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玥選擇的是坐死關,沒有威脅到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是不會被人強行喚醒的。所以,彌玥這一坐,就不知年歲。每天專心修習流水訣,開始時還知道春夏秋冬,越到後來,越不知冬夏,每天只知道打坐練功,有時候回過神兒來的彌玥,有時候也會想着,自己這一生,是不是就這樣每天練功,練功,練功的過去了,沒有美酒,沒有美人,更沒有權勢地位,就這樣一生都爲了家族,這樣,值得嗎?
只是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彌玥自己給掐斷了,他告訴自己,爲家族奉獻一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只有堅持走下去,纔不負家族對自己的期待。彌玥閉上眼,又開始修煉,這流水訣不愧爲仙人們修行的法決,他現在感覺自身彷彿有着無盡的潛力,讓自己的內力沒有一絲阻礙的增強,增強,在增強!彌玥甚至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的內力能夠這樣一直一直的增長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只是,有一天,彌玥聽到,“咚——咚——咚——”的響聲,這是——鐘聲,是家族發生重大事情之後的鐘聲。彌玥記得,唯一一次,彌玥聽到他被敲響的時候,是十多年前,他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那時,父親終於靠着一己之力,將柳家列入十大之列的當天,柳老爺子親手將他敲響的,這次,是因爲什麼?彌玥坐不住了,緩緩的站起來,推開來自己坐死關時親手放下的石門。這一瞬間,彌玥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荒唐的念頭,他竟然不想再見到外面那明媚的陽光——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老死在這封閉的石室內,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出關,在這種情況下出來,只意味着,他柳家,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果然,石門打開後,入目的,竟然是一番番隨風飄揚的白布,稀稀落落的下人,以及,母親那哭的紅腫的,佈滿血絲的眼睛。“彌玥,我的彌玥,你爹他,他——”在彌玥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哭泣着撲到了他的身上,泣不成聲的說到。
彌玥轉過眼,看着眼前站着的幾個人,憔悴的姐姐,沉着臉的姐夫,身上纏着白帶的管家僕役,再看看趴在自己身上哭的說不出話來的母親,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甚至,連一向拿劍的那隻手都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母親,父親呢?祖父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你爹,你爹他——”柳夫人的話還未說完,便一頭栽在彌玥身上,顯然是暈過去了。“母親,母親!”彌玥趕緊將柳夫人放到地上,一隻手抵住背部,慢慢的渡過去一口氣,半響之後,柳夫人才慢慢的醒過來,一見到彌玥,又嚎啕大哭起來。柳夫人本來就不是什麼世家女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柳家雖是大家族,但也是自十幾年前才發跡起來,靠着柳家爺孫三個男人撐起來的,現在柳家的頂樑柱一下子去了兩個,一個還是自己的丈夫,這讓這個小女人一下子垮了,聽從自己女婿的建議將自己唯一的獨子從密室裡喚出來,卻一時間有說不清楚事情的來由。
“母親,還是我來說吧!”燕天陽站出來,幫助彌玥將柳夫人攙扶起來,低低的道。聽到燕天陽的話,柳夫人像是找到主心骨,連連點頭道,“還是天陽來說吧!”彌玥定定的看了燕天陽一會兒,才道,“姐姐,你將母親扶回去休息,——燕天陽,你跟我來!”燕天陽看起來非常的有禮,也非常熱情,“家主,都是自家人,你叫我一聲姐夫,或者天陽就行!”只是彌玥總感覺有些不舒服,而且,那種第一次見到燕天陽的感覺又出來了,總覺得,自己在燕天陽眼裡就像是沒有穿衣服似的,非常的不舒服。只是,彌玥回頭又盯了燕天陽一會兒,他的眼神兒非常正常,沒什麼不對啊!
彌玥帶路,雖然很長時間沒有在家族內走動了,但是這裡是從小便生活的家,彌玥還是很快就來到自己原先的院子。
院子裡的七月雪開的正豔,一簇簇的小小花朵就像是雪花似的覆蓋在葉子上,遠遠看去,就像是鋪着一層厚厚的雪花。這是彌玥最喜歡的花,他沒有牡丹的豔麗,也沒有菊蘭的高潔,只有小小的一朵白色的花,但莫名的卻得到了彌玥的喜歡,所以,他的院子裡開滿了這樣的花朵。
看的出來,院子里布置的很用心,即使是彌玥常年都沒有住在這裡,但是仍是打掃的一塵不染,就連以前的擺設都沒有絲毫的挪動。這些彌玥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表露出來。彌玥帶着燕天陽找到一處露天的亭子,施施然坐在石凳上,壓住心中的不安之後,才道,“那麼,天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天陽張了張嘴,半響才道,“家主,彌玥,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很冷靜,你說!”彌玥抿了抿脣,慢慢的回道,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祖父,還有父親,已經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