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墓山下不遠處的一處叢林。
東池漓回頭望了一眼迷墓山,抿嘴道:“禁陵雖然塌了許多,但陵墓中依舊有不少的腐屍,主墓室結構堅固,墓室內應該還存有石傭,再加上迷墓山幻境,蠻地人膽子再大也不敢進去吧,水原衣的遺體應該不會受到影響。”
姜赤子笑道:“無心姑娘爲何對水原衣如此在乎?”
東池漓眨了眨眼睛,腦海中便閃過水原衣那讓她“過目不忘”的精緻面容,還有隱隱藏在眼角的那抹善意,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也許是惺惺相惜吧。當初在禁陵內,雖然不是她有意,但她的棺木倒也救了我們一命。她不讓我討厭,所以我也不想她死後都不得安寧。雖然陵墓毀了,我很是歉意,但迷墓山的格局更加混亂了,她應該能夠長久沉睡了吧。”
一旁的憲石忽然殷勤地說道:“前面就是神虛天的入口了,也就是蠻地人口中的萬蠻堂。”而他所指的方向,便是那片一望無際的叢林。
往叢林的上空望去,根本看不見神虛天。
帝天凌神識往叢林中一掃,旋即眯眼道:“這眼前也是一處幻境,不過爲了防止有外來的人,或者蠻地人隨意進出泄露蠻地存在,這裡的幻境比迷墓山的幻境要複雜得多。”
憲石點頭哈腰道:“確實,如果沒有人引路的話,即便是走錯一個步子,都有可能永遠陷在這幻境之中出不來。”
帝天凌回頭走了幾步,將目光依舊放在遠處迷墓山的東池漓牽了過來,說道:“別看了,我們該回家了。”
“啊?”東池漓懵了一下,旋即點頭,輕笑道,“好,回家。”
章郜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他和憲石身上的千機絲都還沒有解開來,依舊串在他們的身上。
姜赤子扯了扯千機絲,說:“這幻境重重,稍有不慎就會落入異地,鄙人怕你們同我們走丟,這千機絲是斷斷不會收回的。走吧。”
章郜哼了一聲,旋即向叢林之中走了進去。
姜赤子引出一些千機絲,讓帝天凌和東池漓握着,果真還是怕他們在這幻境之中失散。
前方正在行走的章郜和憲石,忽然變了行走路線,憲石原本是走在章郜左側的,現在他退了兩步,走到章郜的背後去了。
章郜喊道:“這裡停下,你們看我腳下。”
東池漓往章郜的腳下看去,只見他的腳前有一個不起眼的土黃色圓盤,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肯定會將它當成是這片叢林的一捧黃土。
憲石道:“從這個沙盤開始,走的每一步路都需要十分小心,接下來我會特別告訴你們所需要走的路長,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否則很有可能陷入這幻境之中。之前很多進入這片叢林的神祇,便是因爲沒有計算好路長,一失足便迷失在這叢林幻境之中了。諸位,切忌小心。”
接下來,東池漓三人在憲石和章郜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這片叢林之中。叢林分明濃廕庇日,樹影重重,斑駁一地光耀,視野非常的清晰,然而諸人每走一步,這四周的環境、格局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不是憲石和章郜領路,恐怕他們三人即便是發現了這個幻境,也要迷失進去。
“直走一丈,左轉,直走三丈……”
……
“右轉四丈,右轉一丈,左轉七丈……”
……
“右轉六丈,右轉三丈,左十丈……”
幾人一直在叢林幻境中走了將近一天,而且每走幾步就要換一個方向,走得東池漓頭暈眼花,甚至要懷疑是不是被章郜和憲石帶着耍了。
不過看章郜和憲石走得滿頭大汗、十分謹慎的樣子,倒也不像是戲耍他們。
月光徐徐地灑了下來,落了諸人一肩湟漾的白光,晚間的叢林,即清涼而又寂靜。這果然是一片幻境,因爲叢林安靜得只有憲石指路的聲音。
又走了一會兒,憲石說道:“再拐三個彎,我們就到了。”
東池漓不由得驚歎,這兩人的年齡也不小了,上一次出大蠻聖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幻境走法竟然還能夠熟記於心。
顯然,東池漓沒有想過要再回來,所以她並沒有特意去記路線,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拐了多少次彎,走了多長的路。
走出最後一個彎,擡頭望去,一個幽藍色的巨大深洞出現在天空之上,東池漓隱隱可以感覺到深洞裡面狂暴紊亂的氣流。
憲石道:“即便是外界神祇發現了大蠻聖地,從神虛天中進來,也會在這幻境中迷失。那個深洞裡就是神虛天了。”
姜赤子望着神虛天,一臉的激動,甚至渾身都在顫抖,他,他終於得以出大蠻聖地了,終於得以見識到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了!
姜赤子顯然十分興奮,他足尖一踏,就朝神虛天掠了過去。
憲石大驚失色,連忙叫道:“等等!”
然而,姜赤子已經快速地掠了出去,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活生生地消失在了諸人的面前,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東池漓的臉“唰”地就更加白了:“姜叔?姜叔!”
沒有迴應。
章郜只是冷笑。
憲石卻顫抖道:“這不怪我啊,他太急了,即便我們現在看到了神虛天,但還得轉兩個彎纔出幻境……他……他現在可能已經落入幻境中,再也出不來了。”
東池漓連忙拉了拉手中的千機絲,卻發現千機絲怎麼抽都抽不完,千機絲的另一頭並沒有拉着姜赤子一樣。
帝天凌拍了拍東池漓的肩膀,說道:“握好千機絲,站在原地,別亂動,看好章郜和憲石。”
東池漓一臉焦急:“你要去找姜叔?要是出不來了怎麼辦?”
帝天凌笑:“相信我,我能將姜叔找回來。上次在虛空風暴裡,我不也活着回來了嗎?”
東池漓還想說什麼,但看見帝天凌堅定的眼神,她只能訥訥地點了點頭。
帝天凌握緊了千機絲,向前踏出了幾步,頓時整個人都猶如空中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