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等的本就是這一刻,他琥珀眸瞬間寒光一閃,袖中吞噬瞬間出鞘,猩紅猙獰劍氣暴漲,直逼向那狂風來處!
“喝呀,臭小子!”那一團看不清楚的狂風裡枯瘦的人影似很是避忌吞噬,一下子就避開來,不敢正面對上,只擡手“砰”地一聲放出一團藍色的毒霧並着無數致命的牛毛細針。╨八╨八╨讀╨書,.※.o
待着曜司衆人紛紛閃避時,他猛然躍起一把扣住那口大棺材,就向他飛身出來的地洞裡跳了下去,同時發出一陣放肆的怪笑。
“桀,桀,桀——你們全部都去死罷,老頭子炸死你們!!!”
說着他便要順着墜落之勢擡手拉下牆壁上的機關。
卻不想他才探出半張枯瘦如猴的臉,便梭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被一片絲線吊在洞口人影——
那是一個僵硬女人的身形,臉色栩栩如生,眉目如畫,脣色嫣紅,如同沉睡了一般,但那一姿態僵木的身體卻已經顯示出——那是一具屍體。
老頭兒一擡手摸向自己抱着的棺材,裡面空空如也。
“怎麼,你要炸碎你的女人,廢物?”一道冷漠輕蔑的聲音從洞口傳下去。
老頭兒顫抖着,瞬間鬆了手,甚至手忙腳亂地甩了棺材,就爲了能止住墜落的姿勢,將那機關的手柄送回原位。
一道冰冷的人影居高臨下地站在洞口邊看着他:“一刻鐘內把我的人帶回來,否則,本尊就將她剁碎的送給你做羹湯,然後再下一次,就輪到另外那具棺材裡的兒子。”
老頭兒顫抖着,卻整個人都止不住墜落的姿勢,看着那具女屍離自己越來越遠,竟如絕望鳴鳥一般,淒厲地尖叫了起來:“不——阿雲——!!!”
………
牡丹嫣然,鳳凰展翅,琴瑟和鳴。
楚瑜看着自己這一身華麗精緻的喜服,不得承認這身衣衫是真好看,但只覺得有些手腳都不會走路了。
尤其是看見宮少宸也一身紅色喜服走了進來時,但見他長身玉立,面如冠玉,鳳眸含笑,散落下來烏髮潮潤,脣如塗朱。
烏髮紅衣,繡工華麗,這一身襯得他風流慵懶,滿身華貴高,容色更豔了三分,灼灼其華。
楚瑜越發地有點不自在了,臉上都有點古怪地轉過身去:“換好了?”
宮少宸看着喜牀邊的少女,一身束腰喜服,愈發地襯托得她腰肢纖細,臀兒渾圓,素來清麗靈動的眉目多了幾分嬌軟顏色,竟生出一絲惑人的魅態來,微微咬着的粉潤嘴脣,不自在的粉色嫩臉兒看着都彷彿新嫁娘一般。
宛如一隻俏麗的月下紅海棠化作了的美麗妖精少女,嬌美的花瓣含苞待放,只等人愛憐採擷。
宮少宸丹鳳眸裡目光漸深,一點欲色火光掠過他的眼底。
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卻徑自越過她走向了那梳妝檯前。
楚瑜一愣,正欲看他做什麼,卻不想,他一回身,竟徑自取了那鳳冠給她戴上了。
楚瑜擡手去擋:“哎,你幹嘛呢,宮少宸?”
宮少宸卻徑自給她一把扣好了,將她推到鏡子前:“看,很美。”
楚瑜一愣,看着自己面前的梳妝鏡,鏡子裡的少女一身紅妝,頭戴垂珠鳳冠,容色嫣然,眉目嫵媚靈動,真真一火紅的新嫁娘。
身後同樣一身火紅的貴公子風流俊美,眉目深邃地凝望着自己,卻彷彿要看進她骨頭裡一般的熾烈。
鏡子裡的一雙人,堪稱璧人。
“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若有一日你我成親,可是這般模樣……。”宮少宸忽然擡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微微俯下身子,望着鏡子在他耳邊輕聲道。
楚瑜看着鏡子,卻一個閃身避開他的靠近,淡淡地道:“宮少宸,你我都不是孝子,何必再玩這些遊戲,這是唐墨天和唐雲的洞房,不是你我的。”
她一看到這些東西,心中便已經有所了悟。
如此精心地維持着一間喜房,分明是每天都有人過來照顧這地方。
必定是充滿了對方的回憶與滿腔的深情。
除了唐墨天還能有誰會這般費盡心思呢?
宮少宸看着空了的懷抱,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後似笑非笑地道:“是了,你怎麼知道那個抓咱們的人是唐墨天呢?”
楚瑜道:“猜的,唐玉珏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一個人滅了唐門,他需要合作之人,那個人必定要對唐門非常瞭解,也同時對唐門充滿了扭曲的恨意,還能開啓只有門主才能開啓的地宮,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本來就不多。”
而且還選在了唐家大小姐成婚這日行動,除了要最大可能的屠滅唐家堡的有生力量之外,想來也是暗合了某種意義。”
什麼意義呢?
她只能想到幾十年前唐墨天繼承唐家堡掌門之位時發動的那一場血腥屠戮,也是他強行娶了唐雲的那日。
宮少宸看着她,忍不住微微勾起脣角:“小女郎,你不去做官差還真是浪費了。”
楚瑜輕嗤了一聲,擡手準備摘掉自己頭上的鳳冠:“我本來就是官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她話音才落,就忽地聽見大門被人“砰”地一聲一腳踹開了。
楚瑜和宮少宸兩人瞬間一驚,宮少宸立刻擋在她的面前,楚瑜則擡手就去抓自己放在桌上的劍。
但那一道佝僂的人影速度極快,一把拍開宮少宸就伸手向楚瑜抓去,獰聲道:“臭丫頭,跟我走,老頭子要……。”
只是他的手才伸到楚瑜面前,看清楚了楚瑜的樣子,瞬間就僵住了。
楚瑜也僵住了,她腰上還頂着一隻造型詭異的弩,但她也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那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兒,一張臉上滿是褶子,彷彿乾枯的老樹,蒼白的頭髮蓬亂,身形佝僂,正呆呆地看着她,渾濁的眼裡都是不敢置信,乾癟的嘴也一張一合,彷彿出水的魚一般。
“阿雲……雲姐姐……雲姐姐……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老頭兒眼裡一片混亂的光,似驚喜又似盈滿了悲傷與茫然。
宮少宸投鼠忌器,臉色陰沉地握住劍站在一邊:“唐墨天,你放開她,她不是唐雲。”
老頭兒瞬間暴喝,聲音尖利:“不,她就是,她就是唐雲,就是雲姐姐,雲姐姐你回來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顫抖的手握住的那弓弩也跟着顫抖。
楚瑜立刻給了宮少宸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這唐老頭如今瘋瘋癲癲的,一時間清醒,一時間糊塗,萬一發起瘋來,直接戳她一身暗器,喂她一身毒,就完蛋了!
宮少宸會意,沉了臉,在一邊戒備地看着。
“我是唐雲又怎麼樣,我不是唐雲又怎麼樣?”楚瑜看着面前的老頭兒,穩住了聲音問。
唐墨天盯着她,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乾巴巴地道:“雲姐姐回來了,自然是要嫁給我的……嘿嘿……要成親……要成親的,我們拜堂,拜堂……。”
楚瑜一呆:“拜堂?”
不是罷,她得陪這老瘋子拜堂?
宮少宸也瞬間蹙眉,同時冷冷地看向唐墨天。
卻見唐墨天忽然厲聲尖叫了起來:“不……不……我不是這樣子的,這個樣子怎麼配得上雲姐姐!”
楚瑜見着唐墨天抓住她的手,扭頭去看那梳妝鏡,梳妝鏡裡站着的嬌美少女還有一個……乾枯醜陋的老頭兒。
楚瑜正想偷偷去摸自己的劍,卻忽然手腕一疼,她手裡的劍就瞬間落了地。
唐墨天一腳踩在那劍上,忽然轉了老臉來陰沉沉地看着她:“你不想嫁給我麼,雲姐姐,你答應了要借給我的?”
楚瑜微微一僵,只得敷衍乾笑:“我沒有。”
她心中實在有些懊悔,掉進水裡之後,她身上還剩下的那點防身東西全都沒了,否則這時候給這瘋子一下,最合適不過。
“我知道你嫌棄我老了……不……我不是這樣的……你說我穿着喜服很好看……很好看,我是……。”他雙眼渾濁地喃喃自語,忽然又一扭頭看見站在一邊的宮少宸。
他忽然反手一扭,竟將楚瑜硬生生扭了身過去推到宮少宸面前,指着宮少宸獰笑道:“你看,這纔是我,這就是我穿喜服的樣子,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和功夫去湘南定製的這套衣衫嗎,你看多好看,多俊,你看和你多半般配,來,成親罷!”
楚瑜被擰得胳膊發疼,整個人都被強迫着貼到宮少宸身上,她到底忍不住怒道:“唐墨天,你瘋夠了沒有,我不是唐雲,他也不是你!”
“你是,你就是,他就是我,他就是我,怎麼,你不願意嫁給我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拒絕呢!”唐墨天蒼老幹癟的臉上暴起怒火,青筋畢露,胸脯激烈地起伏着。
看着楚瑜被扭得難受的樣子,宮少宸丹鳳眸一寒,擡手一挽長劍對着唐墨天就刺了過去:“你放開她!”
“蹭!”唐墨天看都不看他,擡手就捏住了他的劍鋒,直接一用力,那劍鋒瞬間斷成了數段,同時他一反手就死死扯住了宮少宸衣領,逼近他的臉,又笑又哭的樣子,一臉扭曲:“懦夫,你這個連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的懦夫,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痛苦,你無能爲力的懦夫,現在你就可以要她了,要她啊,娶她啊,你殺了那個男人,說了要給她一輩子幸福的!”
宮少宸似愣住了,竟然一時間不知要做什麼一般,眸光微亂。
楚瑜整張臉都快被唐墨天捻進宮少宸的胸口了,她怎麼都掙扎不出來,簡直要窒息了,只忍不住怒道:“唐墨天,你這個瘋子,傻子,你殺了本姑娘,本姑娘也不是唐雲,更也不會嫁給你的!”
“你不嫁,呵呵,你還惦記着師叔那個打你罵你的畜生麼……還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捨不得他,你鍾情他,你心裡還有他,不,我不許,我不許!!”唐老頭彷彿被刺激到了,尖利地大叫了起來。
說罷,他忽然一鬆了手,整個人一下子向後飄去,整個向後躍去,嘿嘿獰笑着道:“你一定會嫁的,一定會的!”
說着他跳出門外,擡手就往半空一拍。
楚瑜一驚,也顧不上喘氣,撿起了劍就要向外撲:“不好,他要啓動機關,我們要出去!”
但是話音剛落,爲時已晚。
所有的門窗在瞬間“砰!”地一聲合上,隨後,四面迅速地升起了四堵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堅硬光滑的牆壁來,立刻就將所有的出路封死。
楚瑜僵在原地,看着四周如鏡子一般光滑的牆面,幾乎能照見她僵木的樣子。
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妙感。
唐墨天那瘋老頭似乎將白白誤認爲唐雲的前夫了?
……
且說這頭,墓室內一片死寂。
曜司衆人皆沉默着,連同唐門衆人也都瑟瑟發抖地跪在一邊。
他們如今雖然已經被琴笙的絲線放了下來,但身上皆是傷上加傷,被絕對的武力和殘忍碾軋之後,他們哪裡還生得出一絲反抗之心,連着唐鼎天都是一副頹喪的模樣。
他只滿心哀痛,若是自己師門他人還在,唐門何至於淪落到此?
他偷眼看向那一道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身影,卻見對方卻只面無表情地站着,冷眼看着那一口唐雲躺着的棺材,不知在想什麼。
“呼——!”一陣風響,所有曜司衆人瞬間拔出了兵器,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那一堵不知怎麼忽然打開的牆,裡面黑暗濃稠,如墨汁,不見一絲光亮。
卻只傳出蒼老尖刻的古怪笑聲:“師叔,你若敢扔了你那把鬼劍,孤身一人進來,我就讓你見一見她,能不能走雲姐姐,就看你的本事了!”
衆人一愣,金曜忍不住道:“什麼雲姐姐,什麼師叔,主上,這老頭在說什麼?”
琴笙卻目光微沉,冷冷地道:“唐墨天,你是想看着唐雲的屍身變成肉泥,本尊成全你。”
說着,他忽然一擡手,指尖一彈,勁氣射出,棺材裡的唐雲屍體肩膀瞬間撕裂開,一隻手臂也頓時被切下甩在地面上。
但是那蒼老的聲音卻哈哈哈大笑起來:“雲姐姐已經回來了,師叔,你以爲你隨便拿一具屍體便想要糊弄我麼,我給你個機會搶回雲姐姐,你既不要,就算了!”
說着,那聲音瞬間消失,連着那石牆也開始緩慢合上。
琴笙卻忽然一擡手,手裡吞噬長劍瞬間連劍鞘一起直深深沒入牆壁,發出一聲淒厲的鳴聲。
他冷聲道:“你們不得跟來。”
金曜一驚,試圖攔在他面前:“不,主上,這太危險!”
琴笙卻寬袖一拂,將金曜拂開,徑自飛身沒入那牆洞,只留下一句話:“看好屍體。”
金曜一僵,卻只撫過琴笙衣襬,抓不住他。
他咬了咬牙,厲聲道:“遵命,主上萬事小心!”
他明白,主上方纔斷了唐雲屍體手臂,對方都全部在不乎的樣子,只說明唐墨天神志不清了,分不清楚過去與現在。
威脅只對正常人有用。
對付一個瘋子,什麼威脅都沒有了。
危險,不過纔開始。
……
琴笙身後的石牆一合上,周圍卻忽然都亮了起來。
他便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四面都是石牆的空房間內,只一面牆壁上雕刻着一個巨大的棋盤,棋盤上擺放着一盤殘局。
唐墨天蒼老的聲音不知從哪裡響了起來,尖利而刻薄:“師叔,這裡是咱們唐家堡的祖師爺命後代繼承掌門之人皆需試煉的五關,我當初破了三關,你若是能超過我,你就有機會搶回雲姐姐,若是你破不了,你便會死在這裡……。”
“廢話太多,開始罷!”琴笙冷冷地道,徑自一拂袖,手裡的絲線彈射向那棋盤:“珍瓏殘局,破之而過。”
“師叔眼光不錯,哈哈哈——!”唐墨天頓了頓,獰笑了起來。
但見琴笙手中絲線扯過,一顆黑子瞬間移動。
可就是這麼一動,牆壁上瞬間開了數十個口子,無數細小的利箭瞬間向琴笙噴射而去。
琴笙頭也不回,一個鷂子翻身飛掠而過,避開了一部分,同時掃落了一部分。
但是這並不算完,那牆壁竟然緩緩地開始合攏。
琴笙琥珀眸裡寒光一閃:“龍牙牆,隨棋局動而合攏。”
唐墨天的聲音帶着得意和幸災樂禍:“沒錯,師叔,你若是在半柱香的時間內不能破局,那就只能被龍牙牆給壓成肉泥了,我看你沒有那把魔劍怎麼砍開牆壁!”
“呵!”琴笙脣角彎起一絲輕蔑的笑,擡手又扯動自己手裡牽動棋子的絲線。
牆壁上的黑子再次移動。
這一次,竟然直接四面八方都彈射出牛毛細針,並着一股子煙霧來。
“嘿嘿,十香軟筋散,師叔,你要動作快,在藥效發作之前,解開棋局,否則沒了氣力,也只能被壓死或者中了一身暗器!”唐墨天又怪笑了起來,滿是惡毒。
琴笙眸光冰冷又輕蔑:“蠢貨……。”
隨後他偏然飛舞起來,手中銀絲瞬間卷落無數銀絲。
但石牆卻依然在緩緩地合攏。
但是他並不知道,他在這裡的行動,此刻還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
……
楚瑜看着一面似玉非玉的石牆上忽然出現了人影,她一愣,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道翩若驚鴻的熟悉身影。
她一下子撲了過去,卻只撞在冰冷的石面上。
“白白——!!”
“雲姐姐,師叔資質如此之差,你猜猜他能過幾關,會是個什麼樣的死法,他手上可沒有了那魔劍,也沒有人能幫他。”唐墨天蒼老的聲音忽然不知在哪裡響了起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這個瘋子!”楚瑜忍不住看着四周,咬牙怒道。
題外話
宮少的糖,白白的砒霜。
嗯,票兒好給力,愛你們,謝謝大家的花花鑽鑽,明兒繼續,白白本週覺醒吃魚的路上,總有荊棘坎坷,不容易啊,如此不容易,你們不砸點兒小票票安慰他寂寞憂傷的小心靈麼?
琴貓貓:吃魚都要被刺卡一卡……本喵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