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武戰輕輕託着小玥兒,胡蔓給她洗澡,孩子特別喜歡水,兩隻小腳啪啪的拍着,等給她洗乾淨了,兩人衣服也幾乎都溼了。
胡蔓把她交給夜芷去睡,夜芷和奶孃在一個屋子,不是他們想大題小做,但被發現的蹊蹺,除了信得過的那些人,其他人該防範還是要的。
給孩子收拾完,胡蔓也去洗了個澡,其實她還沒出月子,奶孃說過不讓她洗頭髮洗澡,可胡蔓實在受不了,哪怕幾天洗一次,但一個月真不能忍,尤其天氣還熱。
只能在其餘時候多穿一些,免得受了風寒落下病根。
等她洗好武戰趕緊拿手巾替她擦頭髮,邊忍不住道:“你三天前剛洗過澡吧?”
“沒啊!”胡蔓朝上面看:“最少六七天沒洗了,快臭了都。”
武戰知道她的習慣,說了也是沒用,只能無奈一搖頭:“嵩山回來了。”
“是你那個副手?”胡蔓詫異轉頭:“從青唐縣回來了?說什麼?”
“應該可以確定是他沒錯了,宋槐跟他夫人說過發現了紀墨一件不得了的秘密,而且可以藉此出人頭地。”
胡蔓略一想,果然,這麼說來,倒真是他比三王爺放火的說服力大多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胡蔓感嘆,紀墨和三王爺,若說誰是好人,恐怕沒有,但三王爺是真小人,他想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怕人指點,紀墨卻是表面跟誰都和善,你卻想不到他背後如何算計你,十足的僞君子!
“那你打算怎麼做?”
武戰停住擦頭髮的手,輕聲道:“既然知道三王爺可能與此無關,那…我們大可以大膽的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就是我們的答案!”
“對了,我今天還見他了,看起來武原已經和他關係不錯了。”
“他來酒樓了?知道你回來?”武戰立刻擰起眉心,有沒有仇是一回事,他對蔓蔓的覬覦和心思是另碼事。
“是夜芷看見追過來的人,怕他們亂來,正好碰到來吃飯的武原和三王爺,才請了進來。”
“爲他辦事的人,他自然會看重。”武戰沉聲道:“這次武原出計讓太子吃了啞巴虧,太子又查不到三王爺的把柄,恐怕要被皇上好好整頓一次了。”
“就算查不到,但不是也沒證據證明就是太子指使的嗎?他又是太子,我倒覺得皇上應該會大事化小,不會有什麼太大處罰吧?”
武戰輕笑一聲:“你太小看三王爺了,若是就這麼輕易讓太子逃脫干係,他也不必冒險折騰這麼一次了。”
胡蔓看頭髮差不多幹了,鑽進被子,好奇道:“你是說他還有後手?”
武戰一挑眉:“不算是他的後手,而是他算準的皇上的心思!”
胡蔓越聽越糊塗:“你不知道一孕傻三年嗎?就別跟我兜圈子了。”
武戰起身將燭火熄滅纔上去,讓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柔聲解釋道:“這件事的罪名當然不會落在太子頭上,皇上也不允許,畢竟關乎皇帝自己的顏面,但找個藉口,治他的識人不明,和管理失責還是可以的,因爲在皇帝心裡,已經很相信這件事和他有關了。”
“哦,這樣啊!”胡蔓點點頭:“只是換個好聽點的罪名,也算給胡朗月一個交代吧。”
“還有。”武戰撫着她的頭髮:“與其說皇上是給胡朗月一個交代,不如說皇上早就想壓一壓太子的氣焰!他現在拉攏羣臣,擴大勢力,野心膨脹,皇上可是看在眼裡的,尤其這次,皇上在談議和,他卻煽動臣子奏摺主戰,皇上能不動怒嗎?”
“這倒是!”胡蔓忙點頭:“看過很多歷史書,當皇帝的都有疑心這個毛病,雖然那是他嫡長子,雖然已經封了太子,是以後名正言順的儲君,但他在位一天,都不會喜歡別人對他的龍椅虎視眈眈的,太子未免太心急了。”
“所以,咱們就等着看戲就好,他們自然會鬥個精彩。”
“你簡直天生的政治家!”胡蔓忍不住嘆道:“太子和三王爺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你背後操控,恐怕會想吃了你。”
“行了,別說胡話,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剛吃過早飯,果然就有人來敲門,現在還沒到開業的時候,來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客人。 щшш⊕ттκan⊕C○
夜芷打開門,看着門口十多個人,中間簇擁着一個年輕俊俏的男人,開口道:“你們是誰?”
侍衛上前一步:“我們主子要見這裡的老闆娘。”
夜芷擋在門口不動:“我們家小姐剛生產,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
“告訴你家小姐,胡朗月找她。”穆朝語開口道。
夜芷一眯眼,這個人果然就是南疆皇帝!但看着好像人畜無害似得,怎麼就這麼胡攪蠻纏。
不過她也知道,小姐肯定會見他的,於是一側身:“進吧!不過,我們小姐只見你一個!”
旁邊的侍衛立刻冷了臉:“放肆!我們主子要見誰就見誰,還輪不到別人來指點!”
穆朝語一擡手:“朕自己進去幾天,你們在這兒守着。”
“皇上!”侍衛忙道:“您一個人進去,屬下不放心,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怎麼辦?”
穆朝語輕笑一聲:“你是說他們會光明正大害了朕,然後被處置給朕陪葬嗎?同歸於盡……還不至於的。”
侍衛梗了一下:“您身份特殊,不可掉以輕心。”
“好了,她不會害朕,都給朕在門口等着。”
說罷他一個人隨着夜芷進了後院,走進願意,不由自主的看向中間那個房間,那是他住過的,不由伸手就想推開看看。
夜芷忙道:“這是我的房間。”
穆朝語的手頓在半空,隨後自嘲一笑,就是的,這裡哪還有他的位置。
夜芷現在武戰和胡蔓的房前敲了敲門,聽到胡蔓說進來才一推門:“小姐……有人找。”
胡蔓正在給孩子換衣服,聞言一擡頭:“誰……”看見胡朗月,動作驀地頓住。
穆朝語自己走進來,抿脣笑:“姐姐,我又見到你了。”
武戰正在背對着在書架旁,聽到聲音一皺眉,忙走過來:“你怎麼來了?”
“聽說姐姐和孩子回來了,當然要來探望一下。”說罷低頭去看小牀裡的孩子,她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小衣服,手裡抱着一個小玩具,睜着眼睛咕嚕咕嚕的看着他。
儘管心裡十分不舒服,可穆朝語還是有些挪不開眼,因爲這孩子,真的太可愛了,不可能有人會對這樣的嬰兒討厭的起來。
胡蔓把孩子抱起來,倒主動走到穆朝語面前,輕聲道:“小玥兒快看,這是小舅舅!”
穆朝語心裡一震,擡頭看向胡蔓,忽然想起在南疆的時候胡蔓對自己說,以後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會叫他舅舅,會尊敬仰慕他……
一晃眼,她都已經出生了,他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不由自主的擡了擡手,卻不想被小玥兒一把抓在了手裡。
穆朝語擡頭茫然的看着胡蔓,胡蔓一笑:“她跟你玩兒呢!”
武戰走過來一把抱過孩子:“夜芷,抱回屋裡去。”
穆朝語卻還忍不住回頭去看了幾眼,胡蔓拉開椅子:“坐吧!”親手給他倒了茶:“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又吃胖了些。”
穆朝語沒想到胡蔓會是這樣的,他以爲自己最起碼會受到一番指責,甚至是厭惡,可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自己什麼都沒對她做過一樣,反倒叫他有些無措。
“武戰,你到門口等我好不好?”胡蔓輕聲撒嬌:“我就跟他說幾句話就好。”
武戰雖不情願,但胡蔓昨天就跟他說過了,要單獨跟他聊聊,不要喊打喊殺,武戰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思,何況就在門外,他自己也動不了什麼花樣,用句不客氣的話說,就穆朝語這樣的軟腳蝦,哪怕是劫持了蔓蔓,也走不出這個門就能制住他。
胡蔓喝口水:“聽武戰說你前些日子受了傷,沒事了吧?”
穆朝語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嗯。”
“那就好。”胡蔓又問:“聽說你要選妃了,不知道定的是哪位郡主?”
穆朝語搖了搖頭:“其實,誰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話不能這麼說,既然是要在一起的,當然選個情投意合的最好。”
穆朝語不想討論別的,直截了當道:“姐姐,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來!”
“爲了什麼?”胡蔓一笑:“難道是給你的外甥女送見面禮了?”
此話一出,穆朝語臉色頓時發紅,他腦子裡哪有那個小孩啊?更別提什麼見面禮,可現在上了門被問起,倒好像他多不懂事,失了禮數。
剛纔想起的話頭又被打斷,清咳一聲道:“本來,本來是有的,那些蠢貨忘記帶了,等我回去就讓他們送過來。”
“好。”胡蔓一點都不客氣:“那……還有別的事嗎?”
穆朝語感覺自己面對胡蔓,還是那麼容易被影響,深呼口氣才說起正事:“姐姐應該知道上次我救了武戰吧?其實,把他命救回來的,跟姐姐一樣,也是個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