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身體高大修長緊緊地頂着自己,用一種親密到狎暱的姿態,像是要她擠到冰冷的牆壁裡去,又或者把她擠進他的身體裡。
她骨頭都被壓得吱嘎作響。
偏生他身上熟悉的冷香裡還夾雜着那種詭異腥濃香氣,混雜成一種令楚瑜眩暈而顫慄的味道。
尤其是在這種滿是血肉猙獰的恐怖環境裡,讓人難以忍受。
她身上一陣陣地冒雞皮疙瘩和冷汗。
而背後緊貼自己的熟悉又陌生的身體的擠壓和那令人窒悶的詭異血腥的香氣,卻忽然讓她覺得小腹酥麻,無意識地用臀兒蹭了蹭身後性感修長的身軀。
隨後,她聽到了一聲極輕的笑聲。
她的動作似乎讓他有些驚訝,卻也取悅了他。
等楚瑜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她頭皮都要炸了。
“我艹你大爺,琴笙,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她終於忍不住咬牙怒道,用盡全身的氣力,狠狠地向後一頂,手腕速度地擰到身後一抓,直接抓住他的腰帶,一個反身擒拿,將他狠狠往前一轉。
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完全就是靠着勃然爆發的內力強行粗暴地硬擰。
但卻很有效。
琴笙似乎並沒有料到她瞬間反應如此激烈,竟一下子被她扯到了身前。
楚瑜用力過度,甚至把他的腰帶扯壞了,另外一拳頭直接越過了他的臉頰直接壓進了背後的青金色的冰冷石壁裡。
勃然不受控制的內力瞬間直接將那石壁給壓碎了,細碎的石片在琴笙白皙的皮膚上擦出一道血痕。
楚瑜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那種令她不正常的詭異香氣在她暴怒之下,似乎被壓制住了。
她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呼吸,隨後擡起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道:“你對我用藥,我可以不怪你,因爲最早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記得,但是現在呢,我背後這些‘牲口’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明白?”
是的,牲口。
背後這半身赤裸掛着在架子上的人,只讓她想到了兩個字“牲口”。
這血腥的畫面給她衝擊太大,實在是讓她頭皮都炸了。
她的笙兒,她的笙兒從來都不算一個好人,可……
楚瑜閉了閉眼,再次直勾勾地盯着琴笙的眼睛,她不想武斷地去下一個判斷,她需要一個解釋。
琴笙垂眸看着面前喘着粗氣、臉頰嫣紅,因爲集中精神對抗她體內騷動和憤怒而顯得眼睛異常明亮的少女。
是的,即使她已經和他有了那麼多次的肌膚之親,她明麗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乾淨的面孔,還有身上那種鮮甜的香氣,依然讓她看起來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天真處子。
雖然,她的性情和天真這個詞絲毫沒有關係。
就像此刻,她背對屠宰場一樣的內室,眼裡並沒有太多的恐懼,更多的是焦躁和煩悶。
他似籠着暗霧的琥珀眸裡閃過一絲幽光,忽然淡淡地開口:“你爲何不怕?”
楚瑜一愣,看了他片刻,冷道:“怕什麼,怕你,還是怕這屠宰場?”
琴笙卻忽然垂下眸子,沒有接她的話,只有些莫測地彎起脣角:“你覺得這般手段很殘忍麼?”
楚瑜額上浸出細汗,抵抗着體內的翻騰的血氣,喘着氣兒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盯着他。
……
琴笙看着她片刻,眸光溫柔而莫測,指尖輕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跟本尊來。”
他並沒有推開她,溫柔的聲音依然幽涼如流水,卻比平時更涼薄,掠過耳膜,帶着一種冰冷的誘惑感。
楚瑜僵了僵,還是鬆開了按着他的手。
琴笙笑了笑,轉身向內室走去。
楚瑜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她沒有問唐瑟瑟去了哪裡,只是心中卻相信那個小姑娘沒事。
房間很大,也很安靜,只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穿過這上百具安靜的,生死不知卻血腥猙獰的軀體中,讓楚瑜渾身都是緊繃的,如果不是因爲她性情看似熱情,卻本就涼薄,這兩年又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只怕早就腿軟得走不動路了。
直到走到了一堵巨大的描繪着仙境的壁畫前,楚瑜看着那些九重天闕中仙氣飄飄的天女、仙君,飛鳥白鹿,笑語歡顏,瓊樓玉宇,雲霧繚繞的絕美畫面,與後背那些猙獰死寂的血腥屠宰場一般的情境形成了一種詭異殘酷的反差。
她有些恍惚。
站在壁畫前白衣翩然,一身清冷出塵氣息的琴笙,幾乎完全融入了那壁畫中,一如九天之中的神祇,只是他睥睨人間的漂亮冰涼的妙目中,倒映的不是喜樂平和,卻是一片冰涼的腥紅。
琴笙看着她平靜地道:“這外頭有一百一十七人。”
楚瑜一愣,隨後便見他一轉身,擡手在描繪這壁畫上牆壁上輕拂,那牆壁瞬間打開來。
隨着那壁畫打開,楚瑜忍不住梭然睜大了眸子,瞳孔卻微微緊縮。
“這是……。”
壁畫之後是一間幽深寬闊的長廊,又或者說——監牢。
分成上下兩層的牢房,楚瑜粗粗望去,竟約莫上百間囚室,每個囚室裡都有人,或男或者女,或老,或少,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中衣,如待宰的牲口一般關在其中。
“你……。”楚瑜剛想開口,卻敏感地察覺琴笙清冷幽暗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凝在她的臉上,她硬生生地將所有的念頭和質疑全部強行嚥下去。
只因爲他觀察自己的模樣,像足了曾經矜傲又敏感的白白——
那是眼裡容不得一顆砂子的‘少年’。
那種熟悉感讓她下意識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觀察那牢房。
這監牢卻與楚瑜平日裡看見的漆黑骯髒不同,清一色的白色大理石牆壁,牆壁上是銀色的鮫人捧珠長明燈,銀色的精鋼所鑄造的牢籠門口掛着號牌,中間穿行而過的地板居然是——透明的白水晶打造。
這等奢侈程度,只怕連專門囚禁鳳子龍孫的天牢囚房都比不了。
所有的觀感都是乾淨整潔而精緻。
這裡不像一個牢獄,卻讓楚瑜想起了後室的某種囚禁試驗活體的科學實驗室。
完全契合琴笙個人仙氣飄飄的鬼畜風格。
……
楚瑜眼角微微抽搐,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動到琴笙的身上,卻發現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圍,笑容裡帶着一點慵懶,彷彿在欣賞他的傑作。
她無言地轉開眼,看向那些人,卻忽然發現情況有些詭異,那些人看起來似乎全都表情呆滯而木然,並非用了藥物,而是眼珠子裡蒙着一層近乎絕望的灰色。
那種木然讓楚瑜心頭微微一縮,但那種木然和絕望卻取悅了琴笙,她甚至能聞見他身上愉悅的氣息。
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琴笙:“這是怎麼回事,願意說一說麼?”
楚瑜發現她的淡定,似乎讓琴笙眼裡閃過一絲異樣,下一刻他輕笑了起來,淡淡地道:“小魚,你的表現讓人驚訝,難怪金姑姑和老金這般讚賞你。”
楚瑜皮笑肉不笑:“是麼,三爺謬讚。”
琴笙向她伸出了手,溫淡地道:“想知道麼,過來。”
楚瑜看着他的眸子,他琥珀色的眸底有幽幽金光閃過,帶着冰冷莫測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前生許多年前,自己攀爬上一處頂峰,垂眸看向山下無邊深淵的危險與眩暈之感。
看久了,就會莫名地想要墜入其中,追求墜落的快感,摔成無數片。
這便是所謂的深淵效應。
她看着他玉白細膩的指尖,一咬牙,還是走上了那看起來透明而脆薄的水晶地面。
琴笙看着她走了過來,卻收回了手,只是看着她的眸底金光流轉成詭譎熾烈的光,神色卻依然淡然溫和:“這裡,關着三百七十五人。”
“都……是你的試驗品?”楚瑜聲音有些喑啞。
琴笙頷首:“是,之前已經處理掉的八十九個試驗之物。”
楚瑜閉了閉眼,不去想那些數字之後一條條鮮活的性命,只乾澀地道:“是爲了我背上的圖?”
琴笙卻沒有回答,只忽然含笑問:“你不覺得他們可憐麼?”
楚瑜沉默了一會,低聲問:“他們是……什麼人?”
琴笙看了她一會,忽然失笑:“因爲對之前那個可笑的幻像的信任,所以即使看見這些場景,對本尊也無條件地信任麼?”
但這次,他的笑聲裡再不如之前的溫柔平靜,卻滿是毫不掩飾的冰冷譏誚和……厭惡。
楚瑜擡起眼看着他,只覺得他眼中對她毫不掩飾的譏誚和厭惡像一把冰冷剝削的利刃,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梭然悄無聲息地切進心房。
楚瑜緊緊地捏着拳頭,脣角緊抿,盯着他,卻忽然環着胸,涼涼地扯了下脣角:“琴三爺,你是打算在這裡抒抒情,表達一下你對以前自己做過的蠢事的自我厭惡,還是打算繼續有事說事?”
琴笙身形幾不可見地微僵,彷彿刺出去的劍卻沒入了水面,除了飛濺自己一身水,沒有任何效果。
他目光冰冷地盯着楚瑜許久,忽然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淡漠地道:“這些東西,全部是前兩年來行刺的刺客和死士,至於來源,從海盜、商場對手、武林中人到朝廷中人皆有。”
楚瑜一愣,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全部都是刺客和死士?
她的目光迅速地掠過最近籠子裡的那些人,果然能發現不少人的太陽穴都高高鼓起,雖然他們看起來灰喪如土,卻都分明是練家子。
“也正是有這些源源不絕的東西送上門來,本尊的試驗纔不缺材料,而且都是身手不錯之物,挺得過最痛的折磨,收集起來也容易。”琴笙脣角彎起滿意的冰冷的弧度。
楚瑜看着他的背影,卻忽然有些茫然。
兩年將近六百餘名刺客,只怕這是連皇帝陛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罷。
這是身爲琴三爺的日常麼?
日夜都需要防備着被殺,然後習慣成自然?
她跟在他的身邊這些時日卻從來沒有感受過,是因爲他一手培養的曜司照常的運作,所以才能將所有的危險擋在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從他還是個稚弱的小小少年時開始麼?
需要多久,需要多少的年復一年,才能在死亡的威脅中習慣成自然,或者麻木。
所以即使純稚乖巧如仙仙,殺人的時候,他也毫不猶豫,從不眨眼,滿臉染血,也能笑得一臉純真。
……
原來,活下去。
竟對誰,都是那樣艱難的事。
……
楚瑜看着他沉靜的背影,莫名地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微微地發疼和緊抽,她輕嘆了一口氣:“我背上的圖,爲什麼需要剝皮,或者用活人試驗?”
琴笙漫不經心地道:“你背上的是總圖,需上色之後展現出其中隱藏的海路,黑海老魔一手溫刺圖,獨步天下,每個人的體溫、血脈不同,呈現出來的色圖皆不同,只有正確的才能顯露出海路,人人血脈分佈不同,所以進展極爲緩慢,至於剝皮,自然是爲了毀屍滅跡。”
楚瑜抿了抿脣,遲疑了片刻,忽然繞到了他的面前,擡起頭盯着他:“你……爲什麼不直接在我身上試?”
她問的時候,緊緊地盯着他的眸子。
琴笙垂眸,平靜地看着她,忽然精緻的脣角挑起一絲輕浮又古怪的笑意:“怎麼,你很想我在你身上試麼,既然你這般要求,本尊自然可以滿足你。”
楚瑜看着他,忽然搖了搖頭:“你很想讓我怕你麼,琴三爺?”
說完,她有些譏諷有有些失望地彎了下脣角,轉身就走。
只是尚未走出兩步,她忽然就被人一把大力地捏住了肩狠狠一拽,抓進一個冰冷的泛着腥甜的懷抱:“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哪裡……。”
他冰冷的呼吸抵在她的髮鬢之側,輕聲地問。
那幽柔的聲音裡,竟莫名地似帶了一絲詭譎的顫抖。
------題外話------
其實在感情裡佔據主動的一直都出小魚,不造大家看出來木有。
看不出來,也是因爲——
某人太病嬌。
……
琴三爺:滾,╭(╯^╰)╮哼,明明是本尊!
……
這兩天真的有點忙,會有二更嗎?嗯,如果票兒上1350,俺蹲馬桶也搞個二更
話說,見過仙仙哭,見過白白哭,也不造咱們三爺哭起來啥樣。果然我是個變態,好想把冷酷的三爺弄哭啊~不造在什麼場合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