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號,上午十點,雨夾雪,整個天空都是霧濛濛的。
s市陵園內,一處墓碑前站着兩個高挑的身影。
唐清俯身將一束花放在墓碑前,看着王麗的照片,脣角微勾:“我答應你,在那邊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每年回來看你,然後和你說說我這一年都做了什麼……你若無聊,隨時歡迎你來我的夢裡。”
唐宋站在身後撐着一把大大的黑傘,看着唐清,她沒想到這段時間妹妹不僅成熟了,也樂觀了很多,彷彿那些事她都看開了。
真的看開了嗎?
“姐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唐清轉過身,握住唐宋撐傘的手道。
唐宋擡手覆上妹妹的臉頰:“到了那邊記得隨時和姐姐聯繫,至少一週要打一次電話,發兩封郵件,如果要特別忙也要抽空和我說一聲,知道了嗎?”
唐清一臉陽光的笑容,哈着氣,迴應:“放心吧,姐姐。我已經……長大了。”
唐宋眼底泛着漣漪,她從沒想過唐清會有一天離開自己那麼遠,轉身牽着唐清有些冰涼的手,道:“走吧。這裡冷,文瑤還在外面等你。”
“嗯。”雙手緊握,唐清看着姐姐的背影,又問:“姐姐,最近怎麼不見安雅姐姐?”
“她最近……很忙。”唐宋說着,又道:“我今天事情特別多,就不送你去機場了。”
“不用,我都這麼大了,何況你在,我捨不得走”唐清實話實說。
唐宋沒有言語,只是手上握着的力道,緊了幾分。
送唐清去機場的途中,車子先在一棟大廈下面停住,唐宋一臉不捨的看着唐清:“記得飛機起飛前和我說一聲。”
唐清直接傾身將唐宋牢牢抱住:“姐姐,我會想你的,你一定好好照顧自己。”
坐在副駕駛的樂文瑤,摘掉墨鏡,看着依依不捨的兩個人,嘆道:“法醫姐姐,我們阿清是去讀書學習,又不是上戰場打仗,別擔心了。”
唐宋:“我知道。”
“還有你。”樂文瑤看向唐清,“你姐姐有我照顧着,放心的好好學習。”
唐清眼底泛着紅,抽了抽鼻子,挑起眉:“這個我不擔心,畢竟有安雅姐姐和文瑤姐姐在,所以我在那邊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姐姐擔心。”
“嗯。”唐宋捏着唐清的臉,笑着應道。
車門被司機打開,冷風襲來,唐宋看了眼時間,她知道在耽擱下去,就錯過安檢時間了。
她拎着黑色的手袋,下車後俯身看向唐清,笑笑:“記得,到了機場告訴我。”又看向樂文瑤,“文瑤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了,姐姐。”
“放心放心,快進去吧。今天雨夾雪,冷的很。”樂文瑤說着搖上了車窗。
唐宋撐着傘站在原地,目送樂文瑤的車子離開,直到看不見。端了端肩膀轉身走進一棟大廈裡,隨手將掛滿雪水的雨傘交給門口的安保人員。
電梯停在24層,電梯門打開,裡面的前臺人員立刻走上前:“唐小姐,你好,張醫生剛回到辦公室裡。
剛走出電梯,就看見張寧踩着七釐米的高跟鞋,邁着小碎步走出大廈。
唐宋撐起傘,跟在後面,只見大廈門口停着一輛很復古的車,看着這輛車的外觀,很難相信會是一個年輕人喜歡的品味。
莫非是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可一想到對張寧的瞭解,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中年男人呢?
這樣的猜測,在那個男人出來後徹底打碎了。
相比之前那些健身房裡肌肉發達的帥哥,眼前這個男人可以用儒雅二字來形容。
單看外表,是真的很不錯。
而張寧在他面前,幸福的跟個小女人一樣。
張寧見唐宋走近,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唐宋,這是我男朋友烏鴉,名字是不是很有特色?”轉身對着烏鴉介紹,“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唐宋,名字也不差吧?”
烏鴉轉頭看向唐宋,紳士的頭輕點:“你好,經常聽阿寧提起你。”
唐宋禮貌迴應:“你好,想來她肯定沒說我什麼好話。”
烏鴉黝黑的眸子盯着唐宋,脣角微抿:“沒有,她說的都是你的好話。”
“行了行了,我們別傻站着了,唐宋要回單位,正好順路,我們先送她,再去看電影。”張寧提議着,已經拉着唐宋站在後車門那兒,將車門打開:“上車吧,我不可不想你說我有異性沒人性。”
唐宋無奈的掃了張寧一眼,朝烏鴉點了點頭,便上了車。
車內很安靜,張寧因爲提前出來,一直看着手機回覆郵件,還有發信息給助理處理之後的事。
唐宋接到了唐清到達機場的信息,偏頭盯着窗外的天空,有些出神。
烏鴉開着車,沉着眉目,透過後視鏡,將唐宋的側顏盡收眼底。
車子停在司法大樓前,唐宋道謝後打開車門下車,外面還飄着雨夾雪,空氣裡有些溼涼。
剛關上車門轉過身,周圍的一切變的靜止,駕駛位的門被烏鴉從裡打開,黑亮的皮鞋,拄着手杖,一步步來到唐宋跟前。
細細的打量着唐宋沒什麼表情的臉,摘掉黑色的手套,本想用手背劃過唐宋的側臉,卻好像被一股力量彈開。
烏鴉知道,這是安雅在唐宋周身設下的屏障,只針對她與桑邪以外的殭屍,不怒反笑:“你曉得嗎?我最不喜歡做的事,就是傷害你。可是你們卻讓主上很惱火,那些孩子是我們精心挑選出來的寶貝,如今都不見了,不給點壓力怎麼行?”
烏鴉從身上拿出一根金針,在唐宋肌膚間不到一釐米地方,從額頭開始往下,順着鼻樑到雙脣,下巴,繞過她的脖頸處才停下。
他收起金針,擡起手,手背憐惜般輕輕劃過唐宋的臉頰,眼底晃過一抹墨綠色,“這一世之後,安雅就會徹底的消失,你便會屬於我。”
……
雪花伴着雨水,滴落在唐宋的臉頰上,有些冰涼。唐宋神色稍稍停頓,掃了眼烏鴉駛離的車子,撐起傘轉身回到司法大樓。
司法大樓對街的梧桐樹後,一個身影走出,直直的盯着唐宋離開的背影,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