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義牽馬走了過去,對問者拱禮道:“在下是九曲山的路嘯遠,特來拜會仙音山紅姑,請求放行。”
那人打量着武情義,皺眉問:“你是九曲山的路嘯遠?我怎麼看着不像?他昨日方離了梅鎮,與我等還打過幾次問訊,決計不會是你。”說着轉頭召喚其餘守衛,“弟兄們過來看看,此人說他是九曲山的路嘯遠,我看他根本就不是。”
衆人走過來上下打量武情義,都搖頭說不是。
一個看似守衛隊長的人面色不快起來,手扶腰刀問:“你冒充別人混進梅鎮,意欲何爲?把你的人生卡交出來我看看。”
武情義指着白馬笑道:“那請大家看仔細了,這可是我表妹的坐騎?”
守衛隊長繞着武情義和白馬走了一圈,疑惑道:“這馬的確是紅影劍程暮遙的飛馬,名曰‘白鷹’,程姑娘我們可是熟悉得很,但你並不是她表哥路嘯遠,莫非——”他停頓了一下,“莫非你這馬是你從程姑娘處偷來的。”
另一名守衛道:“隊長,少跟他廢話,叫他取出人生卡,否則就叫他滾蛋。再囉嗦,就抓起來,查驗身份後再說。”
守衛隊長見武情義生得俊逸,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知他是什麼來頭,覺得冒然得罪似爲不妥,便道:“我梅鎮雖說是座觀光勝地,每日遊客絡繹不絕,但都要查驗了身份印章後方可進入,還請公子哥體諒些個,照規矩辦事。”
武情義從小在武國長大,可沒有帝國的身份印章,看來假冒路嘯遠是矇混不過關了,他心裡暗罵:“好你個路嘯遠,你這傻名字竟然這麼不好使,早知就不提你了,反而更好。”
他逼近守衛隊長,高聲問:“你可知仙音山的紅姑?”
衆人一聽“紅姑”二字,無不雙目放光,守衛隊長肅然起敬道:“紅姑道法高深,是位不世出的上仙,誰人不知?怎麼,你也認識她?”
武情義“哼”的一聲道:“豈止認識,我和她是故舊知交,這次是來探訪她的,識趣的趕緊讓開,否則,我要你們好看。”
守衛隊長慍道:“胡說,紅姑避居仙音山,從來沒有人見過她老人家的真容,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每日裡不知有多少人擠破了頭皮想一睹紅姑天顏,卻是永無可能。說這麼半天,原來你來梅鎮是想見紅姑啊。這也容易,只要你把人生卡交出來查驗之後,再交納一千大無幣,便可進入梅鎮,要是有福氣,說不定你會見着紅姑的。”守衛隊長說着哈哈笑了起來,“鬼才相信你會見着。”
武情義面色一沉,“說這麼半天,原來你就是不放行?什麼大無幣小無幣的,我幣你個頭啊,我無幣,半個幣也沒有。”
守衛隊長“哎喲”一聲道:“你個窮小子,怎麼,你還想硬闖不成?”其餘守衛紛紛起喝:“沒有人生卡,交不出一千大無幣,沒人進得了梅鎮。”
“你還是滾,看你這個窮酸樣,回去喝西北風吧。”
“你以爲梅鎮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嗎?”
“你一分錢都不捨得出,爲何還不滾?”
“我看還是你們滾給我看,”武情義實在聽不下去了,馬繮一揚,那守衛隊長猝不及防,雙腳被馬繮捲住,“嘩啦”一聲飛進了寒潭之中。武情義幾步趨上前去,一手一個,將幾名守衛打翻在地,爬不起身來。
衆守衛翻翻滾滾,“哎喲”連聲。有人掙扎起身往大門內跑,武情義一步跳了過去,提手將此人飛丟出老遠去,然後他一腳踢開兩扇鐫刻着梅花圖案的大門,牽馬走了進去。
一看前方景象,武情義驚呆了眼,這真是豁然開朗,仿是讓人進入了一方世外桃源。
一座精緻典雅的城鎮依山而建,城北環着一方廓蕩蕩的水域,水中有小島,島後是連綿起伏、煙雲繚繞的深山。
一座座構築精巧的建築錯落有序,既有古典式的亭臺樓閣,亦有現代式的燈火高樓。縱橫交錯的城中環道上車輛穿行,行人絡繹不絕。
武情義坐在飛馬上,正入梅鎮上空,突然一個人影橫空而來,攔在他的前面。此人中年面貌,衣着富裕,騎着一輛噴氣飛車,懸浮在半空中,面含着笑意,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在武情義身上掃視不停。
武情義見此人一句話也不說地只顧對着自己微笑,便覺渾身不自在,不知他是何意,便問:“莫非閣下是來阻我進鎮的?好不奇怪,偌大的梅鎮,難道就不許我進來了?”他說着也哂笑一聲,“你爲何一直在笑?笑你個屁,究竟有什麼好笑?你還笑,是在嘲笑我嗎?”
只聽此人終於開口,“公子你誤會了,吾乃笑面人乘風歸,是這梅鎮的鎮撫司,我這人不笑時就是笑,笑時就是不笑,越笑得厲害就越不高興。很少有人膽大妄爲硬闖梅鎮的,年輕人,你算是頭號人物了。故此我見你時甚爲不悅,因此在笑。”
白馬在半空中撲騰着翅膀,武情義也還之微笑道:“原來是笑面大俠,久仰久仰!你這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爲大俠你笑臉迎客,笑面春風,其實是笑裡藏刀,笑含殺機啊!”
笑面人乘風歸逐漸收斂笑容,眼露寒意問:“適才公子冒充別人,求見紅姑,打傷門衛,我都看見了。我見公子乃不俗之人,方放你進門,否則,此時滿天警衛已將你團團圍困,插翅也難飛。說吧,你是何人,有何貴幹?”
武情義道聲“多謝”,拱手道:“原來是笑面大俠故意放行,晚輩感激不盡。在下流煙山人氏武書生,自小避居高山,不懂世俗規矩,還請見諒。此次受師所託,求拜仙音山紅姑。”
乘風歸“哦”的一聲,“武公子來自流煙山?”他面色更奇,“你師父是誰?”
武情義道:“你引我去見了紅姑,不就自然明白了?”
乘風歸突然怒容滿面道:“武公子果然很有意思,老夫頭一次見聞流煙山的來客,流煙山乃是一座鬼山,你這小子自然也是滿口的鬼話,不過老夫生平喜愛結識天下奇人異士,你就隨我到寒舍,讓老夫略盡地主之誼。至於紅姑嘛,上仙她雲遊四海,行蹤不定,天下沒有人能夠見得着她,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說着,調轉車頭,回頭又道,“對了,你見我大怒時,必然是大喜了。”
武情義覺得此人頗有意思,第一次見便即盛情邀請,不知他心懷何意,只是一聽說紅姑雲遊四海去了,不免心裡失落,這不是要耽擱岑今的生死大事了嗎?他隨即道:“我要見紅姑,實有要事,既然她不在,在下此來也沒意義了,這便告辭。”他心想此人肯定是故意不讓他見到紅姑,那他就自行飛入仙音山中去尋找,說着轉身就要走。
笑面人乘風歸大笑一聲道:“你這人好生沒趣,既來之,則安之!”
武情義知他定然大怒了,道聲“好”,“既然如此,晚輩與笑面大俠同去飲他一回。”
乘風歸沉下臉來,“這纔像話!”
噴氣摩托飛車“咻”的飛走,武情義一扯白馬,白馬展翅疾飛,尾隨在乘風歸的身後。
自梅鎮主道上空橫飛而去,武情義左觀右看,見大道寬敞,街市繁華,四空皆有各種飛車飛器和祭劍飛行之人。
來到城北,只見一條帶狀長湖環抱着仙音山,蜿蜒延伸到不知何處。湖水清澈無比,湖面碧波盪漾,落下的雪花皆溶在水裡。一條寬闊的石橋建在水上,直伸到那座湖心水島上。從遠處看,那水島上花樹環繞,古樓別緻。
而水橋正中一個寬大的十字形石橋交接處建造着一座紅樓,紅樓前是一個圓形廣場,廣場雖不算寬闊,卻擠滿了人,正喧鬧不已。
武情義不覺詫異問:“笑面大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呢?”
乘風歸回頭問:“武公子是第一次來梅鎮嗎?我們梅鎮可是這東州地上數一數二的觀光之地,二十年前,萬聖玄皇爲取悅玉妃娘娘,親自爲她建造了這片梅海,以供玉妃娘娘來此觀梅賞雪。”
武情義笑道:“看來萬聖玄皇對這個玉妃娘娘可是恩愛有加,不知這玉妃娘娘如今怎樣,還會再來梅海賞玩嗎?”
乘風歸減慢速度,與武情義並肩而行,難以置信地道:“你連玉妃娘娘都沒聽說過,看來你的確是從深山老林走出來的。這玉妃娘娘名爲‘白玉魄’,當年可是我大無國數一數二的美人,除了天女藍素心外,沒人敢與她比美,真的算是傾國傾城,驚爲天人,故而深得玄皇寵愛,只是不知爲何這玉妃娘娘後來改嫁武國國主無源,以致玄皇龍庭大怒,揮兵直搗武城。可惜啊……”
乘風歸說着慨嘆一聲,“玉妃娘娘終免不了香消玉殞,聽說她是跳落於無妄淵的地火之中灰飛煙滅了,而她一死,武國和無國總算結了死仇,自此後大戰連連,死傷無數,而武國國主無源爲了對付大無,竟製造了一顆毀滅性極強的神球,以致整個武城灰飛煙滅……”
武情義初時聽這笑面人提到“天女藍素心”,深心裡一震,正要問話,又聽到說“那玉妃娘娘白玉魄跳落於地火之中”,更是深心一顫,這“白玉魄”,難道就是他十年前進入太虛境時所見到的那片幻景——那個叫“玉魄”的白衣女子墜落火海,從腹中挖出嬰兒——
這一切,難道與他有着什麼關係?
“夠了,別說了!”武情義大吼道。
乘風歸沒料到武情義會突然間如此惱怒,只見他勃怒的面色帶有傷感,且目中無神,不知在想着什麼。
“你怎麼了?”乘風歸含笑問。
武情義沒有說話。他沒想到玉妃娘娘曾是玄皇的愛妃,後來改嫁武國國主,以致兩國飽受這麼多的戰爭苦難。
他怒不可遏地對笑面人道:“武國國主即便要製造什麼神球對付大無,也不會傻到將神球設在武城境內,這其中,必是玄皇的陰謀。”
乘風歸“哎喲”一聲道:“你說話小聲些,這種話可不是胡亂說得的。”
武情義回過神來,覺自己真是激動過度,勉強笑道:“這都是些過去的事了,關你我屁事?我們何必再提,孰是孰非,已成過眼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