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小花心神一動,卻是將神識看向自己這個帳篷,只見那九個弟子,都圍坐在帳篷的門口,不時往裡面看看,還小聲的說些什麼,再看看整個石牆之內,還在走動的弟子已經不多,這夜已經逐漸的深了。
張小花嘴角露出笑容,睜開眼睛喊道:“諸位師兄,外面清冷,還是到帳篷之中休息吧。”
聽到張小花的呼喚之聲,衆弟子露出喜色,紛紛走進帳篷,魯朝現笑道:“任師弟總算是出關了。”
“出關?”張小花一愣。
“不對嘛?”魯朝現撓撓頭道:“總聽說你們練內功的,經常要閉關的,這個期間最怕人打擾,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要了性命,剛纔雖然我們都困得要命,可是也不敢打攪你的。”
旁邊的幾人人也都是面露羨慕之色,是啊,人家這個小師弟修煉的可是內功,跟平常的拳腳並不相同,拓丹堂向來都鼓勵弟子習武,書閣中也有基礎的功法,就是內功心法也有初級的入門,可惜,他們都錯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期,就是將絕世武功心法放到他們眼前,也跟一堆廢紙沒什麼區別,所以現在也不得不向這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師弟低頭,祈求人家能在危難之際伸出一把手的,若是自己也能修煉內功,此時是個武功高強的人物,那,又該多好?
張小花雖然年紀小,可對於他們的想法確實知道的一清二楚,想當年自己在飄渺山莊,在蓮花鏢局的時候,不正是有同樣的想法?所以將心比心,張小花無比的理解他們的心情,於是站起身道:“魯師兄,諸位師兄,切莫如此,小弟不過就是機緣巧合才習得如此的武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剛纔我進來的時候說話有些不太注意,小弟的意思只是說……喔,就是稍微安靜一點兒,並不是……”
見張小花解釋,另外一個弟子擺手道:“任師弟,你莫解釋的,您武功高強還能勤學苦練,就是在這休息的時候還要閉關練功,正是我們的楷模,而且,您的武功越高,我們可不就越安全,我們一點兒都不在意的。”
“是啊,任師弟,這已經很好的,你是不知的,其他三個羅漢都是單人一個帳篷的,根本不讓旁人進去,我們自作主張將您的帳篷跟我們的連在一起,卻是忘記您還要練功的事情,這應該是我們的不對……”
見衆人彼此道歉,魯朝現笑了,道:“好了,天色已經不早,既然知道任師弟不介意這些事情,咱們也就不提了,不過,任師弟既然要練功,我們睡的地方離他遠點兒就是。”
張小花聽了,也笑笑,並不阻止,他晚上的確有些不便,離他們遠點兒也是正常。
等衆人進了帳篷,張小花卻走到帳篷的門口,看看漆黑的一片,總覺得有些不對,等他回頭看到帳篷裡剛剛點燃的小油燈,不覺一皺眉,問道:“魯師兄,似乎夜間在野外過夜的時候,是應該升起一些篝火的吧,既能取暖,還能驅趕野獸!”
聽張小花的問話,魯朝現搖頭道:“任師弟所說,那是平常的道理,在咱們這幽蘭暮煉中卻是行不通的,這幽蘭大峽谷中的猛獸,皆是不同於江湖中的尋常野獸,似乎並不怕火,嗯,或許也有怕火的,可也都是一些相當溫順的野獸,並不能對咱們構成威脅。這幽蘭大草原一目數裡,夜間若是升起篝火,更是招引猛獸,所以,咱們在住宿的時候,從來都不升篝火的。”
“啊?”張小花詫異:“還有這層道理呢。”
隨即說道:“你們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魯朝現遲疑一下,依舊說道:“任師弟,還是莫走遠,就在石牆之內吧,這時已是夜間,若是遠了,恐有危險。”
張小花點點頭,舉步走了出去。
外門已經漆黑,只有各個帳篷中有些燈火,甚至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之聲,張小花搖搖頭,暗笑,等走到一處僻靜之地,將法訣一掐,徑直就是遁出了宿營地。
由於宿營地是在一片窪地中,雖然四周有高大的粗糙石牆,可在漆黑的草原中也是不顯,武鳴堂的弟子將各種的帳篷支在石牆的下面,在石牆上,豁口間也都有弟子不停的巡邏。
張小花遁出一段距離,就回到地面,躺在地上,仰望滿是星斗的夜空。
此時已經夜深,草原的風卻是越來越大,吹着那草東搖西擺,張小花正是懶懶的躺在那厚厚的青草上面,鼻子裡聞着泥土的清香,思緒卻是飄飛了極遠。
自己原本的想法就是低調的在天目峰先混着,等有了大把的閒餘,能躲過陳峰笑等人的耳目,就往始信峰去尋找二哥的,可這莫名其妙的“幽蘭暮煉”就把自己帶到這奇怪的地方,而且,還要拼了自己的性命,才能平安的回去。
隨手從地上拽起一棵青草,張小花咬在嘴裡,心裡有些盤算的,這“幽蘭暮煉”對於拓丹堂的弟子來說,是一種考驗,用生命賭上的考驗,並不是任何弟子想進來就進來的,自己不過剛到傳香教,依了往日的規矩,就是五年之後,或許十年之後纔有機會進來的,怎麼可能就突然被選派出來?這進谷名單的擬定可是拓丹堂徐副堂主親自動手,又紫參堂主首肯的呀,難道說……張小花突然想到了當日丹部大金剛鄒書明的暗示,心裡一動,許是徐副堂主的意思?
但是,他心裡又一轉念,也不太可能呀,就算是爲了那些金葉子,也不用如此大的手筆吧,那些金葉子不是也放在陳峰笑和武周墟面前了嗎?依他們的眼界都沒有強取豪奪,這徐副堂主理應也不會吧!畢竟是一堂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能爲這區區的金葉子下毒手?可若不是他吧,怎麼在白嶽峰上又上演一出“被戴罪立功”的鬧劇,本來自己沒什麼負擔的,還偏偏給自己找了個採摘百年冰魄草的任務,唉,真是鬧不懂呀。
算了,張小花搖搖頭,左右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武功如何,且陪他們玩兒好了,既然是陰謀詭計,那最後必然是會露出馬腳的,古人云的好:“任何陰謀詭計在強大的武力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就不信了,他們還能把自己怎麼着!
只是,這靜謐的時刻,璀璨的星空,不遠處的始信峰上是否有張小虎的蹤跡呢?再遠處,回春谷的聶小魚兒,又在做什麼?修煉《無憂心經》,還是學習《大衍五行陣》,雖然傳授給聶小魚兒的只是第一層的心法,可就是憑回春谷的天地元氣,她也不可能輕易的修煉成功吧。再遠處,星空下的郭莊,爹孃和大哥大嫂,還有一歲的百忍,又是如何了?想想胖乎乎的百忍,這會兒也許已經走路了吧。
唉,又是嘆口氣,張小花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隱藏在心底,嘴角有顆紅痣的女孩子的面容,她……她還好吧?她又在哪裡呢?那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膚,還有束在頭頂的烏髮,隨意的披散在腦後,小夢整個形象就似映在了深遠的夜空……而突然,這形象又突然變成聶倩虞有些悲切的面容,幽怨的眼光竟似天上的星光,洞徹了張小花的心扉,“哎喲”張小花又不由一皺眉頭,難道自己心中居然有了這丫頭的影子?不過想想也是的,自己跟小夢已經多年未見,也不知她又遠在何方,現在又是長成什麼樣子,都說世事變遷,人心難料,也不知夢又有什麼變化,唉,這傳香教居然要兩年之後纔有機會出去,等再耗幾年,紅顏也老了,自己…關鍵是自己要去哪裡找呢?
而聶倩虞卻是結結實實地跟自己走了一路,這一路雖不能說耳鬢廝磨,可年輕人怎麼能不偶爾說些俏皮的話?這時間久了,怎麼可能就不在心中留下一點兒痕跡?
而在星空的另一面,哦,也就是幽蘭大草原極東的一個地方,山巒疊嶂,樹木叢生,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之內,兩個宮裝的女子手裡各自拿着一個火把,正沿彎曲的水道,向地下慢慢的走動,溶洞很是潮溼,也是極爲空曠,只有滴答的水滴聲,還有微微的泉水流動之聲,只聽前面一個女子說道:“紫霞,我都問你兩天了,你在江湖中行走之時,都沒遇到一個可心兒的?沒被人拉拉手,或者弄點兒曖昧的?”
“咳咳,陳晨師姐,您是在是說笑,小妹生來就是孤兒,也不知家在何處,早就忘記了十二歲之前的事情,師父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而且以後就隨着師父進了咱們傳香教,哪裡會遇到什麼可心兒的人?”
“唉,你這江湖走的,真好似白瞎了,還不如人家回春谷的一個小藥童,人家只伸伸手,就虜獲了少女的芳心,讓回春谷的谷主冒着危險送他到咱們傳香教深造。”
“也許人家好姻緣,也是未知的呀?”
“那倒是,對了,我倒是問問你,你怎麼老穿着鵝黃色的衣物?你叫紫霞,就應該穿紫色的呀?哦,還有,你頭上的珠花怎麼只有一個?莫說當日沒錢,只買得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