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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虎狠狠瞪了周天星一眼,悶哼一聲,雖然沒說什麼,但顯然對他這次的表現極爲不滿,但周天星並不是他真正的下屬,只是個編外人員,他也不好象訓孫子一樣罵他,因此這已是很嚴厲的批評了。
周天星心中冷笑,心想當初我幫你立功的時候就對我千依百順,親如兄弟,今天偶爾失利便給我臉色看,哼!有你哭的時候。
接着他作出一副無比沉痛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看來這裡沒我的事了,陳同志,我先回家了,今天的事我也很過意不去,嗯,反正我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要不,你就辭退我吧。”
陳有虎一怔,隨即意識到他話中有刺,眼珠一轉,便緩下臉色,苦笑道:“天星,對不起,我剛纔有點激動,所以……唉!象你這種人才,組織上還是很看重的,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
周天星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陳同志,你別誤會,我這人根本沒脾氣,只是覺得這次差事辦砸了,你不趕我,我也沒臉再呆下去了。”
陳有虎拿他沒法,只得拱手賠笑道:“小祖宗,你就不要爲難我老陳了好不好,不錯,這次的事你的確……嗯,辦得不太好,不過你從前可是幫了我們大忙的,偶爾失手嘛,算不了什麼,組織上對你還是很器重的,這不,前兩天我們局長還專門找我商量,想把你的待遇提上去一點,弄個享受副處級,這不,批文馬上就要下來了。”
周天星也是個見好就收的人物,況且他這個小脾氣本就是故意發的,用意有二,一是展示自己天真爛漫,沒什麼城府,二是藉此擡高自己的地位,免得以後陳有虎發慣了脾氣,動不動就給他臉色看,立個規矩而已。
他眨眨眼,笑道:“副處級?有什麼好處?”
陳有虎有些尷尬地笑道:“級別上去了,工資待遇也就上去了,不過我也知道,你不在乎那兩個小錢,而且畢竟你是編外人員,不能給實職,所以我們研究了一下,打算……嗯,設一個編外的實職,單獨爲你成立一個情報分析科,由你擔任科長,另外給你配兩個手下,你也認識的,就是小林和小吳那兩個小女孩。”
周天星不禁有點啼笑皆非,這個所謂的情報分析科在他看來自然是個笑話,無非是一種籠絡人的手段,一個編外人員當科長,本來就有點滑稽,給他配的兩個手下更是不倫不類,那兩個女孩他都認識,都是去年剛畢業的女大學生,分在二處幹文職的,所以,他這個所謂的情報分析科長根本就是個擺設而已。
即便如此,周天星對領導的親切關懷還是十分高興的,剛要說兩句場面上的廢話,突然聽到一聲驚叫,一個緊盯着監視屏的國安員失聲叫道:“處長,目標出現了。”
陳有虎的目光刷一下轉向發聲處,卻沒有從監視屏上發現任何異常,便語氣不善地問那個大驚小怪的傢伙:“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那國安員面帶驚恐,額頭見汗,指着其中一個屏幕,顫聲道:“我……我剛纔看到一條淡淡的影子,就從這走廊上滑了過去,處長,我可以用腦袋保證,那肯定是個人,您知道的,我們局裡沒有人視力比我好,尤其是動態視力,所以我敢肯定,那一定是個人,哦……不,現在我又感覺不太肯定了,也許是我眼花了。”
陳有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斥道:“神經兮兮的,我還不知道你小子,每回局裡比武,打飛碟你都是冠軍,要是這個人的身法連你都看不清,那肯定是個鬼魂,好了,專心點,不要開……”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又聽到一聲大叫,另一個國安員也嚷了起來:“天!真的有人,快!所有行動小組注意,目標已經來到病房門前,不,他已經進病房了,不,他已經帶着人質從窗口跳下去了,我x!他已經消失了……”
周天星看得真切,就在這人大呼小叫的當口,那間看管金龍濤的病房門前的兩個武警已經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接着病房門就瞬間化爲了漫天飛灰,下一刻,躺在病牀上的金龍濤突然平空飛了起來,整個人箭一般飛向窗口,同時整個窗子連邊框一起化爲齏粉,最後連人帶窗都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滿地碎渣。
說來話長,但整個過程便如電光火石,一氣呵成,只在某個時刻在周天星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身影。
陳有虎頹然坐倒,無力地擺了擺手,虛弱地道:“不用追了,就算追上也沒用,一定是韓霖來了,想不到這老傢伙居然肯爲了金龍淵親自出手。唉!天星,不是你的感覺錯了,而是我錯了,我做夢都沒想到,那個老傢伙居然肯爲了一個徒弟跟我們正面硬撼,真是一點體面都不顧了。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小楊,馬上起草一個報告,把情況整理一下,就讓局長大人去頭痛吧。”
接着他又冷哼一聲,寒聲道:“給我通知下去,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派出去,控制所有交通要道,韓霖,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帶着三個人逃出國門?”
兩個多小時後,周天星迴到明星花園的家,他懶洋洋地斜靠在客廳沙發上,手中端着一杯剛沏的新茶,小白正趴在他大腿上,歪着小腦袋呼呼大睡。牆角的壁爐裡燃着熊熊火焰,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這裡可說是個溫暖如春的安樂窩了。
在他面前,有三男一女,一個面目清癯的唐裝老者端坐在他對面,這人面如刀削,鼻似懸膽,雙眉如劍,年紀約在六十上下,神態恬淡自然,氣度沉凝大方。他只是隨隨便便坐在那裡,但帶給周天星的感覺,便如一座氣象雄偉的高山,令人不敢仰視,至此方知古人有高山仰止之說,誠不我欺。
這老者便是名滿中華武術界的八卦掌大宗師韓霖了,身後一左一右站着兩人,一個是金龍淵,另一個是葉佳,另一側的沙發上還半躺着一個正沉入夢鄉的男人,他面容憔悴,臉形至少比周天星初見他時瘦了一圈,赫然就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金龍濤。
原來,整個計劃都是周天星一手策劃的,由於他特殊的身份,可以遊走在洪門和國安兩大勢力間,從中穿針引線,巧妙利用微妙的局勢,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陳有虎的計劃中,原本是要利用周天星來引誘金龍淵去武警醫院救人,讓他自投羅網,同時還可給他安上一個劫持重犯的罪名抓起來,這樣不管慕容家還是韓霖都無話可說,最關鍵的是保護了劉寒鬆的人身安全。
這個計劃當然非常不錯,但可惜的是,執行計劃的周天星卻不是他真正的下屬,他只是個貪得無厭的修道人,國安能給他的好處遠遠不及慕容家和韓霖,他自然懂得該如何選擇。
於是,周天星一方面裝模作樣地配合陳有虎行動,把金龍濤從監獄裡保了出來,另一方面則暗中約見葉佳,向她透露了一些有關陳有虎計劃的口風,葉佳則自然能找到金龍淵溝通。金龍淵雖是個武夫,可也不是個愣頭青,明知對方正擺了一道陷井等他上鉤,還要傻乎乎地往裡跳。對他來說,殺劉寒鬆其實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先把金龍濤救出來,然而面對如此惡劣的局勢,他也無計可施了,而且慕容飛爲了家族利益,已經從這件事中抽身而出了,也是指望不上的,百般無計之下,索性和葉佳一起面見周天星,請教如何破開這個必死之局。只因周天星已是他如今唯一的救星了。 WWW. Tтkд n. c○
接下來的事情就毫無懸念了,周天星向他“坦言”,他在國安系統中有關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國安的判斷。對於周天星的真實用心,金龍淵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但和慕容飛在電話中談了一次後,便徹底打消了疑慮,一方面從種種跡象分析,周天星這個太子爺完全沒必要和國安聯手對付他,而且慕容飛爲人精細,早就派人去江航調查周天星的底細,從江航內部傳出的消息也印證了他太子黨的身份,試想一個小小的國企幹部,就能擁有明星花園的豪宅,不是太子黨也是個貪官,象這種人會真的爲國效力,簡直就是個笑話。但調查進行到這一步,也就無法再深入下去了。洪門在國內勢力實在有限,幾乎完全處於政府監控下,想要象意大利黑手黨那樣爲所欲爲,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另一方面,周天星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慕容飛的一千萬美金,這一點也非常符合他的身份,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周天星拿人錢財卻不給人消災,要真這樣的話,單是這一千萬美金的事被兜出來,也夠周天星喝一壺的了。當然,他們完全不知道周天星之所以敢收這筆“賄賂”,根本是有恃無恐的,而且他對慕容家的企圖,遠超過區區一千萬美金。
金龍淵見到周天星後,倒是的確尋到了一條明路,那就是他的師父韓霖,因爲周天星早已料定,韓霖至少是個化神期以上的修道人,而且是修道界中個人實力最強橫的以武入道,如果這點局面韓霖都搞不定,那他修道還有什麼用處?再說,這事本來就和周天星無關,最糟的情況不過是退回那一千萬美金,金龍淵請得動韓霖固然好,請不動他老人家也無所謂。話說回來,金家兄弟是生是死與他何干?
毫無懸念,金龍淵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請出了韓霖這個大靠山,再加上週天星精心策劃,暗中佈局,這才上演了之前在國安局裡那一幕,先是由金龍淵單身刺殺劉寒鬆,吸引陳有虎的注意力,再由韓霖這個大宗師親自出手,從醫院裡救出金龍濤,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全部在周天星家集中,使外面的天羅地網全無用武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劉寒鬆之所以能在金龍淵手下傷而不死,並不是金龍淵一時失手,而是出自韓霖的嚴令,至於其中緣由,周天星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