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深淵

遙遠星空中,他能清晰捕捉到,那道紫色倩影,她的形態,並未改變,依舊如夢幻泡影,但卻栩栩如生。

她的美眸,雖無情感波動,但歐陽玉山卻知,她也是有靈魂的,只是,她的記憶,被抹滅了,自被封入了輪迴石,被鎮壓在血獄深淵中,她便失去了關於前世的任何一絲一毫。

所謂輪迴,便是這樣,她的記憶,早已消亡,她之執念,也隨着前世的煙消雲散,如今的她,已非她,只剩執念,縱記憶沒了,她之執念,也永遠不滅。

歐陽玉山心境豁然通透,對輪迴的參悟,更甚往昔。

夜幕降臨,夜空漆黑,無星無月,陰霾籠暮蒼穹,昏暗一片,靜的嚇人,除了嗚嗚哀嚎,便只有血腥,血獄之地,每隔一個時辰,便響起淒厲的慘叫,聽聞這淒厲慘叫,無論正邪兩派的修士,都不由得毛骨悚然,渾身寒毛炸立。

這一次,歐陽玉山倒未再出血獄深淵,而是靜坐在山巔,默默療傷,待傷勢穩固,才繼續參悟輪迴,希望能觸摸到大輪迴訣。

此番,他傷的頗重,需要長時間調理,他也相信,待傷勢痊癒,他必可突破準聖皇,踏入真正的皇境。

他的心境,平靜了,一邊調息,一邊鞏固準聖皇修爲,至於玄荒圖騰,他自不會放棄煉化,這尊圖騰,他必會拿出來,融於諸多法器中,他的法器中,已缺一尊帝器,那帝器,便需玄荒圖騰來補位。

唔....!

驀然間,他眉宇微皺,嘴角溢血,神色也頓的凝重。

不知爲何,他隱約間,察覺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那股氣息很熟悉,讓他心悸,彷彿有絕代殺機,鎖定了他。

他擡首仰看虛無,他的臉龐,瞬間變得煞白,那股危險的氣息,就是從哪個方向傳來,距離他,還極爲遙遠,卻給他一種極度致命的威脅,饒是他的戰力,也忍不住顫慄。

“怎...怎麼了?”南冥玉漱睜開了雙眸,詫異的問道。

“好像...有絕代的存在,盯上了咱倆。”歐陽玉山沉吟一聲,說着,便欲站起身。

南冥玉漱忙慌阻攔,“你...你先恢復傷勢。”

“那等存在,一根指頭足滅我倆。”歐陽玉山笑着搖頭,“不急,他暫時還找不到這裡,我們的運氣不錯,躲過了一劫,若被他尋到,後果難料,況且,那尊絕代準帝,也不敢貿然來此。”

“你這般篤定?”

“不然呢?”歐陽玉山笑了,露了雪白牙齒,“我家老祖,可不是吃素的,連仙武帝尊的分身,都被其滅殺,一個小小的絕代準帝,又算得了啥個東西。”

他說的不假,仙武帝尊的帝軀,的確是被滅了,而且,是被仙武帝尊的分身給滅了,而這,也是他能活着逃走的緣故。

至於仙武帝尊分身的隕落,那是咎由自取,誰讓他招惹了他,招惹了他,就得付出血的代價。

說到這,歐陽玉山猛拍腦門兒,一路走來,他竟忽略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是仙域,這是洪荒族的底盤,而仙武帝尊,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豈容外界侵犯,他之舉動,已驚擾了洪荒族,洪荒族的強者,已然降臨,這等局面下,若仙武帝尊的帝軀被滅,他與南冥玉漱,多半會被秒殺,這便是他的猜測,而且,這個推斷,八九不離十,不然,那絕代的準帝,怎會追着他不放,而且,追到了這,這是何等的鍥而不捨啊!

“該死,真他孃的背。”歐陽玉山罵了一句,當即閉眼,催動了輪迴眼,窺看着整個北嶽大地,搜索着姬凝霜和夕顏,既是他的女人,他便不能置身事外,他不懼危險,可他不想他的妻子,因他遭厄難。

奈何,他的輪迴眼,還差一線。

“你莫亂來,安心養傷。”南冥玉漱拉了他,歐陽玉山的狀態,她看的清清楚楚,狀態糟糕透頂,此刻,縱歐陽玉山施展輪迴眼,多半也會被那尊絕代的準帝發覺。

這一點,歐陽玉山心知肚明,只是,他心中怒火,燃遍了全身,他是有多久未這般狼狽了,一路逃竄,還被人追殺。

這筆賬,他記下了。

“小子,別跑了,跟俺迴歸墟禁區。”

伴着嘶喝聲,一縷縷魔煞氣洶涌,遮天蔽日的壓來,乃一道血袍人影,仔細聆聽,其音縹緲無蹤跡,恍似從萬古虛無傳來,僅一語,便震得歐陽玉山悶哼後退,蹬蹬後遁幾步,嘴角浸滿鮮血。

他不傻,自認識得出,來者不善。

“汝,還是束手待斃吧!”又是一道縹緲的話語,響徹星空,乃一白衣青年百里熙陽,手握拂塵,腳踏虛天,一雙璨璨金眸,俯瞰着歐陽玉山,他乃絕代的準帝,一尊大成聖體,竟被一個螻蟻,逼的如喪家犬一般。

轟!砰!轟隆隆!

說話間,他已揮動拂塵,攻伐無匹,每一縷銀絲,皆染着毀滅力量,交織出了密集仙網,覆滿乾坤,罩向歐陽玉山。

“哪走。”歐陽玉山冷叱,一拳霸天絕地,崩滅了拂塵,逆天殺上,手提着沾血鐵棍,直攻那白衣青年百里熙陽。

噗!噗!噗!

二人大戰,斗的浩瀚天地崩潰,一座座巨嶽,轟然炸滅,滾滾的烏黑雲霧,翻滾咆哮,電閃雷鳴間,掩蓋了太多畫面,有人在觀戰,亦有人在閉關,而這等級別的大戰,足驚醒了一批接着一批人,自四面八方聚來,遙看蒼茫虛無。

“絕代的準帝。”一衆準帝嘖舌,唏噓聲頻頻響起。

“大羅金仙級。”帝子夔禹疆、劍神的弟子、龍爺和牛叉哄哄的熊二,也齊刷刷顯化,各個拎着兵器,神色戒備。

“那貨的氣場,咋這般弱呢?”熊二撓着頭。

“不是氣場弱,是那廝,受創了。”夔牛揣手,瞟了一眼縹緲,“看模樣,還是個狠茬子,連大成聖體,都敗的這般乾脆利落,他的戰力,比想象中還兇悍。”

“你的意思是...歐陽玉山打不過他?”

“你覺得呢?”夔牛瞥了一眼熊二。

熊二不以爲然,只顧撓着大光頭,“俺家老七,越階挑戰的本領,堪稱逆天,同輩之中,無人能敵。”

“你倒對他信心十足,可別忘了,他與絕代的差距,並非一星半點兒,而是鴻溝。”

“你這麼說,俺更想揍你。”

議論聲中,三人已聯袂登臨蒼天,佇立虛無最峰巔。

此番,歐陽玉山與那白衣青年百里熙陽,又近乎貼到了一塊,他雖受創,但依舊戰意高昂,一雙金眸,綻射了冰冷目光,死盯着那尊準帝,只因,那尊準帝的身份,讓他心驚,那人的氣息,他曾見過,在玄荒大陸,與誅仙王爭奪誅仙劍,其主人,便屬他,名曰幽冥大帝,乃幽冥世界的帝。

這些年,幽冥世界的事,早已傳遍諸天,幽冥的大帝,竟偷襲誅仙鎮,屠戮了諸天無數生靈,還搶走了誅仙劍,這等血債,他豈會不報。

所謂宿怨,早晚有一戰,他等的,便是此時此刻,他要親手,送幽冥帝軀去黃泉,也省的夜長夢多。

轟!砰!轟隆!

隨着一陣轟隆,他的攻伐到了,一拳撼乾坤,一棍橫掃四海八荒。

“螻蟻。”絕代仇恨,不共戴天。

他未言語,可他那張臉龐,卻寫着一字,那便是怒;他的氣勢,更是冰冷刺骨,那種恨,是無法抹去的。

他是聖體歐陽玉山!

這等話,那白衣青年百里熙陽自也認出了,他雖未見過歐陽玉山,卻聽聞過歐陽玉山之名號,昔年,歐陽玉山初入百里恆嶽時,還曾與瑤池鬥戰過,他之記憶深處,歐陽玉山的身形,頗是熟悉,今日得見,終是確定了。

“吾,會讓汝,永墮輪迴,再入畜生道。”那尊準帝,豁的轉身,迎面便撞上了歐陽玉山一棍。

兩尊準帝的碰撞,那叫一個聲勢浩蕩。

轟!咔嚓!轟隆!

旋即,便是轟隆聲。

這一次,並未是歐陽玉山被掀飛,而是那尊白衣青年百里熙陽,肉身崩裂,渾身筋骨曝露,被歐陽玉山一棒,砸進了地底。

“這……。”見之,圍來的修士,神情奇怪,一臉懵逼,一尊絕代的準帝,愣是沒能扛住歐陽玉山一棍,被歐陽玉山一棍掄翻了出去。

不止他們懵,連歐陽玉山也蒙圈,那白衣青年百里熙陽,雖只絕代準帝境,卻有極道帝威加持,遠超大成聖體,饒是他,都不敢硬憾。

不過,這等尷尬的局面,他也並不在意,因爲,他已瞅準了機會,瞬身消失,再現身,已是另一邊。

他如鬼魅,行動詭異飄忽,融有縮地成寸,避過了絕代準帝的攻擊,又一棍凌天落下,砸向那絕代準帝,這等攻伐速度,那尊絕代準帝,竟未捕捉到,以至於措手不及。

轟!砰!轟!

轟聲頓起,一棍結實了,那絕代的準帝,也夠慘,捱了一棍,當場吐血,還未等站穩腳跟,歐陽玉山第二棍又到,一棍將他轟入大地,將堅韌的岩石,碾成了飛灰。

歐陽玉山的攻伐,一套連着一套,如一條遊蛇,緊跟而至。

那白衣青年百里熙陽,也夠尿性,披頭散髮,披肩血骨淋漓,一步不曾停,又沖天而去,欲要反抗。

轟!砰!轟!

可惜,他剛衝出地表,便被歐陽玉山一頓狂轟亂炸,一次又一次,將其打入地底,每逢他衝出,歐陽玉山必會追擊,一棍掄翻。

這一幕,頗是逗樂,就好似,歐陽玉山纔是絕望的那個人,一個大成聖體,一個絕代的準帝,這般玩耍,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這等玩耍,還是很有效果的,白衣青年百里熙陽頻頻喋血,血壑一片又一片,歐陽玉山的攻伐,給他造了頗多傷痕,一副皮囊,都險些被拆掉了,若非他戰力強橫,必定葬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