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月明星稀。一輪皎潔的圓月懸於天際,揮灑着柔柔的銀光。
“笑,你竟然還知道笑,調戲一個小姑娘很好玩?”
東池漓的撥了撥肩上的雪白長髮,湊到溪邊一看,因爲月光流淌於發上而顯得更加的潔白完美,連東池漓都不得不讚嘆這副好皮囊,可惜只能在黑夜展現這逆天的美。
東池漓的黑袍,和藥師的白衣;東池漓的白髮,和藥師的黑髮,在這月光下,顯得那樣的詭異……
就連東池漓的心目中都升起了一個怪異的念頭:“這是黑白無常麼?”
墨發在風中清揚,陣陣清心的藥香撲入了東池漓的鼻翼中,他淡淡道:“我身爲一個丹藥師,自然是對不同於常人的身體有莫大的興趣。如果能讓你重新擁有魂力,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東池漓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挑,和藥師同她一樣,都有着別人所沒有的傲性,也在挑戰着這個世上的所有不可能。
她轉過身來,看着和藥師略微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是武者和丹藥師雙修對不對?”
“嗯。”
“天吶。”東池漓嘆了老長老長的一口氣,她搖了搖頭道,“沒想到我們風格不搭也就算了,一個廢物還和一個鳳毛麟角的天才站在一起了。東邊月算什麼,在你眼中,也是渣啊。”
“是這樣的。”和藥師點了點頭。
“哈……”
彷彿志同道合,東池漓跑過來抓住和藥師的肩膀,開心道,“你也討厭東邊月那白癡對不對?是嘛,她那麼討厭,怎麼可能不惹人討厭!我恨不得把那傢伙踩在腳下猛揍,可惜我身在東府,卻是動不了她什麼。而且,過不了半年,我就拿她沒辦法了,真是讓人憂傷的未來。”
“先放開我。”
和藥師冷冷地看了一眼東池漓放在他肩上的手。
東池漓“切”了一聲,就把手收了回來,嫌棄道:“身爲一個大男人,摸一下會死?”
“會死。”他點了點頭。
“那你去死吧。”
東池漓隨興地揮了揮手,看着天上的滿月,眉頭緊緊地皺着,離月到天空中央不久了,只要滿月移到天空正中央,她便要面臨一場磨難。
“如果沒有被背叛,也許我已經賣掉了秘玉,這個時候應該坐在迪拜的頂樓小花園,喝着帥氣男傭特製的熱咖啡,月光柔柔灑在身上,夜風、花兒,都爲我歌唱。”
東池漓懷念地念叨着,旋即咬了咬牙,“邁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別讓我找到回去的辦法,不然我一定親手殺了你,竟然敢一槍崩了我的腦袋!”
“你在說什麼?”和藥師疑惑地問着,忽然覺得跟前的這個女孩似乎不僅身體有些問題,就連腦子也有精神錯亂呢。
“關你什麼事,反正你也聽不懂。”東池漓白了一眼和藥師,又望了一眼夜空,忽然說道,“和藥師,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呆呆。”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在明天魂力測試上,讓你擁有魂力呢?”和藥師站了起來,然後走過來抓住了東池漓的手,“願不願意試試?”
他的手,很溫暖。體質陰寒的東池漓,竟捨不得他放開手去。
“什麼?”東池漓反手握住了和藥師的手,詫異地說道,“你有辦法?”
和藥師眼睛向下瞄去,冷冷道:“放開你的手。”
“……”東池漓瞪眼道,“怎麼,允許你抓我的手,竟然不許我抓你的手?那這樣怎麼樣?”
東池漓抓着和藥師的手,讓他如剛纔一樣抓着自己的手,然後一本正經道:“可以說了吧,什麼辦法?”
和藥師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很快就放開了東池漓的手。東池漓不禁在心裡哀嚎,別放手啊親,我冷!
他的手掌向上一翻,一顆丹藥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左手無名指有一枚造型奇特的銀色戒指,也就是空間戒指,不過這枚戒指同其他的戒指不同,看起來似乎有它自己的地位,想來價格不菲。
“一顆能夠讓普通人暫時擁有魂力的丹藥——聚魂丹,不過效果只有三個時辰。”
“只有三個時辰?”
東池漓咬了咬脣,猶豫着沒有接下這顆丹藥,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後,她握拳搖頭道,“算了,如果我接受了聚魂丹,一時擁有了魂力又如何?沒了它,我還是一個廢物。這種欺騙別人也欺騙了自己的東西,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真真正正地讓別人服氣,而不是作弊。”
東池漓的眼睛異常的堅定,那是怎樣的驕傲才能做到這點!
她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即便沒有修爲,她也能如此煜煜生輝,集聚世間所有的光線,就像夜空的圓月,掩蓋了其餘的輝煌。
和藥師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欣賞,他收回了丹藥,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東池漓的臉痛苦地糾結了起來,她的身上散發着一股驚人的寒氣,眉宇間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圓月已經升到天穹正中!
“該死,冰難……和藥師你回去吧,這不是普通的寒氣,會害到你的。”
東池漓閉着眼睛,咬牙艱難地說着,她的渾身都在瑟瑟發抖,一股來自骨髓的寒氣滲透了全身,而這次的徹骨之寒,竟比記憶之中的來得更加猛烈,讓東池漓猝不及防!
“這是什麼?”
豈料,和藥師的眼眸卻爆發了異樣的光彩,他,是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發現這樣的情況,人竟然可以不依靠魂技,從體內散出寒冰來!值得研究,值得好好研究!
“你,你走啊!”東池漓發抖着,還不忘讓和藥師離開。
可是,他怎麼可能走,他要看着東池漓!
此時此刻的東池漓,在他的眼中,完全成爲了研究對象。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和藥師漸漸地心疼起來,他看着東池漓抱着自己的雙臂,躺在地上發抖,就像一隻無助的小動物,在凜冽寒冬中發顫。
他發現他的心在顫抖,他不忍,他想去抱住東池漓,溫暖她,可是東池漓身上的這股寒意,太過強烈,還未靠近,他的眉宇也蒙上了冰!
銀色面具也冰寒得刺痛臉頰。
他想不顧一切地靠近,卻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推開!他只能跺着步子,愁眉不展地望着東池漓的變化。
“你……走……”
他無法想像,一個沒有修爲的普通人,是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的寒意!她甚至還在痛苦中,催促着他的離開,生怕他受到一絲的牽連。
“冷——”
身體裡的寒意,凍僵了東池漓所有的血流,凍結了她的心跳,卻沒有凍結她的意識,她張不開嘴,睜不開眼,椎骨的寒意將她包裹,刺痛着她的四肢百骸。
東池漓想吶喊,想尖叫,她驚恐,她畏懼,她不明白,爲什麼她要承受着夢中烈日灼燒的痛苦,還要承受寒冰的刺痛!
而且這次的冰難比以往的更加強烈,更加痛苦,翻倍的痛,卻得不到任何的淬鍊!
如果這一切對她有益,她能忍,可是她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冰難,卻實實在在是一個聞名東城的廢物!她到底爲什麼來到了這個世界,到底爲什麼!
寒冰漸漸地將她包裹了起來,她徹底成了冰人。
“東池漓?”
“東池漓!”
“東池漓!”
是誰焦急的步伐縈繞在耳畔,是誰一聲一聲地呼喚着她的名字,是誰試圖靠近她卻一次次地被推開……
寒冰裡飄搖,時間像是凍僵了一樣,緩慢的流淌,東池漓覺得自己彷彿冰封了萬年歲月。
“淬鍊十五載,方能承大能震寰宇。甦醒吧,吾之子嗣。”
又是誰用他古老滄桑的聲音在身體裡迴盪,漸漸地融化了寒冰,化作一條條的寒流衝開了阻礙,滋潤了經絡,拓寬了血脈。
體外的寒冰也被汲取了回來,重新滲進了東池漓的骨骼,此時,她的骨骼、血管都彷彿冰晶一樣透徹。
可她……還是很冷,冷得她始終無法睜開眼睛。
忽然,她就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緊緊地摟在了懷中,冰凍的心,驀然急促地跳動了起來,一股暖意從胸口擴散到了渾身。
她覺得,自己暖和了很多。
東池漓顫抖着勉強睜開眼睛,卻發現他的側臉靠在自己的肩上,寒霜凝結在他的墨發間,面具下的眼眸緊閉,他也在顫抖着。
“白、白癡嗎?”東池漓哆哆嗦嗦地罵着,可是心頭的暖意卻更強烈了。原來,有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對自己好,也是一件暖心的事情。
和藥師睜開眼睛,看着東池漓,冷冷地說道:“我是、是在研究、研究你!”
東池漓閉上眼眸,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嘴角的笑意始終抹不去。
天,微微亮了。
東府,逐漸喧鬧了起來,今天是一個月進行一次的魂力測試,是每個族員檢查自己修爲的時刻!
只是,東府的各個角落已經響起了不一樣的聲音。
“哎,可憐的三小姐,雖然昨天把二小姐打成那樣,可她終究是沒有修爲啊!”
“廢物就是廢物,怎麼可能比得過二小姐!二小姐纔是我們東府未來的頂樑柱和希望!”
“三小姐未來堪憂,一片黑暗啊。”
“二小姐前途光明,很快就能進入天元學院,走向人生的巔峰!”
今日似乎有一場好戲正在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