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聞言,知道這是他必須面對的業障,便不再堅持,起身道:“張怕,給你了。”他從不直接稱呼對方姓名,今天破例。隨着他起身,包裹大鐵人的花萼紛紛舒展開來,跳回到蓮臺上,露出百多兩米高的大傢伙,一個個兇相畢露,吼叫着掄刀撲向張怕等人。
張怕笑道:“真是不知死活。”說着話,點指放出五柄飛道,小五行刀陣幻化出雨霧,罩住大鐵人,將他們困住。這些傢伙約略相當於結丹中階修爲,想收拾他們實在簡單。
才困住大鐵人,龍虎山衆人操控的靈力炮再次打來,轟的滿山亂晃,護山大陣亂七八糟跳躍着光彩。幸虧大陣夠結實,再次挺過這一次轟擊。
張天放氣的大叫:“讓我出去,我要殺人。”
這時候,張怕也不想出去逞英雄了,一對十總不是件愉快的事,輕聲笑道:“不須那麼麻煩。”當日曾經做過多個手腳,迷陣是一個,現在開動第二個機關。以神識鎖定龍虎山衆人位置,而後輕彈響指,天空中有一道黃線嗖地劃過,速度極快,一晃飛到龍虎山衆人的上空,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黃影炸開,飛濺出無數黑色小點向下方飛射。黑色小點如雨般密集,似箭般快速,眨眼射到龍虎山衆人頭頂。
何王、老牛、蔡小小等人都是高手,一羣元嬰高手想要躲避雨水一樣的黑點自是簡單之極,有人以安全爲重,瞬間移到黑點襲落範圍之外,有人倉促間凝個氣盾護住身體,同時拿出法器準備應敵,這兩種方法都是對的。有倒黴蛋拿出法盾抵擋黑點,便見黑點如雨落下,輕輕打到法盾上,然後就看到法盾化了,像被火燒過一樣變成灰燼,從落點向四處快速蔓延,嚇得持盾修士趕忙拋下法盾,可是黑點不是隻有一滴,萬千滴同時落下,拋開法盾,便沒有了遮擋之物,更多黑點快速打到身上,整個人馬上和方纔的法盾一樣,被黑點燒成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
這一片黑點落下,龍虎山衆人因大意死去七人,其餘人面色煞白看着他們化成的灰燼,怒罵那個混蛋太狠了。
黑點落下,其實只要有一個人凝出片巨大氣盾便可以防住大部分,龍虎山衆人不會受到傷害。但是倉促間沒人這麼做,大家習慣性的要保住自己,包括老牛何王兩位巨頭。
他們只想着保護自己,靈力炮無人照料,黑點落到炮體上,一尊尊恐怖的大炮頃刻間同化爲黑色灰燼。等黑雨全部落下,地面上出現一個方圓千米的巨大黑色場地,地面上都是被化掉的黑色灰燼,場中站着十幾名修士,他們以氣盾護體,保住一命;場外是三十多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或木木呆站,或憤怒望向天雷山。
張怕的目標是毀掉靈力炮,已然成功。從開戰到現在爲止,共毀去對方百多尊靈力炮,就不信他們還有。
一切發生太快,山上山下的高手多是呆住。除去低階修士目不能遠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以外,惟有張天放這個沒心沒肺的人會歡喜問話:“怎麼搞的?這麼神奇?”
張怕沒答他話,反看向藥媚兒。一個美麗女子,面色煞白站在人羣中,驚疑望向黑色灰燼處,又驚疑看向張怕,她想不明白,張怕怎麼會有藥家的秘法毒液。
這些黑液是張怕解救赤狼等一羣低階妖獸時從藥家弟子手中搶來的,因其太過歹毒,一直沒機會使用。後來在妖獸山石壁前藥媚兒以黑液偷襲,被他躲過,那滴黑液也被收起,如今一同派上用場,威力當真驚人。
四十尊靈力炮全部被毀,一尊也沒剩下,還搭上七個弟子的性命。何王和老牛也就沒必要再守在遠處,帶着龍虎山弟子怒氣衝衝飛過來,和吳一等人匯合一起。
突然遭此變故,吳一等人異常吃驚,身爲頂階高手如何會不知道黑液出自藥家,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藥媚兒不可能和張怕扯上關係,所以連問也不問她,只強憋着怒氣,等着發泄到天雷山弟子身上。
藥媚兒更是恨的不行,她早想以毒殺人,可惜沒有機會,反是讓張怕搶先下手,咬牙切齒琢磨着,用我藥家的東西埋伏我們?算你狠,咱們走着瞧。
一衆人雖是憤恨,卻也沒當黑液是回事,那玩意容易防禦,凝個氣盾擋住,或閃身躲避都是容易之極。只要不大意,等閒不會出事。
不過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圍山修真者暫時停止攻山,靜靜浮在巨坑上,冷冷望過來。
雙方打到現在,天雷山暫時佔優。但張怕不敢放鬆,趁此空閒時機,到底去後山陣眼處走了一遭,略做檢視,又給法陣注入神淚靈力,確認安全後返回山前。
他速度快,來去一趟,加上檢視的時間,連半刻鐘都不到。回來後,山前吳一還是站着不動,好象什麼都不想做的樣子。
連續幾次攻擊,每次吳一都是這個德行,這傢伙太壞了,總是偷偷下手,鬼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張怕放神識仔細掃探周圍。
張天放站了會兒覺得無聊,還是想出去打架,於是張嘴說話:“我……”這會兒張怕就在注意他,免得烏鴉嘴又中,一看他開口,馬上大喝道:“閉嘴。”嚇張天放一跳,氣道:“你有病啊。”同時忘記自己想說的話。
他們身後是一團雨霧,方漸提醒道:“他們怎麼辦?”張怕冷冷一笑:“怎麼辦伸手中雨霧中抓出個鐵皮人,問道:“能說話不?”
鐵人被制,身不能動,加上全身都藏在一整塊鐵甲下,好象就是個鐵人。張怕單手一撕,將鐵皮人頭上鐵甲撕開,居然露出個猴子腦袋,雙眼噴火看着他。
張天放湊近一看,嘖嘖說道:“這幫傢伙去哪找來這麼一羣聽話的猴子?實力不錯,僅比我的大黑二黑三黑四黑差些。”
又是人形怪獸,不知道怎麼訓練的,這幫猴子力大無窮厲害恐怖不說,還很聽話。
聽了張天放胡說八道,張怕問道:“你的四個黑傢伙呢?”“對啊,他們去哪了?”張天放左右張望,十分不滿意的啐道:“老子在打架,這四個混蛋去哪了?”他費老大勁弄來四隻七品老虎妖獸,擱到別的地方也能作威作福稱霸一方,可惜天雷山上隨便一隻妖獸都有超階實力,它們四個很受傷,就很少在主峰出現,也不知道躲去哪裡。
“別找了,你想讓他們來送死?”張怕隨口說道,看回手中的大猴子,或者說是猴人,輕聲問道:“會說話不?通人言不?想活不?”
連續三個問題問過,猴子只兇狠看他,不做回答,混不知死的樣子,沒有絲毫害怕表情。
方漸道:“應該是被奪神了,不知道害怕恐懼,煉成殺戮工具。”
張怕很善良,很在乎每一個生命,但是此時大戰在即,他再善良也會有個度,聞言輕輕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將手中猴子丟回雨霧法陣,反手再抓出一個鐵皮人,輕易破開鐵甲,觀其表情,和方纔那隻大猴子一模一樣,便又丟回雨霧中,啪的打個響指。只見雨霧中突然亮起一道道劍光,縱橫飛舞閃爍不停,十幾息後,劍光消失不見。
再打個響指,雨霧也消散掉,變成五柄飛刀落回張怕手中,而鐵皮人已經消失不見,一個都不在,變成一地碎屑鋪滿地,鐵皮絞碎後是黑色,猴人絞碎後是紅色,參雜一起顯得格外殘忍。
張怕衝吳一冷冷一笑,擡袖輕揮,一陣狂風捲起這片鐵屑肉沫飛向陣外。那道吳一等人費好大勁也沒能轟破的陣壁在這時候好象不存在一樣,狂風帶着鐵屑肉沫輕鬆穿過,將它們揚灑在圍山修士面前。
吳一不爲所動,冷冷看向張怕。他始終佝僂着腰,始終一副愁苦小老頭的模樣,只有和他交過手的人,纔會知道那副身體下蘊涵着多麼強大的力量。
張怕和他對視,突然做出個動作,在外界遊蕩時學來的手勢,右手食指直指吳一,收回後在脖子前一劃,做個割喉姿勢。
這是挑釁,前次揚灑鐵皮人碎屑算是挑釁一次,割喉手勢是第二次挑釁,擺明了說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勢不兩立
身後戰雲瞧着他的張狂有點無奈,低聲嘟囔道:“老大,輕點折騰,他們可是有好幾十名頂階高手。”
張怕冷聲道:“那又如何。”回望主峰上的數萬名弟子,這些新入門的弟子不錯,無論修爲如何,沒有慌亂的。又把頭轉過來,看着一動不動的吳一,輕聲說道:“他們不動,該我了。”說着話一亮手中長劍,橫在胸前,一手輕撫劍刃,人往前行,輕身穿出天雷山法陣。
看到張怕孤身出陣,吳一的眼神突然變得熾熱,好象極欲一戰。
張怕不去看他,不理會他們會如何對付自己,只管低頭緩慢前進,邊走邊以手指輕輕滑過劍刃,慢慢地,一寸寸的撫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