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樂文瑤聽見這個結果,手臂上浮出一層雞皮疙瘩。
“然後呢?”安雅面向靈雨,道。
“雅有興趣?”靈雨托腮,哪怕知道安雅看不見她的笑容,也笑的很好看,“我就知道你會有興趣。”
打趣完,靈雨表情變的嚴肅,繼續剛纔的話題:“夜七接到案子,有去確認過,去了他們曾經約會的地方,吃飯的地方,逛過的公園和電影院……還爲此調查了委託人的身份和病史,確定不是精神病,才告訴我的。”
“是鬼嗎?”樂文瑤推測道。
“不是鬼。”安雅接過話,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她知道樂文瑤只是用常理推斷,並不清楚在靈界中,還有很多事是她不清楚的,耐心解釋,並提醒道:“方纔,靈雨有說,那個男人很溫暖。”
樂文瑤恍然大悟,看了眼桑邪,又覺得不妥,輕咳了一聲,細想想也是,鬼怎麼會溫暖呢?
不過坐在一旁的桑邪,倒是被樂文瑤這一眼看的有些奇怪,這丫頭就喜歡把事情捆綁在一起。
“那不是鬼,會是什麼?”樂文瑤問着問題,也沒耽誤吃,夾起青菜放在嘴裡道。
“可有調查委託人背脊處,是否有青色的痕跡?”安雅手指搓着湯匙邊沿,思索着問。
靈雨一臉欣賞的看着安雅,這個女人果然很厲害,哪怕看不見,只是聽人闡述事情過程,心裡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具體細節,我會讓夜七告訴你們,今天正好我有事外出要明日歸,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們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完,我們再談後面的,可好?”靈雨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部手機,推到安雅手邊,“下午三點,夜七會準時打電話聯繫你們。”
樂文瑤嘴裡含着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靈雨在談笑間已經牽動了整個氣場,身邊的人會不自覺的跟着她的腳步走。
很顯然,一番對話中,彼此的關係就從朋友,變成了夥計。
樂文瑤擡眼看向安雅,不知道被人這麼牽着鼻子走,會不會不開心呢?
安雅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手機,而是微笑道:“幫你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靈雨眉梢微挑“噢?”了一聲,“說說看?”
“幫我超度一個人。”安雅表情自若,帶着她獨有的氣場,回敬了靈雨。
這樣的對弈,樂文瑤看的有趣,掃了眼身邊安靜的身影,不解爲什麼桑邪這麼坐得住時,就聽見靈雨笑出了聲。
樂文瑤一頭霧水。
“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吃虧,你這樣的性格,怎麼會有人喜歡你呢?”靈雨擺擺手,剛纔的氣場全無,又一副貪玩的模樣,“難道你不曉得,吃虧是福嗎?”
“面對生意人,還是不要太吃虧的好。”安雅說完,從身上拿出紙鶴,“幫我超度她,她是故人的妹妹,我不想她受太多苦,我曉得你有辦法。”
靈雨瞥了眼這紙鶴,哼聲道:“我昨日還要把她打的不能輪迴,你今日便讓我超度她,我面子何在?”
“她是屏玉的妹妹。”安雅沒有過多的解釋。
靈雨表情瞬間僵住,目光再次回到那紙鶴上,眉目微沉,“當年我欠屏玉一個人情,這個……可算還了嗎?”
“屏玉對於楓翎的死,一直都耿耿於懷。”安雅將紙鶴遞給靈雨,提醒道:“她早已錯過最佳的投胎時間,恐怕……要在冥界受受苦,我曉得你可以讓她少受些苦,早些投胎重新做人。”
靈雨伸手將紙鶴捧在手裡,指尖一勾,那紙鶴就消失在她紫色的手串中。
“好。我應你。”
之後的時間,四個人都安靜的吃着飯,沒有再言其他。
直到靈雨放下筷子,盯着腕錶上的時間,起身拉了下襯衫的衣襬,道:“我趕時間,謝謝招待,有事找夜七就好了。”
桑邪見靈雨起身,也跟着起身道:“我送你。”
雙眸對視間,靈雨瞥了眼樂文瑤,點了下頭。
樂文瑤嘴裡含着蝦,眼裡也只有盤子裡的食物,對於桑邪的離開沒有言語,而是用筷子又夾了一個蝦。
“一夜不見,感覺文瑤長大了。”安雅打趣道。
“沒有的事兒!”樂文瑤纔不想承認,現在的她對於桑邪很信任,挑眉岔開話題,“神婆,你說……那個人如果不是鬼,到底會是什麼呢?”
“文瑤聽說過,趕屍匠的故事嗎?”
“……”
院子外面停着那輛低調又奢華的黑色商務車,桑邪快走兩步幫靈雨拉開車門。
靈雨挑眉看着幫她開車門的身影,並沒有着急上車,而是站在一旁與桑邪對視,道:“你送我出來,只是想幫我開車門嗎?”
“我想對你說,謝謝。”
“謝我?”靈雨端了下肩膀,抿着那雙薄脣,“我還沒救呢,這個謝會不會有點早?”
“我知道你會。”桑邪表情認真,“就算拋開我,你也會救雅。”
靈雨抿着脣,擡起手覆上桑邪的臉頰,拇指輕輕的掃過那顆無淚痣。
“都說,擁有這顆痣的女人都是美女。阿邪……你曉得在我眼裡,不管是你嗜血時的瘋狂,還是對我冷漠,都是極美的存在。”靈雨說完識趣的將手收回,“我也曉得你會說,天下美女有很多這類的廢話。但是各花入各眼,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和性格。”
桑邪面無表情,也沒有言語。
“所以,救雅,怎麼可以拋開你呢?”靈雨說完,眉目間滲着一絲慵懶,無視她的淡漠,好像早已習慣了一樣,“說吧……送我出來到底所謂何事?”
眼前的女人,在桑邪眼裡,不管是讓人摸不透的性格,還是她的能力,都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待人做事風格溫柔如水,看似率真,不過是對待什麼人說着什麼樣的話,而這樣的人……變相的破壞力也是驚人的。
可能對手死在她面前,不僅不會懷疑她,還要她幫自己報仇呢!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是關於文瑤的。”桑邪壓低聲音道。
……
桑邪送走靈雨回去時發現客廳已經沒人,聽着廚房裡碗筷碰撞的聲音,以爲是安雅在收拾,樂文瑤已經回房了。
沒想到……當那高挑的身影,繫着寬格子的圍裙,映在桑邪眼裡時,脣角不自覺的勾起。
樂文瑤正在努力有模有樣的試着洗碗。不過你若仔細去瞧,會發現這洗碗的工序全亂了。
“文瑤,還是我來吧,你去休息。”桑邪還真不捨得讓她一個大小姐做這些事。
樂文瑤見桑邪挽起袖子朝她走來,擡手阻止道:“我會的,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桑邪眼角含笑的盯着,滿洗手池的白色泡沫,淺笑道:“文瑤是用了一整瓶的洗碗液嗎?”
“我哪裡有那麼浪費!?”樂文瑤說着伸手從白色泡沫中摸出一個白瓷碟,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卻發現這上面滑滑的洗碗液怎麼都洗不乾淨,“我才用了半瓶。”
“半瓶?”桑邪忽的笑出聲:“文瑤可知,這半瓶,在普通人家裡,要用一兩個月的。”
樂文瑤“啊?”了一聲,“這也太省了,那不是洗不乾淨?多髒呀!”
桑邪盯着她認真的小臉蛋,掃過周圍的環境,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樣的光景真的好值得珍惜。
她從另外一邊拿出洗碗的皮手套,轉身繞到樂文瑤身後,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道:“那……我現在開始教文瑤,如何洗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昨晚的經歷,現在樂文瑤因爲桑邪吐出的這個“教”字,整個神經都緊繃了。
只見桑邪隔着自己,接過樂文瑤手上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的白瓷碟,放在一旁,換了一個還滿是油漬的白瓷碟,拿起洗碗布,在上面滴了一滴洗碗液,輕柔的白瓷碟上擦拭。
樂文瑤看着上面的油漬、污漬,就在這樣簡單的擦拭下,變的乾淨了,竟然是這麼簡單的事!
桑邪隔着她,兩隻手靈活的將白瓷碟裡裡外外擦拭乾淨,用清水沖洗過後,就跟新的一樣,被桑邪放另外一邊。
“文瑤,這只是洗了第一次,等全部洗完之後,再用清水清洗一次,就徹底乾淨了。”桑邪說着,脣角劃過樂文瑤的溫熱的耳畔,“可學會了?”
一聲清脆的響動,打破了安靜的廚房。
樂文瑤剛拿在手上的白瓷碟一滑,脫手落在了下面的碗碟上,碎了好幾個……
……
枯城內,給唐宋送午飯的戈舒發現送來的早飯不僅沒動過,就連躺在牀上的身影也一動不動。
她見狀放下餐盤,轉身去找烏澤,二人情急之時,戈舒本想第一時間去找主上,卻被烏澤攔住。
“唐宋有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好過。”戈舒以爲烏澤不懂事情輕重,提醒道。
“先找公主。”烏澤簡單明瞭道。
在戈舒看來烏澤的提議不錯,畢竟這段時間唐宋的安危都是有公主負責,如果有什麼事,也是公主擔着。
戈舒點點頭,轉身朝着玄洛的房間走去。
站在門口的烏澤,盯着榻上平躺的身影,眉心微皺。
玄洛回來之後身體一直很虛,姜尤剛從外面買了她喜歡的點心,放在一旁。
“我看你身體不僅虛,還越發饞嘴了,不曉得的還以爲你有喜了呢!”姜尤玩笑道。
“我最近嘴巴淡的厲害,吃了甜的就想吃鹹的。”玄洛將圓形印花的點心,小咬了一口,“還不是你不讓我動,我便老實躺着,現下反倒是你不耐煩了。”
姜尤剛要說什麼,就聽見臨近的腳步聲,回頭看去。
“是戈舒,找我可能有事。”玄洛放下咬了半口的點心,起身道。
“她能找你什麼事,我去看看吧。”姜尤本想讓她好好休息,卻見她已經直起身來。
玄洛見她皺起的眉心,提醒道:“戈舒負責唐宋的起居,來找我定是與她有關,我怎麼可以不管呢?”
姜尤無奈的嘆了一聲:“武陽,你變了。”
“哦?”玄洛繞着手中的紅線,回看她,問:“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不曉得,不過我聽人說過,任何改變都是命運的轉折點,我希望對於你是好的。”
玄洛回味着這話的意思,脣角掛着笑,沒有迴應。聽着門口站定的腳步聲,還沒等戈舒敲門,她便將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