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峰鎮僅千餘人口,炊煙裊裊的農莊和黃綠相間的田園包圍着它。
鎮上有一條主街,零星分佈着一些雜貨鋪、飯館和客棧。
金梓鳴打聽了一下,知道這裡有兩家收取山貨的小店。
他從行囊中點出七枚一階獸核放入懷中,走入相對更大的那家鋪子,對櫃檯內那名中年人說道:
“老闆,我獵殺了幾頭一階妖獸,你們要收獸核嗎,什麼價錢?”
“小哥,請先給我看看成色如何。”老闆露出喜色,趕忙說道。
金梓鳴把那七枚獸核放在櫃檯上,個個色澤飽滿,隱隱還有一絲兇厲之氣透出。
“說實話,成色還不錯,但有幾枚的氣息較弱,應該只是一階妖獸中的弱者。
這樣吧,這七顆,我按每顆三百兩銀子,全收了。”
金梓鳴看了一眼他,說道:
“不講價,三百五十兩,外加一個消息。”
“行,不過要我知道的消息才行。”老闆微一猶豫,便趕忙說道。
“我是煉氣期修士,想要加入一個修真門派,不知你可否給我指一條明路?”
“小哥,據我所知,中盛洲的超級大派實力最強,但似我等這般修爲低下的散修,是沒有門路加入的。
咱們西金洲的大城市中,也盤踞着一些修真大派,具體哪些門派的實力更強,我也不清楚。
上個月我出手一批貨物時,曾聽人說德融城將有大派招收門人,你可以去碰碰運氣。
不過,德融距此有兩萬多里路程,如果步行或騎馬過去,那估計是趕不上了。”中年人嘆息道。
“多謝老闆,不知有無更快的法子可以到達德融城,還請教我。”金梓鳴拱手道。
“這我倒是知道,由潼峰鎮一直往南,有一座湛星城,那裡有隻向修士開放的傳送陣法,可以直達德融城,但要價着實不菲。”
“不好意思,老闆,我孤陋寡聞,請問什麼叫傳送陣法?”金梓鳴疑惑問道。
“我也只坐過一次,聽築基修士說,傳送陣是用靈石激活的一種空間陣法,它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將人傳送到遠方。”
“哦”,金梓鳴也沒聽懂,只得先記下來。
他謝過老闆,收了銀票,去鎮上買了兩匹駿馬,開始風餐露宿,兩馬輪番換騎,向湛星城披星斬月而去。
離開潼峰鎮第五日,正在曠野中馳騁的白馬突然發出悲鳴,一頭栽倒在地。
馬背上的金梓鳴被掀飛出去,而另一匹棕色駿馬拖着白馬,已難以邁步,只得一邊嘶吼,一邊停了下來。
金梓鳴雖然促不提防,但內氣仍幫助他在空中變爲滑行,隨即穩穩地落在地面。
背後的高空中傳來“咦”的一聲。
“這麼快居然就修煉至煉氣後期了,黑龍會的人說得沒錯,那金老大留給你的還真是寶物。”
空中徐徐落下一名御劍飛行的男子,他身材高大魁梧,雖相貌普通,但雙目炯炯有神,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洪海派的?”金梓鳴開口問道。
“猜對了。找你還真不容易,幸虧去了那個小鎮,才用法器捕捉到你的一絲氣息。
如真讓你跑去德融城加入三級門派,那以後我拿你也沒轍了,還好及時追上。”男子慶幸地說道。
“築基初期?”
“呵呵,這次猜錯了,鄙人築基中期的巔峰層次。
你有啥本事就趕緊使出來,我這人出手,
基本不留活口。”男子戲謔笑道。
金梓鳴久經殺戮,雖心知遇上最強敵手,但內心依然冷靜。
在黑茫森林中擊傷他的那條銀翅飛蛇,修爲也是二階中期,最終不也被他斬殺?
雖人修招式精妙,戰力往往勝過同階妖獸,但今日如果放手一搏,或許仍有一線生機。
金梓鳴展開“虛實旋風刀”,主動攻了上去。
對方見他刀法粗鄙,也就簡單揮劍,想要試試他的深淺。
不料金梓鳴用的竟是虛勁,刀氣將長劍略微帶偏之後,旋即刀芒乍現,反手向男子肩頭劃去。
男子再次輕“咦”一聲,身體向後飄出,避開了這兇狠的一刀。
“有點意思。”男子禁不住讚道。
隨即他飛身向前,長劍在內氣激發下,尖尖不停顫動,閃現朵朵劍花。
在鬼魅般身法的配合下,讓金梓鳴根本無從躲避,甚至不知如何招架,他這才意識到築基修士與二階妖獸之間的巨大差異。
他唯有硬着頭皮,外部穴道全開,體內自建管道轟鳴,與丹田一起,拼命向冷月中注入能量。
然後不看對手的劍招變幻,只管在敵劍覆蓋的區域,自顧自地演繹“虛實旋風刀”中的實招,讓冷月在身前織出一個密不透風的刀網。
劍花刺入網罩,持續不斷的兵器撞擊聲響起,金梓鳴被震得連退六、七步,才穩住身形。
而對面的劍修,居然也被逼得倒飛出去,方卸去那股大力。
“內氣和力量都不錯,那我要出全力了。”
接連兩招都沒討好,男子的面上有些掛不住了。
他再次飛身撲上,這一次,手中長劍竟忽然變成了軟劍。
明明刺向金梓鳴的腹部,冷月剛剛擋來,不料劍身旋轉,竟如毒蛇般刺向他的左肩,頓時就讓那裡破開一個血洞,劍氣蜂擁而入,欲要摧毀他的生機。
金梓鳴瘋狂運轉“血煉淬體術”的第二和第三層功法,方纔將那股凌厲的劍氣給逼了出去。
但這僅僅是開始,軟劍飄忽不定,時而轉彎,時而直刺,時而如波浪般抖動,在金梓鳴的身上刺出越來越多的孔洞。
他雖然元氣雄渾,但“血煉淬體術”已經有些抵抗不住越來越多的劍氣入侵,況且失血過多之後,眼前景物已開始出現模糊。
隨着右胸又一次被洞開,他再也支撐不住,被洶涌的劍氣掀飛出去,傷口處早已血如泉涌。
金梓鳴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眼睛昏花得更厲害了,只能隱約看到,前方有人影緩緩走來。
“就要斃命於此了嗎?老金的仇沒報,我的刀修夢還未實現,那位仙子還不曾擁有,我不甘心啊!”
悲憤讓他仰天長嘯。
金梓鳴現在主要是外傷超級嚴重,體內雖劍氣肆虐, 但“血煉淬體術”仍頑強地護住他的心脈、丹田和主要臟器,元氣尚餘七成,魂力的消耗亦很少。
當下最需要的是冷靜,只要保持沉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眼睛既然已經無法投入戰鬥,金梓鳴乾脆閉上雙眼,以神魂和特異的耳力去感應敵人。
二者配合之下,居然在腦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位獰笑而來的劍修。
見這位佝僂着身子的血人已閉上雙眼,一副認命的模樣,男子頓感沒趣,決定就此結束戰鬥。
劍光閃現,划向金梓鳴的脖頸,誰知那將死之人正好利用躬着的身軀完成了最充分的一次蓄力。
他的身體突然如離弦之箭射出,不僅避開了長劍的襲擊,還一刀刺入來人的左肋,斷掉兩根骨頭的同時,也將森寒刀氣灌入進去。
劍修慘呼一聲,身體向右側拼命斜飛,才避免了更慘烈的傷害。
男子在遠處停了下來,掏出一粒丹藥服入口中,又將一張藥膏貼在傷口上,旋即咬牙切齒道:
“小子,你徹底激怒我了,現在你別想快死,我要活活颳了你。”
金梓鳴喘息着,這一刀他出盡了全力,在對方促不提防之下,居然仍然未能重創此人,讓他亦不禁升起一絲絕望。
但以他的血性,男人唯有戰死,絕無認命與放棄。
金梓鳴強行運轉“血煉淬體術”,去修復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但剛纔刺中胸膛的那一劍,創口實在太大,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越來越強烈的眩暈感傳來,外傷已讓他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