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今天週一,我以爲是週末……,三更就算是補昨天的吧,太過投入,忘乎時間流逝了--】
當一個人在投身於一件事的時候,很容易忘記時間的流逝,忘記外界的聲息,陷入自我境界之中。
何易站在峭壁一處凸起之上,四周除了山壁就是風雪。身在山崖中,他彷彿一株盤踞着的老鬆,任風雪吹打,兀自巍然。
從清早閉目直至晌午,他才終於動了。
沒有睜眼,他就像一個盲人。一個專注拳法的盲人。
沉浸在破虛式的意境裡,他猛地踢出一腳!
一腳過處,空氣陣陣顫抖。若有若無的呼嘯夾雜在一連串嗶啵聲中,引得山壁上的積雪紛紛灑落。
收腿,又是一拳。
他的拳頭上似有火焰燃燒時的熱力一樣,讓視野所見那一塊地方完全扭曲!
細看之下,這份扭曲好似還有某種奇特的排列組合一樣,不是混亂的火焰氣浪形狀。
雪花狂|泄而下,暴雪攜着狂風在人世間咆哮肆虐。
何易雙眼依然緊閉,不視不聞,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一拳,一腳。有呼嘯,也有連串脆響。
他的每一次出招,都會帶起一陣陣令人心顫的可怕波動,連那灑落下來的雪花到了他的氣勁範圍裡,也會被絞成細不可查的冰屑,而後墜落大地。
何易的拳腳毫無章法,既非哪裡的拳腳之術,也不是強身健體的武操。但就是那簡簡單單的踢打,無論氣勢還是觀賞性,都不下於一場完美的武藝演示!
過了許久,他收起拳腳,放下架勢,呼了口氣,緩緩睜開眼。
眼睛睜開的一瞬,一道精光驟然閃過,狂亂的風雪彷彿受他的氣息影響,近不了一丈範圍。
腳下一蹬,他騰空而起,飛至這座孤峰的山巔,負手俯瞰風雪之中的天地。
閉關兩載,破虛式已然小成。此刻他全力一拳之下,連靈寶飛劍都能打成粉末!而且隨着破虛式的感悟加深,他在破甲式和破山式上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如今破甲一拳可含暗勁十五重,已經近乎大成!破山式雖然進步沒那麼大,但震盪十餘丈的範圍還是輕而易舉的。
如今的何易,完全有能力毀掉一座山峰,是以當他站在羣峰之巔俯瞰塵世的時候,感覺已有所不同。
風雪肆虐的天氣,目之所及看不到一個行人,甚至連一隻小動物都沒有。此情此景正應了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詩句。
如今他身處風雪風雪不能動之,腳踏千山千山不能逆之,這份孤高絕世之感,雖無獨釣寒江雪的意趣,但論心境,卻是勝在了幾分得志之下的意氣風發。
俯瞰千山,何易豪情頓生,只覺得自己若是揹着把劍,再提個酒葫蘆,便是縱橫天地,逍遙世間的劍仙了。
不過很可惜,他用的是刀,手中也無酒,雖有縱橫天地的能耐,卻無劍仙逍遙來去的情調。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即便此刻實力已經問鼎如意星,但比起他曾見
過的許多人,都還差了很多很多。
此時的他,還沒有資格傲世。站在這山巔賞一賞雪,看一看舉世皆白的景緻,只是他對自己的一次小小肯定。僅此而已。
看夠了雪景,何易微微一笑,便飛身脫離高山,在風雪中任意穿梭,往南方飛去。
如今已是他來到如意宗的第四年。季逢嚴冬,這場雪更是他有生以來見過下得最大最久的一場。此等氣候,很多凡人百姓連門都不敢出,每日靠着秋收的糧食和早先備好的柴火煎熬度日。
人力難與天抗衡,這麼大的雪,凡人只能徒呼奈何,死去的百姓定然不在少數。
修仙者雖能力更強,可在寒冬大雪裡隨意來去,但不同層次的生命總有不同模樣的劫難。大雪劫取凡人,而修仙者有雷劫,有天問兵解之劫,還有生死大劫。生在這世間,便跳不出這世間的規矩。一切生,終歸於死。這是宿命。
修仙者們能做的,不過是多活幾年,多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多陪陪自己在乎的人罷了。
小說裡所謂的逆天,不過是個笑話。無論生死強弱,一切變數都在天地之間,就算跳出一條命運,也會墜入另一種命運。蒼生,永遠是順天的。
這些事情,早在何易第一次見到道尊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只是修行時日越久,看過許多生老病死之後,他對這些東西的感觸也越來越大。他知道,命運是可以選擇的,只是無論怎麼選,除了選擇死亡之外,其它方向都很難預料。
不是大智者,人生總是有些迷茫。給自己一兩個目標,纔會活得充實些,不至於漫無目的像只庸碌平常的海鳥。
目標是一個暫時的終點,而過程都是自身的努力。如今修成破虛三式,雖然修爲沒有太大提升,但也算得上是一個不小的進步,距離目標又更近了一些。
鵝毛般的大雪還在無情下着。
不一會兒,何易便看到了解風宗。
連續二十多天的大雪,無人打掃的後山已經堆了一尺多高的白色。現在想掃,只怕不花點力氣還真掃不動。
飛在空中,超凡的目力讓他看到了屋前空地上那不怕冷的小女孩正一臉淺笑,獨自在雪中玩耍。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冰雪在她手中如同上佳的玩具,被那雙小手捏成各種形狀,在地上堆起了一個個生動有趣的雪人。
這兩年,何易偶爾回來過,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沉浸在破虛的意境裡練拳腳。
前山腳下的池塘很早之前就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了,未免驚世駭俗,他纔去了北方几百里外無人的羣山裡獨自苦修。
上一次回來還是新年,當時他應蘿莉的要求帶她到福安鎮上賞了燈樓,玩到深夜纔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一百多天了。
蘿莉的身體好似玉做的一樣,永遠不會長大。認識四年,若是尋常女孩早該長成大人模樣,已該待嫁了。可她無論外表還是性格,都依然還是孩童一般。甚至於,這兩年她越來越像個孩子,愈發貪玩,愛耍小脾氣。
本來何易巴不得她變成
普通小孩的性子,但過了這麼久還是不長大,卻也讓他一陣頭疼。索性這丫頭過得無憂無慮,一個人玩也會很開心,無需他多操煩。
飛落木屋前,何易看了一眼蘿莉堆的雪人,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她已經堆了五個雪人,現在正在做第六個。
那左數第一個雪人足有七尺高,也不知道她的怎麼堆上去的。這雪人的模樣不是大小雪球疊起來,而是做成與人體相似的模樣,有手有腳。雪人身上穿着一件葛布衣服,左肩位置被刻意撕開了一個缺口,背後還插了一根木棍充當武器。這個雪人的臉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屬於沒表情系列。
第二個雪人模樣和第一個相似,不過高度只有四尺,整體小了好幾個型號。大概是蘿莉感覺七尺不好弄,縮小了雪人的體型。除了葛布衣服和木棍之外,這個雪人臉上多了兩顆充當眼睛的蓮子,和當嘴巴的紅梅花瓣。那眼和脣,讓何易忍不住惡寒了一下。
第三、第四、第五個,也都是何易的造型,不過身上東西各有不同。第三個雪人是歪着嘴壞笑的模樣;第四個跟前放了個橢圓形的東西,上面還特意用繩子在雪裡嵌了“天燈”兩字的形狀;第五個,則是歪着頭,嘴裡插着一根充當麥卷的木棍。
不過話說,爲什麼麥卷要用黑乎乎的燒火棍代替呢?
在他臉色幾度變化,忍不住就要笑出來的時候,蘿莉的第六尊雪人也完成了。這一個雪人,位置在一線排開的那五個前面,個頭只有三尺,形狀做得很好看,如同一個活生生的冰雪小人。小人胸部位置裹了一圈葉子,腰部則是更大的葉子圍着。小雪人左手叉腰,右手拿着一根木頭尺子半伸出去,彷彿在教訓前面那五個人一樣。
何易聽到蘿莉輕靈的笑聲,她從旁邊地上拿起了五塊小石頭,一一拍在代表他的五個雪人左肩,而後拍手說道:“你們,大螞蟻!”
“噗哈哈哈……”
何易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在蘿莉轉過身來,張着小嘴驚訝於他回來的時候,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罵道:“臭丫頭,趁我不在的時候這樣欺負我,你居心何在?”
她毫不客氣跳起來在他頭上打了一下,爲自己討還公道,而後從代表自己的小雪人手裡抽出木尺,拍了拍他的手,哼道:“不在,打雪人。回來了,打你!”
“我怎麼得罪你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對於越來越孩子氣的小丫頭完全無解,乖乖伸出手掌給她打。
小丫頭一手叉腰,蠻道:“沒得罪,我喜歡打!”
“呃,那好吧……”
何易蹲下身雙手伸出來,任她打個開心。
打了幾下感覺沒意思,蘿莉又把木尺還給雪人,說了句“別動”,而後跑到旁邊去,在雪地上搓起了雪球。
“喲,這是要跟我打噢……”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一個拳頭大的雪球已經撲在他的臉上,把那一臉笑意給砸得變了形。
“不是,你別動,給我打!”
“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