄無聲息地滑進被窩,把整個身體都縮在裡面。然後,做賊般貼近林水瑤,雙臂環上她地腰。
林水瑤被驚動了,卻並沒有睜眼,嬌軀微微扭動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姿勢不太舒服,翻了個身朝向牀外,聲如蚊蚋地道:“蓉兒,不要鬧了,快睡吧。”
楚蓉把兩片香脣貼到她耳根處,輕輕呵着氣,輕笑道:“人家還不想睡嘛。”
林水瑤低嗯一聲,有氣無力地道:“那你看一會兒電視吧。”
“人家不要嘛,瑤瑤姐,我從小就愛摟着我媽睡,不然睡不着,我也摟着你睡好不好?”楚蓉撒嬌式地道,同時已經毫不客氣地從背後摟定她腰,把整個身子都和她緊緊貼在一起。
“嗯,隨便你吧。”
林水瑤說完這句話後,居然立刻就發出小貓似地低微鼾聲,沉浸到黑甜鄉里去了。
楚蓉把整個臉都埋在她髮絲中,忽然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燥熱,頭也變得暈乎乎地,下意識地、摸索到林水瑤睡袍前部的鈕釦,一粒粒解開,她現在只想,和這具觸感無比美妙的嬌軀粘合得更緊密。
林水瑤終於被驚醒了,醒來時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還和另一具滑膩綿軟的軀體緊緊交纏在一起。最過分地是,她的口也被堵住了,被兩片滾燙的嬌脣壓得嚴嚴實實。
驚怒交加,奮起反擊!
林水瑤纖腰一扭,一雙玉腿陡然發力,一下就把對方反壓在牀上,同時雙膝頂在侵略者小腹上,兩手按住她雙臂,怒不可遏地嬌斥道:“你在幹什麼?”
“唉唷!”
正在幹壞事的楚蓉突然間全身被制,腹部吃痛,疼得掉出眼淚。同時,頭腦也恢復了清醒。
“哦!不,我不是故意地,瑤瑤姐,你別生氣,我只是太喜歡你了,真的,我……”楚蓉又羞又急地哀求道。
說實話,就連她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
林水瑤見她這副楚楚可憐模樣,不禁心腸一軟,一躍下牀,飛快地在地毯上找回睡袍,套在身上,然後指着她,面罩寒霜地道:“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現在請你穿上衣服,離開這裡。”
牀上的楚蓉卻象是沒有聽到她地話,兩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忽然流下淚來,嗚咽道:“瑤瑤姐,我知道那樣做不對,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從今天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你。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林水瑤怒氣漸消,看着她哭得梨花帶雨。不覺啼笑皆非。此刻,她已隱約猜出,這女孩到底爲什麼那樣侵犯自己了。
默然良久。輕嘆道:“蓉兒,你喜歡我,我也很高興,可是,你不應該用那種方式……至少,我不能接受。”
她頓了頓,又委婉地道:“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但是,如果對方沒有共同的愛好,是不能強求的。你說對嗎?”……
這天清晨,天還沒亮,周天星的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叮咚!叮咚!”
連續不斷的悅耳鈴聲終於把他從沉睡中驚醒。
門開處,是雙目紅腫地楚蓉。她充滿敵意地望着同樣面色憔悴的周天星,冷冷道:“我想和你談一談。”
周天星一怔,不過沒說什麼,就放她進了房。
客廳中充滿着濃烈刺鼻地酒味。周天星在堆滿空酒瓶的茶几旁坐下,目光淡定地望着她,平靜地道:“說吧。”
站在客廳中央的楚蓉,兩眼死死盯着那堆空酒瓶,忽然冷笑道:“我真不明白,瑤瑤姐怎麼會看上你這個酒鬼。”
周天星淡淡一笑,道:“我今天很忙。你還是長話短說吧。”
楚蓉緊抿着雙脣。一言不發。
周天星失去了耐心,用手撫着額頭道:“小妹妹。我今天真地很忙,如果沒什麼事,就請回吧。”
事實上,當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凜洌的敵意時,周天星早已起了心卦,得回的卦象卻讓他十分無語,這才明白,之前爲什麼會對她產生不祥的預感,原來問題就出在這地方。
愛和恨,常常只在一線之間。
周天星並不歧視同性戀,但也絕不允許另一個女人來搶他自己的女人。不過要是當面戳穿這層窗紙,實在是一件令雙方都尷尬的事,所以他現在只能裝聾作啞。
“你說,要什麼條件,你才肯離開瑤瑤姐?”楚蓉終於開口了。
周天星苦笑道:“小妹妹,你認爲,這個世界上,任何事都能談條件嗎?如果我問你,需要什麼條件,你才肯親手殺死你父親,你會怎樣回答我?”
女孩倔犟地望着他,不依不饒地道:“周天星,聽說你很喜歡飆車。”
周天星失笑道:“我從來不飆車,只是在緊急情況下,有可能會把車開得快一點,如果爲飆車而飆車,那是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是對他人生命的漠視。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楚蓉臉色陣青陣白,忽然冷哼道:“我終於明白了,你這個虛僞的男人,就是用這一套騙了瑤瑤姐的。哼!我纔不要聽你這些大道理,我只問你,你是不是男人?敢不敢和我飆車?”
周天星再次無語,心道:“果然就象電影上拍地那樣,這些豪門大族出來的千金小姐,個個都象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外星人,不知道民間疾苦也就算了,還這麼刁蠻任性。”
隨後又聯想起昨晚楚雄南的作派,暗暗在心中搖頭:“光看一大一小這兩個楚家子弟,這個家族就應該是沒什麼傑出人才地,楚雄南昨天晚上居然主動要求跟我媽打麻將,還這麼輕易就讓自己的親侄女跟陌生人同居,由此可見,楚家沒什麼家教可言,多半是個躲在父蔭底下乘涼的家族吧,就象紅樓夢裡的賈家,談情說愛一個比一個強,真地要讓他們乾點正事,就上不得檯面了。”
周天星現在的閱歷,早已達到窺一斑而知全豹的境界,對世態人心洞若觀火,不用起卦,光憑着一些肉眼觀察到的細節推測,許多事也能猜出八九不離十。
正思量間,楚蓉卻不耐煩了,跺腳嗔道:“周天星,你要是還算個男人,就和我賭一局,我要是嬴了,你就離開瑤瑤姐,要是你嬴了,條件隨你開。”
這話一出,周天星不禁心中一動,對飆車這種事,他本心十分反感,不過放眼天下,大概還找不出一個能和他比肩的高手(除非對方也是修道人)。
他凝目望着楚蓉,表情無比嚴肅,冷冷道:“什麼條件都可以?”
楚蓉眼中閃出一絲喜色,傲然道:“當然都可以,你別以爲你以前的那些錄像能唬得了我,我可是有國際賽聯執照的f1車手。”
周天星臉上露出邪惡地笑容,淡淡道:“我地要求很簡單,如果你輸了,就必須替我辦一件事,具體的事情我現在還沒想好,可是,只要我提出要求,你就必須無條件答應。比方說,讓你脫光衣服在大街上跑一圈,你也不能說不,可以嗎?”
“下流!無恥!你這個虛僞地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