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師祖,太師叔,太師叔祖,玄師叔祖。兩人之間,隔了四個輩分!
這位,就是靈虛祖師上玄道尊的關門弟子,蕭寧!
“不是說過不用這樣麼!我問你,剛纔炎之是不是來找你了?”她櫻脣輕啓,語氣頗有些急切。
是啊。不僅來了,還要我拖住你……
“回玄師叔祖,林師兄確實剛剛來過。他送了弟子一些丹藥和器物,又與弟子談了一會兒人生理想和修煉心得,然後還指點了弟子關於人性和時間的……”
“停!”蕭寧不耐煩叫住他,說道:“你告訴我他往那個方向去就行了,其它的不用多說。”
“額,這個嘛……”何易假裝爲難道:“他是速度太快了,我也沒看清楚是哪個方向。大概……是南邊吧。嗯……也可能是北邊,或者……東邊也有可……”
“你!”蕭寧氣急,雖然明知炎之一定會設法不讓她知道自己行蹤,但不走一趟她卻實在不甘。
她咬着下脣,看着何易毫不鬆口的樣子,一蹙眉,一跺腳,委屈道:“你們這些人太過分了!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讓我做!”
“我和你們一樣,我是一個人!可爲什麼你們卻要讓我活得好像一隻籠子裡的鳥兒!”
語罷,她竟嚶嚶哭了起來。
何易見狀立刻就慌了。
原本只想拖延一下時間,讓她找不到炎之離去的蹤跡。這下可好,把這姑奶奶給逗哭了。要是讓掌門和長老們看見,還不得把他給活剝了!
“咳……那個……”何易手足無措,本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半晌才道:“炎之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別哭了,萬一別人看見還以爲是我冒犯玄師叔祖呢。”
“就是你冒犯我,就是你欺負我。”蕭寧皺着鼻子,帶着哭腔威脅道:“你要是不告訴我他的去向,我就讓掌門師侄把你痛打一頓,然後扔進天境漩渦。”
“這……我……他……”
何易手足無措,只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他對這發着脾氣的小祖宗完全無解,最終還是無奈妥協了。
唉,好歹拖延了一段時間,以炎之的修爲應該已經離開很遠了吧。
“他往東邊去了。”他道。
“真的?”
他話一出口,淚人兒頓時眼睛一亮,笑逐顏開,彷彿先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見她不再使性子,何易暗鬆了口氣,趁她還沒走,立刻補充道:“他一個人走就是不希望你跟他一起去。你是道尊的愛徒,從沒離開過靈虛,心性單純,而外面的世界很複雜,他怕他會照顧不好你……”
“我知道。”蕭寧皺了皺鼻子,說道:“他們一個個都把我當寶貝供着,可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我要跟炎之一起出去歷練,就算外面很危險,只要有他,我就不怕。”
語罷,她的身影沖天而起,化作一道白虹飛向東方。
何易目光追去,吁了口氣。
同樣是天才,但她跟炎之不一樣。炎之來自地球,經歷過很多人和事,有着自己的三觀和判斷能力。而她
是道尊的掌上明珠,自小呼吸着靈虛天境的靈氣長大。外界繁亂的世界對於她來說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單純的心性讓她很容易被虛假的外表蠱惑。
如果換做是他,應該也不會讓她跟着。
當然,他並不是。
感慨中,何易忽然詫異的發現,蕭寧的身影在即將消失天際之時,天邊忽然出現了一道五彩雲霞。彩霞包裹住她,不由分說地往天境的方向而去,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望着天空左突右閃的白光和堅定退回彩霞,何易彷彿看到蕭寧在不住掙扎的身影。
他忽然感覺,有時候,天才也沒有多麼的好。
※※※※※
搖頭甩掉腦中多餘的念頭,何易回屋收拾東西,將衣服記事本等物收入須彌戒中。而後架起小船,往露島劃去。
兩個多月未歸,讓他感觸頗深。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說的不止是自己,還有陳誠師兄他們。
帶回了紫菱花之後,陳誠雖然傷重,但不久後便被金丹真人給治好了。
紫菱花相當珍貴,在上交給門中的長輩之後,衆人分別得到了一些靈玉和一件法寶。作爲貢獻最大的領頭者,陳誠還得到了一枚洗髓丹的賞賜。
有了靈玉和洗髓丹,陳誠在回來半個月後便順利築基,拿着推薦函去了昆星島,而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用他的話說,是害怕在這裡會想起何易,愧疚難當。
陳誠築基離開,陸紹康、李訓等人的修爲在這兩個月裡也飛速提升,如今也都是練氣八層的高手,要不了多久,就能一舉突破第九層,成爲築基期的正式弟子。
見到何易或者回來,衆人都十分吃驚,而得知他竟然已經先他們一步築基之後,更是驚訝的難以自抑。
何易對他們並沒有多大好感,隨便找了套說辭,而後找範俞拿了推薦函,便在衆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離開了露島。
在這個地方,唯一值得他懷念的,也就只有與人爲善的陳誠師兄,陳誠既已離去,他也就沒有逗留的必要了。
何易划着船,在浩瀚的幻夢仙河裡漂泊,足足花了一天多的時間,纔到達昆星島。
上了島,在師兄弟們的指引下,他又走了近半個小時,才找到靈虛中赫赫有名的“長恩宮”。
長恩宮,取義“仙途漫漫,恩遠流長。”是靈虛弟子築基之後記名入冊,拜師授業的地方。
長恩宮在靈虛並非只有一座,光是幻夢仙河便有三座,千山雲海也有,靈虛天境也有。
長恩宮裡,有三種人,一種是執事,負責記錄弟子名冊,以及師從何人。第二種,是師父。有五代弟子、四代弟子、三代弟子,修爲從金丹期到化神期都有。還有第三種,就是像何易一樣的新晉弟子,修爲都是築基初期。
進了長恩宮,執事弟子拿着他的推薦函,引有到了偏殿,面見一位中年模樣的道袍執事。
正是靈虛中頗負盛名的元嬰真人——清巖
清巖真人看了一下他的推薦函,念道:“何易,來自露島,
資質中下。五個半月築基,前三個月僅僅到煉氣三層修爲,後因千山雲海歷練之行有所奇遇,才順利築基。”
“三個月三層,資質中下,奇遇築基。”他品味了一下這幾句話,然後對何易道:“以貧道閱歷,你這天資,恐怕收你爲徒的多是當個差使,真心願意教導你的人不多。”
他的話說的直白,也很誠懇。
何易心中明白,點頭道:“真人說的是,弟子在修真方面的確沒有什麼天賦。不過經好友引導,弟子已決定走苦修之路,是以煩請真人幫弟子看看靈虛之中是否有苦修的前輩正欲納徒。”
“哦?苦修?”清巖真人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你可知苦修的意義?”
何易不敢誇口,謙遜道:“苦修意義弟子不知。只知一心求道,不畏艱險。”
“嗯。好個一心求道,不畏艱險。但願真的見識苦修之後你還能如此認爲。”他說着,取過案上的玉符,凝神查閱了一番,搖頭嘆道:“唉,可惜呀,這昆星島上,並無苦修同門正欲收徒。在貧道印象中,仙河三島也沒有苦修的道友。”
何易早有預料,聞言也不吃驚,只是仍然問了句:“請問真人,在我們靈虛之中,可有苦修的前輩?或許因爲苦修者少,他未在長恩宮留名也未可知。”
“偌大靈虛,苦修者倒不是沒有。貧道記得,在千山雲海駝星山的葉明師弟,便是一位洞玄期苦修者。只不過葉師弟離山歷練,已經有三十多年不曾見過他了。”
“那可還有其他前輩?”何易又問。
堂堂靈虛,有一萬八千弟子,其中金丹期以上的就有過千人,難道這麼多人裡面,就沒第二個苦修士嗎?
“這……”清巖思索了一下,搖頭道:“在貧道印象中,沒有了。”
何易心底無奈一嘆。
看樣子我和炎之一樣,都沒有師父了。
只不過炎之是被道尊看重,別人沒有資格收。而自己,則是沒有同路的前人可以指引。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自己一個人也顯得自在。
他向清巖真人告退,轉身出了偏殿。
跟着帶路的執事師兄,何易又在長恩宮的璞玉碑上留下了姓名和拜師意願,這才離開。
璞玉碑上記載着昆星島附近所有築基期以上,尚未拜師的弟子名字和他們想要找的修真類型。其中有的寫着真元道法,有的寫着仙劍大道,也有的寫着煉丹、煉器之流,極少數人表示嚮往甲御之術、傀儡之術。當然了,像他那樣只留下苦修二字的人是一個都沒有的。
倘若能夠走上金丹大道,又有誰會選擇既艱苦,又粗暴的苦修呢?有御劍逍遙、操縱萬般器物靈獸的仙家法術,誰會去學那有失風度的近身肉搏?
走出長恩宮的時候何易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千瑤指引,他是否還會走上苦修路?
肯定不會的。
他搖了搖頭。
若不是她說起,他根本不知道苦修這回事。
在長恩宮留了名之後,因爲暫時還沒有師從,無處落腳,他又去了趟“點山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