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卻聽出了他話裡的陰翳,就像個被搶了大人關注的少年。
她看着窗外倒了一片的林子和遠處寒風陣陣的懸崖口,打了個寒戰,立刻點頭如搗蒜:“沒有,都沒有,只有笙兒。”
——媽呀,這娃的嫉妒心簡直可怕!
……*……*……*……
第二日一早
楚瑜起牀洗漱完畢,換好了琴學的學服,又照着老例服一勺勺地餵了琴笙喝牛乳,一邊替他擦了臉,一邊道:“一會去上學,你跟着我就好,不要多話,不管任何人說我什麼,都不要隨便出手揍人。”
琴笙微微蹙眉,溫溫淡淡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疑惑:“爲何?”
楚瑜暗自嘆了一聲——神仙,照着您大爺這一出手,這琴學裡的人十有八九都非死即傷。
她倒不是存了什麼慈悲心腸去憐憫那羣官宦權貴子弟,而是擔心事兒搞大了,她就要被送回乾坤院關起來,別想溜了。
“總之聽小姑姑的就是了,待我叫你出手,再出手,乖。”楚瑜溫柔地哄道。
琴笙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聲道:“不去了。”
楚瑜疑惑:“爲啥,小姑姑可不是會被欺負不還手的。”
琴笙卻忽然別開臉,白玉般的臉上慢慢地浮上一絲詭異的紅色:“姑姑,幫笙兒沐浴可好?”
楚瑜一呆:“啊?”
仙仙的三爺昨夜沒洗澡,沒洗澡的孩子不肯去上學!
仙仙的琴神不會自己洗澡!
仙仙的笙兒不幹活!
琴學學訓有一條——立身當自立,不允許任何人帶僕婢,不管是何等身份的公子貴女入了琴學都要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
偏偏立下這條規矩的家主大人,就是個嬌氣的大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仙兒!
楚瑜纔不信曜司的人會不知道自家主上的德行,那羣混蛋必定是故意看着她辛苦搬水!
當她再次吭哧、吭哧地將一大桶水倒進水桶之後,看着還有大半空蕩蕩的豪華紫檀木桶,累成狗的楚瑜終於忍無可忍地朝着窗外嚎了一嗓子:“金曜,你再不找人出來打熱水伺候你家主上,我等會就把仙仙剝光給辦了!”
果不其然,此狼嚎一出,如利劍biubiu直射,門外樹上立刻就傳來一陣咳嗽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
過了一會窗邊露出一張表情陰沉的清秀面容,他一邊冷冷地看着楚瑜,一邊摘掉自己頭上的樹葉,卻沒有說話。
楚瑜一邊擡手擦了下自己額上的大汗,一邊睨着他:“你,你是金木水火土裡的哪一隻,金曜呢,摔死了?”
“火曜。”那年輕人只冷冷地扔下兩個字,身形輕盈地躍入窗內,提起桶又躍出了門外完全不搭理楚瑜。
楚瑜卻看出來了他這刻意與她保持的距離裡除了滿是排斥、謹慎之外,還有三分——忌憚。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暗自嗤笑,喲,這是終於長記性了——知道她這條魚會咬人,還能咬疼人了。
不一會,熱水很快就打滿了,琴笙悠悠然然地從隔壁走了過來——他的臥房和楚瑜的臥房之間有一扇相連的內門,進出極爲方便。
火曜恭謹地對着他行禮:“主上,火曜伺候您沐浴。”
琴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方纔對着楚瑜微微顰眉:“小姑姑不是答應了幫笙兒沐浴的麼?”
他已經在房間裡卸了臉上的易容妝,如今鬢髮微潤,素顏如玉,暗金妙目幽幽,波光瀲瀲如水地看着楚瑜——美人顰眉,西子捧心,似憂又怨,何忍拒?
楚瑜:“……不行!”這娃怎麼還惦記這事兒,她可不想長針眼!
火曜:“……萬萬不可。”怎麼可讓淫魔女有機會染指主上!
楚瑜和火曜互看一眼——敵對雙方難得如此意見統一的時候。
“主上,男女授受不親,還是火曜來伺候您!”火曜一臉如臨大敵地死瞪着楚瑜,一副但凡楚瑜這個淫魔敢染指琴笙,就要把她立斃於劍下的模樣。
楚瑜懶得理他,只笑眯眯地湊上前安撫琴笙:“仙仙,火曜說得有道理,你是漂亮的男孩子,男孩子大了要自己沐浴的。”
“言而不諾,非君子。”琴笙沉默了好一會,一甩袖又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小姑姑食言不幫洗白白,仙仙大爺非常不高興。
楚瑜無奈:“……我是難養的小人和女子。”
火曜一臉殺意:“魔女,你,休,想,染,指,主,上!”
楚瑜斜眼,冷笑:“火曜,我忽然發現你生得沉魚落雁,給我家仙仙當姑父可好?”
火曜面無表情地看了她片刻,一鞠躬:“我錯了。”
楚瑜挑眉,拍他的肩:“哎喲,不錯,是個沒節操的,我看好你,一定能取代金曜那蠢逼早登曜司武衛首領寶座。”
火曜:“……。”
……
終於在楚瑜和火曜二人的合作下,以楚瑜身體不適爲由,哄得琴笙肯讓火曜伺候了沐浴,照例穿了另一身不合身的白袍,兩人齊齊上學去。
不過一大早琴笙折騰下來,等到他們站到學堂門口時,已是巳時一刻,學堂內傳來朗朗書聲。
而學堂外,一道蒼青色的矍鑠身影見他們過來,便轉過來身好整以暇地候着,不是蒼鷺先生又是誰?
楚瑜眼神卻冷了冷,蒼鷺先生必定是曜司的人,所以昨日一句話便讓她淪爲衆人心中不平的箭靶,她發覺後索性將琴家“霸道囂張親戚”的角色發揚光大,將了曜司一軍。
她眯了眯大眼,對着蒼鷺先生笑道:“喲,都這時辰了,先生還在等我們嗎,看來琴學裡不少人要嫉妒死我了。”
蒼鷺先生先是看了眼跟在楚瑜身後的琴笙,方纔對着她微微一笑:“楚大小姐在自己家的地盤上,還怕遭人嫉妒的麼?”
楚瑜聽不出面前老頭兒話裡是真話還是譏諷,便皮笑肉不笑地抱拳呵呵兩聲:“那就勞煩先生安排了。”
蒼鷺先生淡淡頷首,隨後領着他們進門:“入琴學者,先測資質,方依資質與學生意願授課,楚小姐和您的……侄兒雖然無需入門考,但要入學還是要對二位做些瞭解。”
楚瑜不可置否地頷首:“一切聽先生安排,只是我這侄兒,早年頭上受了些傷,我帶着他也是爲了方便照顧,就不必測了。”
蒼鷺先生又看了眼跟在楚瑜身後,幾乎看不清楚臉的琴笙,微笑道:“楚小姐心慈,看着楚公子也是個斯文靜逸之人,在堂上不會喧譁,跟着也就跟着罷。”
這一番話都是事先早已安排好說與外人聽的。
此時正值課休時分,偌大的院子裡站了不少學子,見蒼鷺先生親自領着人進來,自然都望了過去。
其中有些學子昨日到過紫雲居圍觀那一場鬧劇,自然一下子都圍了過來,遠遠地看着他們竊竊私語。
“你們看,昨天那個囂張的丫頭,雲輕都被欺負哭了。”
“還帶了個傻子,那傻子怎麼看着像個癆病鬼……不會傳染罷。”
“噓,人家可是有特權的琴家人……。”
那些議論讓琴笙慢慢地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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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具體入v的時間不是月底就是二月初,現在要看編輯的意思,鞠躬~~麼麼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