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懂武的,自去查看屍身即可,若是無人懂武的,這島上不至於連個仵作都沒有罷。”金曜冷淡地道。
金曜的語氣太過篤定,衆島民們頓時面面相覷,隨後竊竊私語起來,最後齊齊看向那黑臉漢子。
那黑臉漢子臉色陰晴不定,看了眼那屍首隨後扭頭和身邊的人低聲商量了一下,轉臉狠狠地瞪了眼金曜:“你們若是敢糊弄咱們,咱們拼了一島所有人的力氣,讓你們走不出琉島!”
金曜聽着他的話,脣角彎起一絲譏誚的弧度,彷彿全未曾將他的話聽在耳裡,又似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雙方正僵持着,直到一名老頭兒被人領了進來。
“安叔來了,安叔來了,大家讓一讓!”
衆人分流之水般紛紛地讓開一條路讓人進來。
而此時隱在衆人之中,戴着斗笠的貓眼少年微微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詭譎流光,慢慢地向後退去,然後離開。
安叔乃是島上唯一的仵作,時常爲出海無法活着回來的人和島民們過身之後收斂,很是得人尊重。
他一來,看見了島主的屍體,便長長地一嘆,隨後讓跟着自己的徒弟擺上一個陳舊的香爐,插上三炷香,隨後對着那棺拜了拜,然後起身在衆人緊張的矚目下,開始驗屍。
一個時辰之後……
那老仵作讓徒弟將棺材裡的華麗的毯子給老島主的屍體蓋了上去,他自己閉了閉眼,老淚縱橫地顫聲道:“島主,是死在大公主的音陣下,五臟六腑都齊齊震碎。”
輝夜姬的音陣威力極大,也曾誘惑過強大的海盜進入音宮,以音陣震碎他們的五臟六腑,解過琉島的危機,所以她宣佈老島主死去,自己繼承島主之位的時候,雖然因爲年紀太輕,遇到了些質疑,但是大部分島民還是支持她的。
但是老仵作也正正因此知道了死在輝夜姬音陣下的人是什麼樣子。
所以他此言一出,自然沒有人再懷疑。
衆島民們只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複雜又茫然的神色來,幾乎不能接受這種結果。
“爲什麼……爲什麼……。”黑臉漢子喃喃自語。
“因爲輝夜姬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的男人,她爲他弒父,奪走琉島的控制權,將琉島獻給他,如今那個卑劣的男人還在煽動你們來攻擊我們。”一道女音忽然響了起來。
衆島民們一愣,齊齊擡頭,便看見一道窈窕的少女人影從懸梯上走了下來。
“你是誰!”黑臉漢子冷了臉打量着她。
楚瑜一笑,明眸微彎:“你們不是一直在找輝夜姬和我麼。”
“你是飛羽姬?!”黑臉漢子疑惑地打量着她。
楚瑜頷首:“沒錯,我就是飛羽姬。”
“你剛纔說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不是宮少主?!”黑臉漢子沉了臉。
楚瑜點點頭,笑了笑:“看來大叔你們還沒傻。”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沒有人見過飛羽姬的樣子!”有島民發出懷疑的聲音。
黑臉漢子也是一臉懷疑地盯着楚瑜。
楚瑜挑眉:“輝夜姬養下的音婢們,不少都是見過我的,你們若是不相信,那些音婢們都被囚禁在音宮附近的牢房裡,你們只管去提審和詢問即可。”
衆人面面相覷,雖然沒有馬上相信,卻也都信了七八分。
黑臉漢子上下打量了下楚瑜,隨後眯起眸子:“就算您真是飛羽姬,我們又怎麼相信你沒有和輝夜姬勾結在一起,喪心病狂地爲了一個男人奪島去害死自己的父親。”
“沒錯!”
“就是,輝夜姬好歹是老島主養大的,你也不過是後來抱回來的!”
“誰知道你沒有和她勾結在一起!”
島民們許是被宮少宸騙了一次,又驚聞輝夜姬竟然爲了宮少宸害死老島主,此刻皆警惕非常,不再輕易地相信任何人的話。
楚瑜嘆了一口氣:“大叔,剛說你們還有點腦子,此刻便又沒有腦子了麼,你們忘了輝夜姬這幾天一直在做什麼了麼,她要將我嫁出去,而不是留在島上。”
黑臉漢子一愣,這纔想起這茬事兒來。
沒錯,輝夜姬一直在給飛羽姬尋找夫婿,還擺下了很大的陣仗,道是爲了不虧待失散多年的妹妹。
如今看起來,根本就是居心叵測——
害死了父親,再將妹妹遠遠地嫁出去,還有誰能妨礙她呢?
黑臉漢子沉了臉下來,和衆人一齊都對楚瑜的話信了七八分。
但他們若說是看着輝夜姬長大,多少有些情分,如今面對楚瑜這個半途冒出來‘飛羽姬’,自是一點情分都沒有,想到要將琉島交給她,衆人心中自然都有些不太情願和舒服。
畢竟楚瑜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的女子罷了。
但是楚瑜卻忽然淡淡地道:“諸位不必多慮,我並不在琉島長大,你們覺得我是陌生人,琉島於我而言,又豈不是陌生之處?”
說着,她又略拔高了聲音:“我不會留在這裡的,我在中原長大,自然要回中原,我在中原的親人這一次遠涉重洋而來,就是爲了尋回我,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夫婿。”
此言一出,又將島民們齊齊地震了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道修白的人影款步從懸梯上走了下來,擡手握住了懸梯上嬌俏少女的柔荑,神情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琴……琴三爺?!”黑臉漢子曾經跟在老島主身邊,算是老島主的親信,只是後來爲了老島主擋了海盜的刀,身負重傷,不再適合服侍在老島主身邊,老島主便給了他許多銀錢,這黑臉漢子爲人公允,又有些能耐手段,再加上老島主的支持,倒是也成了一地大戶。
所以,他也曾經見過琴三爺。
雖然隔了多年,但是那神仙一般的人物,只要見過一面,又怎麼能輕易地被忘記?
島民們雖然大部分沒有見過琴笙,但是他身上那種淡然飄逸非凡間人物的氣息,便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息,不敢冒犯。
彷彿在他面前說話高聲一點,都似褻瀆。
琴笙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本尊的小夫人被帶到了貴島,所以本尊是來將她帶回去的。”
琴笙只這一句話,卻莫名地地讓所有人都信服了。
黑臉漢子更是相信了楚瑜此前的話,琉島雖然也算富有,但是比起琴三爺的曜司權勢財富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既然飛羽姬已經是琴三爺的夫人,曜司的主母,又怎麼會貪圖這區區的琉島統治權?
黑臉漢子苦笑:“是咱們冒犯三爺和飛羽姬了。”
說着他臉上一片鐵青,轉身咬牙切齒地對着衆島民道:“輝夜姬忘恩負義的賤人,勾結宮少宸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害死老島主,還要利用咱們來圍攻三爺和飛羽姬,實在是可惡,傳咱的令,全島齊動,搜島,搜出宮少宸那羣王八蛋來,格殺勿論!”
島民們瞬間沸騰了起來,滿滿的憤怒都有些出口,在黑臉漢子的帶領下,皆舉着刀斧轟然如洪流一般又往外衝了出去。
楚瑜看着不一會就走得乾乾淨淨的人羣,忍住嘆氣:“唉,真是不公平啊,我廢了那麼多口水,他們還將信將疑,你只一句話便讓人乖乖地信服。”
琴笙看着她那憤憤不平的小樣子,琥珀眸微彎,似笑非笑地道:“那是因爲你說的是假話,本尊說的是真話。”
楚瑜聞言,輕嗤一聲:“說什麼真話,此事內情如此複雜,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七分真話,三分假話,或者不將真說罷了。”
隨後,她忽然想起什麼,斜眼睨着琴笙:“是了,三爺怎麼忽然變得善良,照着你的性子,不是直接讓人從海上強攻,讓曜司海軍的炮火將琉島轟個稀巴爛的麼?”
“怎麼,本尊在你眼中就是這般殘忍之人麼?”琴笙看着她,微微一笑,笑容裡有點莫測的喜愛。
只是楚瑜卻沒瞅着,她乾脆地點頭:“難道你不是麼?”
她第一次見他,他就在殺人,還要殺她,後來的白白惱火之下,還嚷着讓船隊直接一路打上天津港,再到鳳棲城,他不也是要直接轟開港口麼?
琴笙微微眯了眯他的琥珀眸,眼底金光微閃,忽然輕笑了起來:“很好,魚,這可是你說的。”
楚瑜一愣,忽然嗅聞到了點危險的氣息。
這大神可從來不是因爲恢復正常,就改了性子的人,心眼兒比針尖還小。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便見琴笙忽然轉臉,淡淡地吩咐身邊的金曜:“去盯着點,宮少宸設了這個局,總不會只是想要讓島民們圍着咱們的出路。”
“琉島就算夷爲平地,也擋不住咱們,宮少宸確實不可能不知道。”金曜若有所思:“他的目的是什麼,琉島這麼大,就算全島民都散去搜尋他,只怕也需要些時日?”
楚瑜卻忽然道:“說不定我也許能有個其他法子。”
琴笙一怔,看向她:“哦?”
楚瑜一掀袖口,露出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粉嫩小章魚,笑眯眯地道:“小粉粉給他留了點記號。”
粉嫩的小章魚陡然見光,大眼睛圓溜溜地盯着琴笙,似乎瞬間認出了這是砍了它小爪子的人,頓時一抖小身子,就要往楚瑜胳膊裡爬。
但是沒爬兩步,就被兩隻修白的長指捏住了腦袋。
“想要爬進哪裡去?”琴笙微笑着把它提了出來,目光有點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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