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姑娘?”
何惜君站在東池漓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但她敲了好幾回,都沒有聽到裡面的動靜,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了起來,更加急促地敲着門:“東姑娘?東姑娘,我知道你已經突破到渡劫神了,你出來吧?”
沒有迴應。
何惜君的腳下,是一些從房屋內溢出來的血液,東池漓突破到渡劫神時,搖動了整個客棧,那差點就漫過門檻的血液,就這麼被蕩了出來。
何惜君踩着這些血液,自然是更加的焦急。
如果東池漓真的突破了,沒必要在裡面不出來啊,而且,就算是有事情的話,她也應該在裡屋說一聲纔對,怎麼會毫無動靜呢?
何惜君的神識掃了出去,但客棧的防護做得太好了,神識竟然無法穿進去。
“怎麼回事?”一落走了過來,問何惜君。
何惜君道:“東姑娘在裡面不說話,她不是突破了嗎?突破了怎麼不出來?”
一落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眉頭皺得更加的緊了:“跟我來。”
旋即一落就消失在了原地,何惜君一驚,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落的身影究竟消失到了何處,一落在東池漓突破到渡劫神的這些時間內,也選擇了突破,只不過他突破得很快,只不過短短的半天內,就已經突破成功了,而且安然無恙的樣子。
她只能跺了跺腳,往客棧外跑了出去,神識掃蕩出去後,才發現一落站在客棧的屋檐上。
何惜君連忙也躍了上去,卻發現一落一臉鐵青,何惜君順着一落的目光看了下去,發現東池漓的房屋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穿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而房屋裡情況驚人,滿地都是鮮血。
何惜君暗自吃驚,竟不明白東池漓的身體爲何能夠流淌得出如此之多的血水,這些血水起碼都得近百人才能流溢得出!
而最關鍵的是……
“東姑娘怎麼不在房間中?”何惜君吃驚地低叫了一聲,“東姑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落眯起了眼睛,低沉道:“我從不知道半神突破到渡劫神需要這麼久的時間,更不知道,半神突破到渡劫神,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落指的當然是那一地的鮮血。
“分頭去找!”一落低喝了一聲,旋即袖子一拂,就徹底消失在了客棧的上空。
何惜君還來不及點頭,就掠下了屋檐,急促地敲響了童濤的房門。
“怎麼了?”童濤打開房門,扭了扭肩膀,這些日子他也沒有絲毫懈怠,一直都在修煉。
“東姑娘不見了,她現在是渡劫神,可能要開始渡什麼劫,一落已經出去找她了,我們也趕緊去。”何惜君倉促地交待了一下事情,就掠了出去。
童濤一愣,消化了幾息,才匆匆忙忙地掠出了客棧。
渡劫。
這個“劫”要跨越渡劫神的整個渡劫階段,直到神祇突破到玄武神,神祇才能夠擺脫這個劫難。
這個“劫”它是神祇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它可以是雷劫,可以是命劫,可以是情劫……總之,每個渡劫神將要渡過的劫雖然大同小異,但從細裡去看,是完全不同的。
因爲每個人的思想都不一樣,所以“劫”對每個神祇造成的影響多有不同,或輕或重。
也不知道,東池漓面對的,又是什麼樣的“劫”。
何惜君先是去傳送陣的附近查看了一下,傳送陣附近的人說,並沒有一個白頭髮的姑娘來過這裡。何惜君才鬆了口氣,至少東池漓沒有離開玉皇真域,就暫且是安全的。
她又在各個地方尋找了一下,這些都是她曾經跟東池漓去逛過的地方,風景都不錯。
找了將近三天,何惜君終於在一處草長鶯飛的原野上,發現了東池漓的身影,還有一旁的一落。此時,他們正站在一顆茂密的樹下。
東池漓曾經說過,這片原野,像她在放逐之地時,一個叫天元城的城西。那裡也有一棵樹,她和她的夫君帝天凌,在那棵樹下坦白了彼此的心跡。她還跟何惜君看了她跟帝天凌合影的留相石。
“東——”何惜君正要叫喊出聲,卻驀地閉了嘴。
她聽見一落憤怒地叫道:“怎麼?你要殺了我嗎?”
“你走開!”東池漓推了一把一落,抓着自己凌亂的頭髮撕扯了起來,惶惶不安地說道:“別靠近我,別靠近我,我現在只想殺人,我現在只想殺人啊!啊——”
東池漓說,她想殺人。
何惜君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東池漓的手上有數不清的人命,可她從來不是濫殺無辜的人,更不會像現在一樣,狀若癲狂地嘶吼,她一向都很冷靜的纔對。
一落朝東池漓的面前踏進了一步。
“你滾開啊!”東池漓徒然咆哮了一聲,驀地一掌拍在了一落的胸膛上,那一掌的力道當真是驚人,一落整個人都後退了數丈距離。
就連還在遠處的何惜君,都覺得狂風拂面而來,儼如寒冰刀霜,她不由得舉起右手來,用衣袖攔了風。
當手拿下的時候,卻發現衣袖是被劃破開了一道道。
這就是渡劫神的力量……
何惜君暗暗乍舌。
“噗。”一落赫然吐出了一口血來,臉色陰沉地對着東池漓怒吼道,“你夠了沒有?你究竟是什麼劫?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東池漓使勁地搖着頭,就像瘋了一樣,她咬着眼,眼淚簌簌掉了下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劫。我整個人都被殺意瀰漫了,以前殺過的人,屠過的城,全部都在我腦子裡徘徊,它們在吶喊,嘶吼,尖叫啊!我好煩啊,我想驅散它們,但驅散不掉啊!煩,煩啊!”
“死劫……”一落臉色一變,抹了一下脣角,喃喃道,“沒想到你竟然會經歷死劫?!”
“死劫是什麼東西?”東池漓煩惱地扯着四周的長草,可是扯着扯着,她又渾身顫抖着,癡癡地對着手中的長草癲狂道,“啊,我怎麼會殺了你們,我怎麼會殺了你們,你們活過來,活過來。”
說着,東池漓竟然又跪了下來,在地上扒着土,將那些長草埋了進去。
一落臉色更加嚴肅:“這又是……生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