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池漓低着頭,不敢正視眼前這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人,只是一味地低着頭,飲着手中杯裡的茶,內心各種忐忑不安,甚至連那張冰寒的臉,也少見地浮上了幾分紅暈。
剛纔本來藏夢人很快就要同守衛長打起來了,不料寒戰輕飄飄的一句話傳來,那守衛長就是臉色一變,恭敬道:“既然是寒皇親自發話,而且又不是令媛先行違反規則,那麼我們萬戰城就不追究此事了。”
說完,那守衛長當真就押着那暗修士走了。
而當時,那左思雲也恰巧回來了,她先是詫異發生了什麼事情,旋即聽東池漓解釋後,便笑呵呵道:“放心吧,萬戰城的規矩是非常嚴格的,同時違反規矩,將要接受的懲罰也是非常嚴酷的,你不用擔心那口氣出不了。”
東池漓心中嘀咕,不是自己折磨的敵手,怎麼能夠出氣?
緊接着,寒戰便笑吟吟地帶着東池漓三人,在另一家酒家弄了個包廂,衆人就在桌子上圍成了一圈。
東池漓拘謹,藏夢人冷酷,寒戰和左思雲皆是笑呵呵。
寒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東池漓,一雙眼眸幾乎要將東池漓剝了個乾淨,東池漓動也不敢動,在寒戰氣息的鎖定下,她有一種無力感,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片枯葉,決定不了自己的去處。
“我是你爹。”
寒戰就這麼直截了當地對東池漓說了出來,東池漓手中的杯子一抖,險些掉在地上,還是她使勁地撥來撥去,才抓住的杯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眼神遊離地看着桌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緊張得要命。
不緊張纔怪,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會是一個活了千年多的老妖怪?而且還長得這麼風度翩翩,十足一個魅力大叔,舉手投足都有着一股王者的氣息。
而且寒戰在暗域的地位似乎非常的崇高,東池漓竟然覺得自己有種高攀不起的感覺。
“怎麼,你不說些什麼嗎?”寒戰直接站了起來,緩步走到東池漓的身邊,並且寵溺地輕輕拍了拍東池漓的腦袋,嘆氣道,“這些年,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感受到寒戰的大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摩挲,東池漓的臉“噌”地一下,更加的紅了,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的父愛,就連東漸涼也很少這麼寵溺自己。
心中似乎是有一股奇怪的情緒膨脹了起來,可以說是幸福,卻也可以說是難受。
她咬了咬牙,擡起頭來盯着寒戰的眼睛,問道:“你不是應該叫裂翎嗎?爲什麼叫寒戰?寒皇又是什麼稱呼?”
寒戰一愣,旋即在包廂內負手踱着步子,彷彿是陷入了無盡的回憶,片刻後方才道:“裂翎只是我百年前在靈域時的一個假名。我的真名叫做寒戰,是放逐之地連雪城的城主。”
“假名?”東池漓深吸了一口氣,激動地大聲道,“你連我娘都騙?你知道那些年我娘都是受了怎麼樣的苦嗎?她早在別人的折磨下,幾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你知道嗎?!既然你的修爲這麼的強大,你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她,爲什麼會讓她離開你?”
沒想到東池漓的怨念這麼大,寒戰明顯有些驚慌起來,他伸了伸雙手,想要摟住東池漓,卻又畏畏縮縮地縮回了手。恐怕身爲連雪城的城主,他以前很少或者根本沒有出現過這樣驚慌而失落的神態吧。
左思雲連忙站起來,對東池漓安慰道:“池漓,你不要這麼激動。寒皇也有他的苦衷,我之所以會出現在天元大府,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尋找你和你娘,將消息傳送到魔域中來。當時我將你娘已經神逝的消息傳送到魔域的時候,寒皇是很難過的。但是他得知有你這個女兒,又異常的高興。之後斷斷續續地在情報中得知關於你的生生死死,寒皇每次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你除了什麼意外。”
東池漓又不滿道:“既然擔心我,知道有我的存在,爲什麼不來靈域找我,反倒要我在靈域中茫然地尋找一個叫裂翎的混球?而且,左思雲,當初我問你關於我父親的消息,你又爲什麼隱瞞起來,還說是你的救命恩人?”
“……”左思雲沉默了一會兒,尷尬道,“寒皇確實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過當時我畢竟是一個臥底的身份,不能透露太多。而且當時魔域和暗域戰況危及,不適合告訴你太多的東西。你若是找來魔域,可能會身陷危機。”
“即便如此。難道連抽出去給我孃的墳上上香的時間都沒有嗎?”東池漓翻了翻白眼,“況且,我又不是不識擡舉的人,就算是說出他的身份,我也未必會前來魔域。”
“夠了!”
藏夢人猛地一拍桌子,讓東池漓嚇了一大跳,他怒道,“你憑什麼抱怨這麼多?蘇然青那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突然就離開了寒皇,會發生後來那麼多屁事?她又何曾想過寒皇跟我的感受?”
“這是我們的家事,又關你什麼事了?”東池漓不由得也勃然大怒,反正現在有寒戰在身邊,藏夢人一定不敢拿她怎麼樣!
藏夢人似乎愣了一下,竟沒有再說話了。
寒戰和左思雲的眸光都略微有些古怪,片刻後,寒戰方纔嘆氣道:“然青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讓你帶給我?離開我那麼多年,若沒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我,那便是恨我入骨了,雖然我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東池漓咬了咬牙,然後說道:“對不起。”
“什麼?”寒戰一愣。
東池漓怒道:“我娘讓我帶給你這三個字!對不起!還有這個!”東池漓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一封信,狠狠地朝寒戰拋射了過去。
一封信,一封蘇然青讓東池漓交給裂翎的信,不過這麼多年了,東池漓從未看過裡面的內容。或許,蘇然青會說對不起,她可能真的做過對不起寒戰的事情吧。
寒戰並沒有拆開信,而是魂識往裡面掃了掃,片刻後忽地勃然大怒道:“該死的一落!都是他害得我們妻離子散!我遲早要殺了他!夢兒,你自己看看!”
寒戰將信拋射給藏夢人。
東池漓不免焦急:“你幹嘛把我孃的信給旁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