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地祥瑞靈疆湯,人神安定皆富良。迷墓一朝風雲亂,蠻子部落起風霜。”那姜赤子捏着嗓子吟唱了起來,並且催動着神力,導致舞臺有一股小陰風吹拂了過去,十分的逼真。
東池漓聽着他唱,只覺得這個姜赤子果真有極爲深厚的唱戲功底,而且有着一副好嗓音,聽得她不自覺地舒服、悅耳。
但等到姜赤子唱了下一句,東池漓的臉頓時就僵硬了起來,恨不得一腳踹了他的戲臺。帝天凌的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才憤憤不平地安靜了下來,蠻不情願地繼續聽下去。
但聽那姜赤子繼續唱道:“無心妖蠻掀浩蕩,白衣縱火助猖狂。蠻殿諸神急急趕,全軍覆沒具遭殃。”他一邊唱着,又一邊擺弄着手中的黑白提線傀儡,帷幕後還有其他的戲子,他們則操縱着其他代表玄武神的傀儡。
傀儡在那幾雙巧妙的手操縱下,栩栩如生地動着,甚至兵器交戈之時,東池漓猶自見到了刀光劍影,耳有器名,諸神怒吼,山河崩塌之聲。
然而,這些聲音原本應是不存在的,卻直接響在了腦內,她不由得不懷疑,這戲臺廣場,亦是一個迷陣。
“好!”廣場之上那些看官在姜赤子唱罷一句後,便使勁地鼓掌助興,頗爲津津有味。
恐怕此時,只有東池漓一身的不自在了,因爲偏頭一看,竟連身邊的帝天凌似乎都聽得入了迷。
鏘!
戲臺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姜赤子念道:“這白衣如此之厲害,那無心縱橫又豈是平流小輩?諸位,且聽我唱。”他抖了抖黑白傀儡,提起了兵刃,一股火焰吹上了戲臺,唱,“妖火彌天山水荒,惡龍破陣神哭喪。”
黑傀儡徒然一收,一頭紅色龍身傀儡出現在戲臺上,衝撞着所有的玄武神傀儡,耳畔盡是“哇哇”慘叫之聲。
“山崩地裂禁陵塌,上神驚怒吾倉惶。”
帷幕畫面不斷地改變着,東池漓竟有種這出傀儡戲,完美地再現了當時迷墓山下的情況,彼時兇險歷歷在目。
總之,東池漓聽着這齣戲,有一種陷入迷境的感覺,聽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彷彿那些絲線全部都牽在了自己的身上,隨時要把自己扯出去一樣。
姜赤子的聲音徒然一變,變得殺意凌厲了起來:“緝追萬里現孤牆,毀我囹圄聽吾唱,繞指銀絲傀儡牽,風雲一動汝必亡!”
風聲劇烈地涌動,強大的心緣神威壓赫然朝着東池漓和帝天凌傾軋了過來。
嘭!
無數的桌椅劇烈碎裂,化作漫天塵灰。那些神祇看官,紛紛掠到了半空中,冷冷地俯視着下方,一道道充斥着殺意的神力波動,落在了東池漓和帝天凌的身上。
東池漓屁股上的椅子也隨之迸裂,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覺得自己彷彿受到了羞辱一樣,便衝着那戲臺喊道:“唱什麼風雲一動汝必亡!我今日就非要血洗江孤集,要你老命!”
說罷,東池漓擡起一隻手來,正欲涌出狂暴的神力能量,將那戲臺打碎的時候,她驀地覺得自己的右手一疼,然後右手不受控制地往上舉了上去,那一團神力能量就撲向了天際,落了個空。
心中驚駭無比,她的右手怎麼會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仔細瞪眼一看,徒然發現幾根極爲纖細,不用神識注意看根本看出來的絲線已經逢進了自己的肌膚!
她果真成爲了提線傀儡!
東池漓拼命地扯了扯,卻發現這些絲線根本就扯不斷,而且越扯她的肌膚越疼,彷彿要連帶着整塊皮肉扯出去一樣,十分痛苦。
掀開衣袖一看,這些絲線彷彿穿針引線一樣,一下一下地在她的皮膚上穿過、密縫。如果讓這些絲線徹底縫遍她的軀體,那她可真真要成爲姜赤子的提線傀儡了。
“藥店!”東池漓感覺有些崩潰,連忙回頭看向了帝天凌,卻發現帝天凌也是一臉嚴肅,四肢的動作根本不協調,他也被這些絲線控制了身軀!
帝天凌眼眸一凝,從體內用處大片的融黎火,附着在那些絲線之上,片刻後對東池漓搖頭道:“我的火,沒有用。”
“所以說,我們爲什麼不直接打過來,爲什麼要來看這破戲?”東池漓硬是又扯了扯絲線,然後憤怒地說道。
帝天凌盯着東池漓,東池漓便大概領會了他的意思:我們已經沒了搶先下手的機會,而當時轉頭就走的話,只怕情況更糟糕,此時我們還有機會勘破他的弱點。
東池漓自知理虧,就不再說話了,這還得怪她在城中的時候,沒有考慮後果就散出了自己的神識。
帝天凌搖了搖頭,旋即對戲臺道,“姜城主,唱得一出好戲啊,而且這提線手藝,也是絕豔神域呢。”
“呵呵,謬讚謬讚。”一名身穿紅袍的中年男子,自戲臺後面轉了出來,他雙手向前舉着,五指微動,東池漓就覺得自己被扯了一下,帝天凌和東池漓果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姜赤子控制了住。
“不過……”姜赤子驀地眯了眯眼睛,看着帝天凌道,“絕豔神域?汝爲何會知道神域?汝二人出身難查,行爲舉止具不像那低賤的蠻子,莫不是——”
姜赤子擡頭看了看那些神祇,忽然就住了嘴。
那些神祇有些莫名地看着姜赤子,不明白姜赤子爲何會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
帝天凌淡淡道:“收回我們身上的絲線,我自會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哼!”姜赤子驀地十指一動,帝天凌和東池漓就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撲了過去,栽在了地上。
東池漓下巴被磕了一下,疼得她彈起來就要去揍姜赤子,但是姜赤子左手五指一動,東池漓身上的絲線一緊,她就猛地迎面撞在了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東池漓怒吼:“王八蛋,有種你解開這絲線,我們正面來一場!”
姜赤子不理會東池漓,只對帝天凌道:“鄙人身爲蠻殿中爲數不多的心緣神,鄙人雖敬蠻神且忠貞不二,但蠻神也需禮讓鄙人三分,我想得到什麼消息沒有?汝休拿虛妄之事來迷惑鄙人!”
“哦?”帝天凌眯了眯眼睛,冷道,“那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說罷,帝天凌足尖一蹬,整個人都朝姜赤子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