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雲明那般愛美的美人,她怎麼也不可能不好好護理頭上的疤痕。
唯一的解釋,就是林瑾玉沒有給她用那種特效碧玉膏。
那碧玉膏是梅家的方子,外面極少流傳。尋常大夫肯定是沒有的。
如果她只用普通的傷藥,會留疤也就不奇怪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有些奇怪的問丫鬟:“……那戶人家欺負她,雲丞相就不給她出氣?”
“換作以前,誰敢欺負雲姑娘呀。”丫鬟撇撇嘴巴,“我聽說,雲丞相現在在朝廷說不上話了,都是上官丞相做主。誰還怕他呀!”
她從鏡子裡瞅了瞅青蘿,滿眼都是崇拜,“人家說雲丞相是被柳姑娘您掰倒的,是不是真的?”
青蘿失笑:“不要聽外面胡說八道,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雖然雲天揚的失勢確實與她有關,但說到底,她也只是個棋子。
最終在背後主持大局的,還是女皇陛下。
她原本就看雲天揚不順眼,想要除掉他,讓上官君兒上位。
青蘿也不過是察覺了女皇陛下的想法,順勢而爲罷了。
若沒有女皇的支持和默許,以她一個小小的縣令身份,能那麼欺負雲天揚?
說來說去啊,還是抱緊女皇陛下的大腿纔是王道。
可惜總有人想不明白這點,仗着資格老,在朝廷裡肆意妄爲,試圖挑戰女皇陛下的權威。
這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嗎?
對於雲天揚和雲明這對父女倆,青蘿連一點好感也沒有。
如果雲明不自己作死,以她的容貌家世,給皇子做正妃也是綽綽有餘。
只可惜她生來就抓了一手好牌,到最後卻完全打爛了。
“……姑娘,我給您梳成這樣,您看行嗎?”丫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青蘿擡頭朝鏡子裡看去,發覺丫鬟把她的及臀長髮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剩餘的頭髮編成辮子,垂在右側肩頭。
這種垂鬟分肖髻,是富貴人家未出閣少女最常梳的髮型,令人看起來端莊溫柔。
但青蘿自己嫌麻煩,很少讓素心幫她梳這種髮式,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有時甚至只用一根簪子隨意挽起來就罷了。
此時突然看見自己梳了這麼精緻的髮式,一時間還有點恍不過神來。
“……姑娘,行嗎?”丫鬟柔聲問。
“哦,好。”青蘿忙點頭。
丫鬟高興的笑了:“我就覺得姑娘尤其適合這種精緻一些的髮式,顯得您真美。跟着您的素心不是挺能幹嗎,怎麼給您梳的這麼馬虎?”
青蘿笑:“她留在家裡,沒跟過來。”
“哦……”丫鬟點點頭,眼睛在桌上幾隻盒子裡掃了一圈,伸手取過來一隻巴掌大的小小朱色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朵紅色黃蕊的梅花來,給她簪在發間,滿意笑道,“就是這個,真好看!”
青蘿瞧那梅花栩栩如生,似乎還能聞到一股冷香,不禁驚訝:“你這是真花嗎?”
“是啊,”丫鬟十分得意,“我們府上給姑娘夫人們用的都是才摘的鮮花。您別擔心這個會敗,用特殊方法處理過了,帶一兩天還是能保持這樣的鮮亮。”
“是嗎?”青蘿聞言大爲感興趣,伸手從盒子裡拿了一朵出來,放在眼前細看。
花瓣入手微涼,依稀傳來一股極淡的若有若無的藥香味。
看來確實是被用藥物處理過了。
她有點對這個方子感興趣,便問:“這是誰處理的?”
丫鬟毫不在意道:“哦,這個啊,是府裡一個花匠想出來的法子。”
“花匠?”青蘿吃驚。
能想出這個方子的,可不是普通的花匠啊……
“是啊,確實是個花匠……”丫鬟仰頭想了想,“不過那花匠都是自己關起門來製作,從來不許旁人看的,不管別人怎麼問,他都不說方法。不過是個姑娘戴的花,後來也就沒人理會了。”
“你知道那花匠叫什麼名字嗎?”
“唔……”丫鬟想了想,“我只看過他一兩次,好像聽別人喊他小梅來着?是個挺年輕的人,長的也很斯文有禮,就是看着身子弱不禁風的。真是可惜了。”
聽到“小梅”和“弱不禁風”幾個詞,青蘿就基本可以斷定這個花匠是誰了。
只可能是梅落塵。
據梅若華所說,梅家的下一任家主確定後,都會讓他離開梅家,出去遊歷一番,見見外面的山水和風土人情。順帶磨鍊自己的心性和醫術。
當年的梅若華就是在遊歷的時候,認得了安然公主,並且對她一見傾心,從此爲了她幾乎捨棄了家族。
看起來梅家並沒有因此就放棄這個做法,依舊讓梅落塵出門遊歷來了。
即便是在他身體狀況並不樂觀的情況下。
而且只有他一個人獨來獨往。
梅家人的心可夠大的啊……
就這麼放心他們家的未來家主?
梅落塵也真是夠瀟灑的,轉眼就從白衣翩翩的文弱公子,變成了林府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花匠。
“可惜看着病怏怏的……”丫鬟又拿了幾朵梅花,給她簪成一圈,笑道,“姑娘不知道,我們府裡有好幾個姐妹都對他有意思呢……”
“是嗎?”青蘿失笑。
這個梅落塵走哪都少不了桃花啊。
她迫不及待站起來:“梅……咳,那個小梅花匠,他在哪裡?”
“他啊,在後面的園子裡吧……”丫鬟不太確定道,“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在丫鬟眼裡,以青蘿的身份,要去見一個身份低微的花匠,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也不太合規矩。
若不是看那花匠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且又沒娶親,園子裡一般都根本不會讓男人進去。
“只是覺得好奇,順口問問罷了。”青蘿笑笑。
她雖然用不着去考慮一個丫鬟的想法,卻也沒想要立即去見梅落塵。
換好了衣服後,她便隨着丫鬟回到前面花廳裡。
花廳裡依舊是笑語晏晏。
丫鬟笑道:“老太太,柳姑娘梳洗完過來了。”
見她來了,衆人俱都是眼前一亮,尤其那兩個陌生的少女,更是抿住脣,緊緊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