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五行規律。”陳觀水思索說道,“難道是要動用土行道法,才能將此處打開?”
“很有可能。”石琉璃呵呵說道,“要不拿出你的黃庭昆吾劍,發動上面的搬山道法試試?”
“我不會土行道法。”陳觀水嘆息說道。
“所以不否認你有黃庭昆吾劍是吧?”石琉璃步步緊逼。
“道友爲什麼堅持認爲我是你那夫君?”陳觀水佯裝不解。
“那夫君又爲什麼假裝只是路過道友?”石琉璃反問他道。
“有證據嗎?”陳觀水終於動怒。
“不需要有!”石琉璃瞪着陳觀水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羅衍,你這混蛋!還想裝到什麼時候?”
這娘子是油鹽不進,陳觀水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低頭繼續研究地面。
他想起上次和安師姐在巨木秘境的深淵之中,有一處機關乃是要用分雲八卦步在地面上走出對應軌跡,才能開啓地面之下的空間。
但那處機關的設計,是要設法將分雲八卦步流傳下去;而此處的地下密室,卻是要防止不懷好意的外來者的窺探和入侵,所以幾乎不可能有意在地面上留有任何線索或提醒。
“道友。”陳觀水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奇怪?若是那陰影之人要我們去尋他的前輩,而他的前輩就在這地底密室,爲何那陰影之人不提前將這密室的開啓機關,也透露給我們知曉呢?”
“這有什麼?”石琉璃冷哼說道,“擺明了就是不信任你。”
“但若是不說的話,那我們大概率無法開啓這地底密室,也就尋不到他們的前輩遺骸了。”陳觀水說。
石琉璃沉默片刻,說道:
“如果這正是他們想要的呢?”
“你是說……”陳觀水經她這麼一提醒,立刻便逆轉思維:
如果說,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要尋到那所謂“前輩遺骸”,而是要確認此處的地底密室是否開啓的話……
自己若是沒找着那前輩遺骸,空手回去,對方自然曉得密室未能開啓。
但倘若密室已經被人開了,那此處衙署後院地上一個巨大的洞口,自己搜尋過程中肯定不可能看不到。
只要進去,便能找到那位前輩的遺骸,這也就證明密室已經被人開啓過。
至於可能開啓密室的人……倒也不難猜,那陰影之人先前便曾說過,他們是依靠前輩大能開闢的避光空間,才僥倖存活至今的。
但肯定沒法排除羽庭門的其他修士,通過其他什麼手段也存活下來,提前過來將密室給開了,把裡面的東西給取走。
“所以,他們並不關注那什麼前輩遺骸,真正在乎的是密室裡頭的東西。”陳觀水總結說道,“這東西必然非常貴重,以至於他們要拿‘前輩遺骸’來做這個幌子,生怕我暗中起意要強行打開密室!”
石琉璃何等聰慧,只是聽這三言兩語,立刻就跟他推理到一塊兒去了。
“密室裡有什麼寶物……”她先是沉吟片刻,隨後又猛地反應過來,冷笑道,“思維夠敏銳的啊,怎麼不裝成是傻子呢?”
“傻子能在修真界活着修到元嬰境嗎?”陳觀水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石琉璃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鄙夷了,立刻將手骨捏得咔吧直響。
要不……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羅衍,找個機會偷襲一刀剁了吧?這麼賤的男人,殺了估計也不會殺錯……
她的視線在陳觀水的後背上游移,後者被她看得身上發毛,忍不住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隨後便突然注意到,地上石板之間的縫隙過大,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一般而言,考慮到熱脹冷縮,修築宗門地面的石匠大多會在石板之間留點縫隙,免得高溫時膨脹互相撐裂了。
但這個縫隙不能太大,否則以大部分宗門駐地的靈氣充沛程度,很快便會從裡面長出草來。
宗門長草,這個說法可不是什麼吉利的說法,只有那些被滅門的宗派,駐地纔會長出草來,因此石匠肯定不會留這麼大的縫隙,甚至若是有人鬥法將地板砸裂了,還得及時去修補一下。
陳觀水蹲在地上,取出一把小匕首來,在地板的縫隙之間撬啊撬啊,很快便吸引了石琉璃的視線。
她畢竟是主修鑄劍的,目光立刻迅速掃過匕首,心中暗想:
短劍?這個長度,必然是擅長隱匿和刺殺的飛劍了。
以他的眼光,非頂尖飛劍絕無可能入眼,所以這究竟是什麼飛劍?
難道是斬仙飛刀?
陳觀水鼓搗半天,手裡突然傳來力道,心裡也是一喜。
有了!
這石板居然是可以撬起來的!
他正要捋起袖子,卻聽見石琉璃憤懣說道:
“你還有多少藏起來不讓我知道的寶貝?”
“什麼?”陳觀水納悶問道。
“你那飛劍,哪裡來的?”石琉璃冷冷問道,彷彿查到丈夫私房錢的妻子般。
“哦。”陳觀水將匕首遞給她,“這是草原上牧民用來割肉的。”
石琉璃接過匕首,仔細端詳,左看右看,愣是沒有看出半點靈光來。
這不會真的只是一把普通匕首吧?
不對,既然能叫他特意帶在身邊,肯定有什麼稀奇之處!
她在那邊仔細研究匕首,恨不得從玉清蓬萊觀搬來龍虎牽引機,當場就給它從頭到尾鑑定了。陳觀水則是雙手扒住石板邊緣,用力將其抱了起來。
石琉璃皺眉望去,便看見下方乃是實心地面,根本沒有任何入口。
“所以弄錯了?”她詫異問道,“這下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密室?”
“不。”陳觀水將石板翻了過來,“在背面。”
石琉璃定睛一看,頓時無語。
原來在那石板的背面,密密麻麻刻着複雜的迴路,明顯是某個陣法的一部分。
由於陣法並未拼湊齊全,因此也沒有能量在其中流轉,修士又不會刻意去掃描石板背面的刻痕形狀,也就是說要注意到這石板背後的印記,就只能將其翻過來才能看清了。
但誰沒事會將這些石板給翻過來啊!能想到如此藏匿陣法的修士,着實是將人心盲點和思維漏洞拿捏清楚了。
陳觀水又花費力氣,將所有方形石板全部撬起,然後翻轉過來放在地上,開始仔細端詳上面的紋路。
石琉璃在旁邊袖手旁觀,只是同樣認真端詳陳觀水的表情,試圖分析他對陣法的認知和造詣。
陣法……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夠輕鬆學會的。
不僅要先學會製造陣器,還得熟悉各種符文和迴路的意義,最後需要大量的上手練習和實踐。
沒有門派支持的散修,即便僥倖獲得什麼陣法典籍,研究出幾套三腳貓的簡單陣法已經是極限了——要想從零開始,解析復原一套從未見過的古代陣法?絕不可能!
且看你怎麼處理……石琉璃冷冷想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陳觀水,發誓接下來自己不會再給他提供任何建議。
只見陳觀水在這塊石板面前看看,那塊石板面前轉轉,彷彿在研究上面的符文和結構。
接着,他將其中兩個石板搬到一起,然後試圖將其拼接起來。
石琉璃仔細一看,頓時差點沒氣得暈過去。
這是在玩拼圖是吧?哪怕完全不懂陣法,只要找回路結構能剛好互相結合的兩條邊,然後將對應的兩塊石板拼接起來……所以不懂陣法也能嘗試修復是吧?
是了,他早就料到這點,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特意在這裡看我的笑話呢!
陳觀水正聚精會神地思索着,畢竟看陣法結構來修復還算簡單,玩拼圖就有點難了。長達尺許的方形石磚,一條邊上的交點往往在二十幾個到三十幾個,要想根據這些點在邊上的分佈來互相拼接,何其困難?
就這般忙活了好久,石琉璃終於看不下去,過去出手幫他將各個石板拼完整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混蛋爲了裝作不是羅衍,連起碼的尊嚴都不要了!
若是我不出手幫忙,他能拼到地老天荒去!
當然,若是真的時間充裕,石琉璃也就在旁邊找個地兒坐,搞點吃的,欣賞他的表演。
但徐應憐和安知素兩人,卻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找到這裡。
若不能及時拆穿這混蛋的真面目,逼他悔過然後跟自己走,等那兩人抵達此處,石琉璃可沒有信心去與那兩人爭搶夫君……
要不,等進了密室之後,找個機會把他敲暈了,然後用星沙裹着帶走吧?
這樣陰險的念頭,彷彿藤蔓般在心底粗暴生長起來。
這些石板被拼接起來,顯露出原本的陣法模樣:果然是明顯的傳送陣法,雖然帶有古代陣法的痕跡,但許多結構還是很容易辨認的。
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要不要啓動這個傳送陣法。
畢竟不是所有傳送陣法,都是通往另一處安全的存在。有些陣法裡頭會故意做手腳,比如傳送到一半然後讓你失敗,又比如單向傳過去不能回來,然後對面是一處絕境等等……陣法大師可以從結構中窺見端倪,但尋常修士就只能選擇是否賭命了。
如果陳觀水果斷選擇傳送,那就說明他能確認這陣法沒有問題,也就是他懂陣法!